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困难我方才已经说过了——” 祁映墨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好,你解决不了,那由我亲自向上面请示,给我刘大帅的联系方式!” “祁副队长,这不合规矩。”宁阿白也站起身,安抚道,“你先冷静冷静再说。” “眼下我们已经牺牲了一个弟兄。若是廖三毛顺藤摸瓜,还有可能牺牲更多人,当然要趁着还能救的时候救人,以免陷入被动!” 祁映墨看着宁阿白,向来温柔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星:“你别仗着我们的兄弟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打死都不会背叛的硬骨头,就放心大胆地送他们去遭受折磨!” 宁阿白被他质问得面色涨红,颇有些难为情,坚持道:“不会的,上边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小五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会去刺杀廖三毛?”祁映墨紧紧盯着他,“你觉得他为什么没有束手就擒,而是选择用手雷炸死自己?!因为他猜到了不会有人去救他,他也不想连累我们! 宁先生,方才你说刘大帅不要我们打草惊蛇,那麻烦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偏偏安排年纪最轻的小五去做这件事?你们是真的要杀廖三毛,还是只是牺牲一条在你们看来无足轻重的性命,去试探他一下?!” 他怕争吵声会被别人听见,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怒火全都堆积在了胸口,却更使得这诘问振聋发聩。 宁阿白垂眸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然道:“祁副队长,如果我说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可能你也不会相信,那我就不解释了吧。当务之急先救丁队长,我这边确实人手不够,要是调过来的话,还需要时间——” “不能等,时间越长越危险!”祁映墨也不想再跟他争吵,就事论事地问,“你能不能给我一辆车?人手我自己去找。” 宁阿白这次没再犹豫,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枚车钥匙放在桌上:“黑色福特,车牌号3782,是假牌照,放心用,就停在前边街口拐角处。” 祁映墨拿起钥匙攥在手心,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停住脚:“安全屋还能正常使用吗?” “能,当然能!”宁阿白立刻道,“大帅没有不在乎你们生命的意思。” “那接下来到底是该怎么做?显然廖三毛已经被惊了。”祁映墨也懒得再问孙小五是不是被派出去的,对方肯定不会承认。 宁阿白叹了口气:“就算是廖三毛已经被惊,也尽可能别惊动那些日本商人和邓家民。否则他们把材料一烧,或者人一回国,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事成之前,这些确实是顾虑,祁映墨没有多想,点头离开。 丁书衍还在受苦,他自是不可能睡着,回到公寓之后翻找出地图,规划了几个方案。 至于人手,紧急时刻下能用的只有张大毛、徐天力和郑强,其他人包括六子身边的人太多,随意将他们叫出来容易引人怀疑,而且一辆车坐不了那么多人,叫太多人来也没必要。 重要的是,「打草惊蛇」这件事该怎么界定。 如果外人来救,肯定证明丁书衍和别人有联系,那之前的否认全都不攻自破,邓家民不是个纯傻子,联系此前他意外受伤、恰好被丁书衍所救的事,他肯定能明白丁书衍是潜伏在他身边,再加上孙小五的关系,他就算不笃定,也能猜到整件事是针对廖三毛和他,那么具体为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因此,他必须想办法让邓家民认为,是由于下属看管不严,才让丁书衍逃了出去才行。 虽然不见得一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丁四」作为一个被主家怀疑、甚至拿枪顶在脑门上的人,应当是不顾一切也会往外跑的。 祁映墨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把阿衍救出来。哪怕惊动所有人,救出阿衍之后,他们就回鸿城,像以前那样生活。反正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是刘戎之的责任。 好男儿心怀家国,却也得量力而行。反正到目前为止,他们做的已经不少了,剩下一点念想,就是守着彼此好好过完下半生。 这次就当他自私吧,七年前他把阿衍从街上带回家的时候,并不是要让对方就这么死在松城的。 不值得。 祁映墨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凌晨才逼着自己睡了一会儿,他必须要养足精神才能保证接下来的行动不出差错。 五点多钟,他开着宁阿白给的车在自己要走的路上走了一圈,去确认哪条路上会有临时检查的关卡。 廖三毛险些遇刺之后,的确加强了防务。但也不是每条路都会查,踩过点后,祁映墨选择了两条通往安全屋的路。 安全屋并不在城外,而是在城中「穷人区」的一处小旅馆里。小旅馆人来人往,陌生面孔比较多,他们骤然出现才不会引人怀疑,周围也都是出租屋和公寓,固定住户不多,大家都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 做完这件事,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祁映墨先去了码头,通知了徐天力和郑强。 两人昨天听说了孙小五的事,本就悲愤异常,现在又得知丁书衍被困,恨不得当即就跑去把人救出来。 但他们最终还是听了祁副队长的话,等到下午两点去指定地方集合。 