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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哥睡前说什么娶媳妇的事儿让自己胡思乱想，才做了这种梦。 都赖他！ 一整天，丁书衍练功都有点心不在焉。幸好苏长明不在，现在也没有训练师傅敢抽他，但也被人看出他有心事。 一个学徒等他练完之后，奉上茶水，意意思思地问：“四爷，怎么，今儿身子不爽利？” “没有。”丁书衍随口回答。 学徒闻言应了句「那就好」，转身刚要走，又被对方叫住。 “等等。”丁书衍冲他往回招了招手，“过来，我问你点事。” 学徒赶忙凑过去：“四爷，有事儿您吩咐！” “啧，说了多少回了，都是一个班的，别这么见外，四什么爷，叫哥！”丁书衍琢磨着要问人隐私，不好这么高高在上的，怎么也得套点近乎。 学徒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哥、哥！” 然后心里默默地想，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这不就对了，一个台子上演出，咱都得互相照应着点。”丁书衍豪爽地拍着他的肩膀，“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学徒惊讶道：“真的？” “当然！” “那您得了空，能不能指点指点我「起霸」？”学徒有点不好意思，“我怎么练都差点意思。” 「起霸」是武生基本功，主要表现武将战前整理披挂装备、烘托气氛的一种准备活动，只演不唱，全靠身架，别看只是一套程式动作。但蕴含着表演者形体、气质和节奏感等等的训练成果。 有的人怎么训练都找不到那个感觉。但丁书衍是其中的佼佼者，练了没几个月，就已经获得了苏长明的认可，后来登台，还成了鸿城梨园行新生一代的标杆。 听了这话，丁书衍笑出一口白牙：“这点小事儿，包在我身上！” “谢谢四、四哥！”能得到他指点，等于间接被苏长明指点，学徒激动得差点哭了，嘴一哆嗦，倒是把他此前的名号给叫了出来，“您刚才想问什么事儿？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书衍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咂了咂嘴，沉吟片刻才问：“你有什么要好的兄弟么？” “有自然是有，但是比起您和祁先生那种的，就没有。”学徒琢磨着他的问题，想着是不是该夸他和祁映墨的关系。 于是自认为很有眼力见儿地送上恭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丁书衍笑得眼睛弯了起来：“那必须！” 然后又假模假式地绷起脸，“问你正事儿，别瞎拍马屁。你跟你兄弟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就常来往吧，没事儿就一起吃个饭，互相帮衬。”学徒这下闹不清怎么回事了，老老实实回答。 “你俩平时闹着玩吗？在一张床上睡过吗？他要是亲你的嘴——” 学徒才思忖着前两个问题怎么回答，听到第三个，立刻就打断了丁书衍的问话：“他敢，我呼他两耳刮子！老子又不是兔儿爷！” “别激动别激动，我就问问。”丁书衍欲盖弥彰地解释，“唉，头天我不是看那赵老板带了个小男孩儿来听戏吗，在包厢里又亲又抱的，我就琢磨这事儿。男的对男的怎么能起这种心思，这感觉是不是跟好兄弟差不多……” 学徒终于明白他今天为什么有此一问，「嗐」了一声：“四哥您年纪小，这些年心思又都在戏上，不懂这些，那可跟好兄弟差远了，其实就是把男的当女的……” 像是有什么粗俗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皱着眉一脸糟心，“纯粹就是伤风败俗！” “哎，我记得你成亲了，是吧？”丁书衍没接话茬，突然换了个话题。 学徒连连点头：“对对，去年成的亲。” “跟姑娘……”丁书衍一挑眉，用眼神暗示他，“什么感觉？” 学徒：“……” 他看丁书衍满脸好奇，心想估计是这位也开始思春了。 可不么，惊蛰都过了，可不得闹腾起来？！ “嘿嘿……姑娘嘛，自然是又香又软，抱在怀里舒舒服服，摸哪儿都是软乎的，尤其是胸前那俩。” 学徒脸上挂着咸湿的笑，“四哥您也别光顾着琢磨戏，这人呐，得品味人生百态，才能更好入戏。” 丁书衍听他说这一番话，心里开始嘀咕，我哥也香也软，抱着别提多舒服，这跟姑娘有什么区别？ 突然又听对方说这个，有点茫然地抬头：“怎么品味？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成个亲玩儿吧？” “逛堂子啊！”学徒心想，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这事儿上这么死心眼，“听说那梨香可对你仰慕有加，老捧你的场，她现在是岁数大了点。但是岁数大的经验丰富，你想知道什么她保准都能教你！” 丁书衍不是死心眼，他就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他的生活非常简单，祁映墨和唱戏，光这两样，已经把他的脑子占据得满满当当，没工夫留意别的。 要不是昨晚春梦变了质，他才不多此一问呢。 “可拉倒吧，要让师父知道，估计能打死我。”丁书衍啐了他一句，“就知道你没什么好点子，滚吧！” 学徒觉得，童子鸡是说到这事儿害羞了，便也没多言语，笑笑转身离去。 丁书衍定定地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其实兔儿爷什么的他也知道。毕竟这行什么破事都有，凌云班的乾旦们也遇到过不少对他们垂涎三尺的富商，甚至还有人打过他的主意，幸亏被苏长明护了下来。他对这烂透了的圈子早就见怪不怪，此前提什么赵老板，不过是想掩饰自己问问题的动机。 