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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阿白对孙小五和张大毛说，“你俩常在街上晃，如果看见了就记住，方便我们统计他的行动轨迹。” 两人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宁阿白又对徐天力和郑强说：“如果码头出现这几辆车，也记得及时汇报。还有，密切关注码头航运动向，看看廖三毛什么时候会把军火运出去。” “是！”两人异口同声道。 之后他们又简单聊了几句，丁书衍催促宁阿白近期多跟上边联系，希望能尽快获得行动指示，便和祁映墨一起离开。 稍后，徐天力和郑强也走了，再过一会儿张大毛先走，房间里只剩下孙小五。 他盯着那三张汽车照片反复看，恨不得拿画笔画在自己脑子里。 “吱呀”一声门响，宁阿白出去招待了一圈客人又回来了，坐下给孙小五的茶杯里添了些水，温声道：“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孙小五斩钉截铁地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宁阿白笑了笑：“其实另有一个任务安排给你，我希望你先完成这一件。” “是什么？”孙小五好奇地问道，“方才为什么没跟丁队长提起？” 宁阿白道：“你们现在是间谍，有些事不必所有人都知道，免得走漏风声，明白吗？” 孙小五点点头：“明白。” “这个任务很重要，请你慎重对待，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宁阿白的表情变得肃穆起来，“接刘大帅通知，他希望你在街上遇到廖三毛的时候，想办法刺杀他！”
第146章 疑心 【我孙小五，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 “我？”孙小五十分惊讶，“刺杀廖三毛？” 宁阿白郑重道：“没有信心？” “确实没有信心。”孙小五沮丧道，“我怕我完不成任务，还会捅娄子。” 宁阿白意味深长地问：“要是你丁队长让你做，你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那当然！”孙小五脱口而出，“我听四哥的！他让我死我也毫不犹豫！” 宁阿白淡淡笑了笑：“可是他听刘大帅的。小五啊，我知道在你心里丁队长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是你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明显。 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在大帅面前说丁队长的不是，挑拨离间，你这不是等于害了他吗？” 孙小五连连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这样的，我也听大帅的。” “其实这个任务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宁阿白声音放低了许多，听起来十分和颜悦色，就像在给他支招，“难点在于你很难锁定他并接近他，简单则在于，你长得人畜无害，不会让人提防。到时候找个借口敲开他们的车窗，把手雷扔进去，转身快跑就是了。” 孙小五听了之后，有些错愕：“就这么简单？” “暗杀就是要稳准狠，计划复杂了更容易出错，自然是越简单越好。”宁阿白和蔼道，“当然执行起来未必简单，每一步你都得想好该怎么办，光敲开车窗这件事就很难。”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另外几张照片，“这些都是廖三毛常用的乔装，你也记清楚，千万不能找错了车。” 孙小五仔细盯着那些照片，点头道：“我一定牢牢记住——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四哥，大家配合一下，不是更方便吗？” “有配合才麻烦，你当廖三毛的那些手下是吃素的？他们能观察出来你们在打配合。” 宁阿白耐心地解释，“丁队长一心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这样要费劲巴拉地把廖三毛、日本人还有邓家民都搞到一起去，很容易打草惊蛇，刘大帅觉得各个击破才是最省事的。 但他不想跟丁队长因为这件事掰扯，就让我先找人执行任务，我想来想去，觉得你比张大毛更机灵一些，更适合这个任务。” 孙小五被他夸奖，还有些不好意思：“大毛哥人也很靠得住的，但是既然你选了我，我就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虽然大帅建议越快越好，但你也要等有把握的时候一击即中，不必着急。”宁阿白道。 “明白！” 重任在肩，孙小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岁祥酒馆，找到一起趴活的车夫们，取回了自己的车，拖拖拉拉地在路上走着，连旁边人招呼要坐车都没理会，被人骂了一句「神经病」。 宁阿白能把刺杀廖三毛这个任务交给他，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自己能跟着来做这个间谍，都是四哥给他机会。要是按着他的真实水平，估计根本没资格加入这支队伍。 认识丁书衍快三年，一起打过大大小小的仗，孙小五逐渐对自己的水平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回想当年在山寨被人家耍得团团转，他明白自己一点不冤。 自己这个人，脑子不太够用，身体素质也不咋地，能平平安安走到现在，多亏了四哥和祁哥的护佑，甚至亲事，两位大哥都替他操碎了心，出人又出力，将小柳安排得那般妥帖，他觉得自己实在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拖累他们，不给他们丢脸。 