接着祁映墨去了德国医院附近,找了公用电话把六子叫了出来,俩人就坐在车里说话。 “上次你们开会我没去,之前见小五都是很多天以前了。”六子眼眶发红,“没想到是最后一面。” 祁映墨阴沉着脸:“小五的事,阿衍将来肯定会给他要个说法,你在医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得小心。如果不放心,提前撤也没问题,我估计接下来潜伏在里边也没什么用了。” “成,我看着办。”六子担心地问,“祁哥,你去救四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祁映墨目光看着斜对面的医院大门,眸色幽暗:“我想问你,方不方便弄点麻醉药来,注射之后能尽快起效,让人昏睡一到两个小时的那种。” “这个没问题!”六子痛快地答应了。 “一点半之前给我行吗?” 六子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为了救四哥当然能行!要是被人发现了我撤出医院就是。” 祁映墨放了心,但还是叮嘱道:“注意安全。” 一点钟的时候,两人再次见面,六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祁映墨面前,交给了他两盒注射液,并教给他如何调配。 “祁哥,要不带我一起去吧,我请个假就行。”他央求道,“我在的话方便给你们配药。” 祁映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太危险,而且车里坐不下。况且这药只要能生效就行,不需要太精确。” 六子知道他在这种事上说一不二,便也没再软磨硬泡:“那你们可小心些。” “明白。”祁映墨点头道,“傍晚你带着治伤的药去安全屋,我们在那里碰面。如果见不到人,那你也别再回医院了,先去找宁阿白,让他安顿你。但不管他交给你什么任务都别去做,等着和我联系,知道吗?” “知道,放心吧祁哥!” 六子向来机灵,祁映墨没有那么担心他,两人交谈完便分开,祁映墨开车去了会合点,接上了徐天力和郑强,径直往邓公馆方向开去。 汽车开到邓公馆附近的小巷靠路边停下,祁映墨停下来,和徐天力、郑强一起配好麻醉剂。 “院墙外两个,刑房门口一个,下边情况不清楚,按四个人准备,一共六份。” 他配好了一支药水,用注射器缓缓吸了出来,“这里的护院和保镖我大多能叫出名字。等回头下去的时候,先冒充他们,这些人没受过专业训练,不难糊弄。” 今天是工作日,邓家民应该会去银行上班。虽然白天救人不如晚上隐蔽,但趁他不在时更好。 况且邓公馆的安防情况祁映墨最熟悉。所以就算白天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行动足够快就行。 他不能忍受阿衍在那里再多受一分钟的苦。
第152章 巧“遇” 【“哥?”】 刑房中,丁书衍被绑在了新的椅子上,这椅子是铁皮折叠椅,一时半会儿坏不了。 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现在垂着头,几乎是瘫在上边,身上的白衬衫扣子敞到胸口,已经脏污不堪、破破烂烂,绑在身上的绳子透过布料的缝隙,差不多已经勒入了他的皮肉当中。 昨夜那个叫胡越的,和其他几个护院轮番「审讯」了他一轮,鞭子、木棍再加拳打脚踢全都招呼过了,丁书衍不可能「招供」,咬紧了牙关什么都没说,现在这些人累得不行,胡越歪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其他人待在外面,听起来也是鼾声震天。 这几个人关系好,生怕「功劳」被别人抢走,坚决不肯和其他人轮班,只说自己内部轮换就够了。 邓家民不过问这些细节,邓贤也不懂这些,便随他们去了。 但在丁书衍看来,邓家民不过问的原因应该是根本不在乎。不管自己说不说,他都不会再信任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给自己来上一枪。 等不了别人来救,还是得先考虑自救! 他被缚在身后的手腕开始试探地活动——昨天重新被捆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胡越应当是不懂如何绑人,还以为拿绳子多缠几圈就稳妥了。因此在对方给自己绑绳子的时候,丁书衍努力向外挣着,给手腕间争取了多一点的活动空间。 这点空间肉眼看不出来,但体感是宽松的,足够他伸手去够最外侧的绳结,用光秃秃的指甲一点点地抠,哪怕抠得已经破了皮也不在意。 谍报训练时,他们有一堂课就叫做「逃脱术」,困住他们的那些教官可都是专业人士,逃脱难度比这高得多,丁书衍身为队长,门门成绩都很高,而这一科更是出奇的高。 他从未上过学,还是第一次要参加考试、参与排名,放榜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居顶端,高兴得不行,兴奋地问祁映墨要夸奖,还找机会要了一些「奖励」,嗯,让他开心上天的那种。 所以,如果这次他逃不出去,那可真是愧对了那些奖励了。 这小房间只有门上一扇窗能跟外边交流空气,湿冷憋闷,胡越睡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因着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身上有些酸疼。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往丁书衍那边看了一眼,见昏黄灯光中,「犯人」依旧老老实实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还晕着。 胡越看不得丁四太「舒服」,拿起了脚边放着的鞭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先踢了踢他的脚:“哎,醒醒。” 对方毫无反应。 于是他狠狠地踹了一脚:“不醒就拿凉水泼你了!” 这丁四依旧跟死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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