他倒是没觉得伤风败俗，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富商只是把兔儿爷们当玩物。 既然是玩物，男人或者女人，有区别吗？难道玩女人就比玩男人高尚？我呸！ 不管是妓女还是兔儿爷，都是曾如他一样的可怜人，他不会瞧不起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思绪再绕回昨晚那个春梦上，丁书衍知道自己跟祁映墨亲得比兄弟还兄弟，他从来没有把对方当过女人，他现在困惑的是，自己现在究竟还有没有把他当哥哥。 谁会对哥哥起那样的心思？ 如果不当他是哥哥，那又是什么？ 什么关系，会比兄弟俩还亲？ 坐得茶都凉了，丁书衍也没琢磨出来个名堂，干脆就不想了。 管它为什么呢，反正他跟哥哥亲就是了，越亲越好。想想梦里那种感觉，他还挺喜欢。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一个梦罢了，不能当真。 祁映墨下了班，回到南园，一进门就看见了挂在晾衣绳上迎风招展的裤衩。 如果没记错，昨晚那混小子穿的就是这条，现在突然洗了，原因只有一个。 想到这事，祁映墨忍不住乐了。 他不由地回想起丁书衍第一次梦遗，还以为自己尿了床，十五岁的少年脸红得像块大红布，手忙脚乱清理现场。但可惜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根本掩饰不了。 祁映墨担心他男子汉尊严受创，把他拉到一边，极尽温柔地给他普及了男子青春期生理常识，夸奖他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回头还又找了些相关生理知识的书籍给他看。 丁书衍看完后，羞愧一扫而光。反而很得意，觉得自己身体健康，射出的东西量大，特爷们儿，之后每次梦遗，都把洗干净的裤衩挂得跟得胜的旗帜一样，好像上边记着他的丰功伟绩似的。 幼稚得可爱。 祁映墨正看着那裤衩发愣，门一响，丁书衍也到了家。 四目相对，他惊奇地发现，丁四爷居然脸红了！ 丁书衍看了他哥一眼，梦里的画面再度清晰可见，登时心如鼓擂，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蛋。
第27章 心猿意马 【“你躁动个什么劲？”】 为什么完蛋呢？ 因为丁书衍确定自己现在想亲他哥，就跟梦里一样一样的。 原因不清楚，但动作都想好了——就把人按到墙边，双手按住，低头猛亲，先亲脸，再亲脖子，然后亲嘴，还得跟梦里似的，使劲吸他的舌头，亲得他双唇红肿，白皙的脖颈遍布红痕，气喘吁吁地趴在自己怀里软了身子。 哥白玉般的皮肤染上红晕，一定很好看。 一幕幕想得真真儿的，就跟已经办了似的。 要不是大吞汪汪地冲过来扑他，整不好他脑子发昏就真冲过去了。 丁书衍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不敢动弹。 他心里慌张得要命，顾不上思考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生怕自己做出什么畜生行径，让他跟祁映墨的关系毁于一旦。 但是会吗？哥向来那么疼他，从来也不曾真跟他动过气，应当不至于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 要不找机会试试？ 丁书衍这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祁映墨十分好奇。要是换了平日，这人早就扑过来抱住自己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讲礼貌了？ “阿衍？”他忍不住问，“你发什么愣？脸红什么？” 丁书衍回过神来：“哦……我刚才以为有东西落菜市场了，正琢磨呢，没事，应该是我记错了——我哪儿脸红了，肯定是你眼花。” 好不容易压制住内心陡然升高的躁动，他转头往伙房走去：“哥你歇着，我来做饭。” 这人学什么像什么，做事有模有样，这些年也练得一手好菜，祁映墨便也心安理得吃现成的。 他进房批改学生作业，没一会儿就闻到了伙房传来的菜香味儿，越发觉得肚子饿。于是干脆放下笔，跑过去看丁书衍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一进去看就惊到了，灶台边摆了葱爆羊肉、韭菜炒鱿鱼、五花肉炒山药。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两盘凉菜，锅里还煮着丸子汤，相当丰盛。 “嚯，不年不节的，做这么多做什么？万一吃不完，放到明天可能就坏了。”祁映墨惊叹。 丁书衍搅拌着锅里的汤：“吃得完，有我在怎么可能剩饭。” 他捏起一块五花肉递到祁映墨嘴边，“饿了吧，尝尝，我手干净的。” 祁映墨其实也没那么讲究，更不可能嫌他什么，张嘴就叼走了那块肉。 那柔软的双唇不经意地抿了丁书衍的手指尖一下，把丁四爷的心抿得一哆嗦，令他十分后悔做了这个举动，刚刚冷静下来没多久，又被搞得心潮澎湃，身体里像有小火苗在窜。 他垂下手，几不可查地搓了搓手指尖，感觉那上面还残存着温软的触感，心猿意马地摸了还想再摸，想用手指去狠狠按压那花一样的嘴唇。 “好吃，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他哥对他的内心戏毫无察觉，兀自伤感，“你去岁城好些天，我馋了可怎么办。” 随着丁书衍长成了高大健壮的男人，祁映墨也慢慢不再像个整天端着架子的家长，更像一个年龄相若的兄弟，家破人亡的伤痛逐渐被治愈，他性子中活泼的一面也开始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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