孙小五想来想去，并不觉得自己有把握做成这件事，但是他不能再退缩了。 当兵的人，失败并不丢脸，丢脸的是连战场都不敢上，他是丁书衍带出来的兵，决不能畏缩不前。 况且到底该怎么做，宁阿白已经给他指出来了，细节部分只需要自己好好谋划一番就行，所以，这一次咱必须得顶上！ 只要杀了廖三毛，立功不说，还能给四哥和祁哥争光，给整个谍报小队争光。 到时候回去面对小柳，也能大大方方说自己是个合格的兵，是个爷们！ 他在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拖着车走，渐渐把心头的犹疑尽数消解，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动力和热情。他的心头像是一捧火热的木炭，被突如其来的风一吹，燃得越发热烈，有小火苗汹涌迸发，令他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拉着车跑了起来！ 我孙小五，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 开完今天这次会，丁书衍心里其实很有些疑惑，或者说是不安。 兵工厂这件事在他看来很严重，廖三毛不仅可以通过这个厂子赚钱，还能以低廉的价格获得更多的军火。尽管日式步枪比不上刘戎之的德国货，但胜在价廉物美。 打仗就是打粮草和装备，有了这些，廖三毛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会成为刘戎之的劲敌，刘戎之应当很快对这件事做出反应才对，怎么会消息递出好几天了还没有行动计划？ 况且，赤戎军在西边打仗打得紧，刘戎之又不用亲上战场，他难道真的无暇顾及松城这边？ “我才不信。”夜里，合衣躺在床上搂着祁映墨，丁书衍恨恨地说，“他一定另有别的想法。” 祁映墨转过身，按住他皱成一团的眉心，努力抚平：“你哪能猜得到一个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别想了，越琢磨越心急。”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要猜他最在乎的是什么就行了，比如要猜哥你的想法，就可以从我身上猜，你不管做什么，最终目的肯定是和我好好过日子，肯定是顾着我的安危，对不？”丁书衍得意地咧开嘴笑。 祁映墨看着他一秒钟变神采飞扬的表情，忍不住笑：“你还挺自信的。” “反正我说得没错。”丁书衍枕着手肘，望着天花板，“刘戎之在乎的是利益和地盘，松城这边他绝对不可能放弃。而且他比我们更懂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廖三毛有多重要，始终按兵不发，肯定还有别的筹谋，只是不肯告诉我。” “你一个普通小兵，他一个老谋深算的大帅，怎么可能事事都跟你说，我觉得他也不会拖太久，迟则生变，再等等吧，时间不早了，赶紧睡。” 祁映墨亲了他一口，转身下床关了灯，一边脱衣服一边回到自己床上。 丁书衍也窸窸窣窣地换衣裳，但脑子始终没停止转动。 他当然知道刘戎之不会什么都跟自己说。但这一次，他总觉得里边有猫腻，让他非常不踏实。 不知道这个预感从何而来，但他希望最好不要成真。 接下来的日子邓家民还是天天去银行上班，倒没有隔三差五地去见廖三毛，因着他是松城商会会长，一些日本商人倒是常常来访，丁书衍早就把他们的名字给记熟了，心里盘算着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连锅端。 究竟怎么端，这事还得仔细想想，能趁这些人都在兵工厂的时候全干掉自然是好事。但是若赶不了那么凑巧，还得另想别的办法。 这天六子又跟施耐德医生一起来给邓家民复诊，偷摸给了丁书衍两人一个消息，说孙小五想跟他们吃顿饭，他最近几天晚上都在医院附近那边转悠，让他俩有空的话就过去一趟。 这么多手下当中，丁书衍最不放心孙小五。既然对方喊他们，那他肯定是要去一趟的。于是等到晚上不当班的时候，他和祁映墨就一起出发了。 到了德国医院附近，看见孙小五在食汇斋那边，便直接坐上了他的车，让他拉着他俩往远里跑，听祁映墨的安排，他们到了一个邓家民不可能经过的地方，找了家涮羊肉的小馆子，开了个雅间，趁着天冷吃顿热乎的。 这涮肉是鸿城那种木炭铜锅的，锅端上来没一会儿，小雅间里就很快热乎起来，丁书衍也没让孙小五点菜，知道他舍不得吃喝，便捡着肉点，羊上脑、羊肩肉、羊排肉、羔羊肉等等点了一桌子「粉里透白」，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小五，想吃什么就说，随便点，你干的是力气活，挣点钱不容易，这顿我们来请，千万别客气。”祁映墨看着少年盯着肉双眼发直的模样，忍俊不禁道。 孙小五原本是想着这顿饭自己请来着。但是看这么琳琅满目的一桌，又有点舍不得，最后还是收起了自尊心，随他们请了。 没办法，自己挣的那点钱，包括赤戎军给的饷钱，他都想存着留给柳似伊。 于是他点点头：“成，多谢祁哥，多谢四哥。” “跟我们客气啥，先吃肉。”丁书衍方才就把肉丢进了锅里，一涮就得，现在开始往外夹，先放进祁映墨的盘子里，堆得跟个小山似的，搞得祁映墨又给他夹回去一半。 孙小五看着他俩你来我往的感情那么好，说不羡慕是假的，只叹自己命不好。就算跟小柳在一起，也不会是这般恩爱。 但能跟小柳在一起已经是自己最大的福气了，那还贪心什么。
第147章 意料之外 【他到底在干什么？】 孙小五自嘲地想着，被羊肉香味馋得吞了好几下口水，再想夹的时候发现锅里的肉都被丁书衍夹完了，祁映墨刚往锅里添了些。 “很快就好。”祁映墨有一点不好意思，但并不多，笑了笑又丢了更多的肉进去，“东西还是抢着吃香，你别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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