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弟,是我去见了他。” “就是那位……” “对,昨晚见到他后,就开始神志恍惚焦躁不安,第二天清晨才缓过来。” 冯医生习惯性地拿起手边的圆珠笔,边将穆无涯口述的病情记录下来边问:“那有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穆无涯下意识地拉拉袖口,笑道:“没有。” 冯医生吁口气。 “冯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要再和他见面比较好?” 冯医生放下圆珠笔,说:“不,小穆,这些年和你交流的过程中,我猜测那位先生的行为不会加重你的病情,你只需要按照你自己想法去做就好了,但是如果又出了焦躁和抑郁的倾向,一定要来找我。” 穆无涯的声音充满了愉悦:“好,谢谢医生。” 挂完电话,冯医生拿起刚才的病情记录,找到办公室里一个装资料的铁柜,轻车熟路地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病情记录本,将刚才的病情记录抄写上去。 写完后,冯医生随手翻了一下本子,目光停留在第一页的时间上,他轻轻捏捏眉心,然后感慨道:“都八年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计划 和冯医生通完电话后,穆无涯的心情愉悦,他坐回老板椅上,轻轻哼了一句小调,然后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电话里头传来的声音语调没什么起伏:“喂?穆总?” 穆无涯笑道:“明志,你忙吗?” 那头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正在筹备记者招待会。” “那就不忙啊。” “如果穆总你觉得24小时没睡就为了这个破记者会能顺利这不算忙的话,那我就是不忙了。” “嗯,不忙。” “……” “明志,你和男人做过吗?” 程明志深呼吸两下,语调依旧保持着冷静:“……虽然我没和男人做过,但是如果穆总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应该也能回答上来。” “嗯,我想问一下,男人和男人做,被进入那方每次都会受伤吗?” 穆无涯挂完电话,笑容稍微淡了一些,他端起桌边已经冷掉的咖啡,慢慢地抿了一口,感受着苦味在口腔弥漫又滑向喉咙,然后打开右手边桌下一个被锁上的保险柜,从中拿出一个咖色牛皮本子,不紧不慢地打开第一页。 第一页的第一行写着:见到他。 穆无涯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第一行后面轻轻打了一个勾。 勾完后,穆无涯转着笔看向最后两行。 倒数第二行写着:帮他成为影帝。 倒数第一行写着:自杀。 穆无涯合上本子,重新放进保险柜里锁好,然后再次灌了口苦咖啡。 苦味浸润着舌尖,穆无涯将目光移向窗外,不由地心想。 今天的天气很舒服啊。 - 沈岸吃了感冒药又挂完一瓶水,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后,起身往单人病房走去。 他不太认得路,走了几个弯路才到,单人病房明显比别的地方安静整洁,沈岸走进病房,发现房间里有位面容和蔼的中年阿姨。 阿姨见到沈岸,连忙站起身问:“您是沈先生吗?” 沈岸看着她:“是。” “您好您好。”阿姨笑容满面,“我是穆先生请的护工,这是我的健康证和护工证,还有这些年客户写给我的感谢信,您看看?” 沈岸微微怔愣:“护工?” 阿姨点点头:“对,您可以叫我王姨,穆先生请我来看护您父亲。” 沈岸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点点头后走向病床,沈爸爸还没有醒,插着呼吸管,睡颜安详,沈岸习惯性地拧干一条热毛巾想给他擦手擦脸,却发现这些事情王姨都已经做过。她还将病房收拾得井井有条,让人倍感温馨。 沈岸沉默半晌,对王姨轻声道:“谢谢。” 王姨笑道:“拿钱做事,应该的。” 沈岸问:“那位穆先生,有和你说什么吗?” 王姨回答:“没有,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人。” 沈岸点点头后摸出手机,愣愣地看着手机联系人里的标星名单,他神情恍惚,实在想不明白穆无涯为什么要帮他。 是昨晚的愧疚? 所以这些都是补偿吗? 自己还能见到他吗?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Sorry,the number……” 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将沈岸的思绪一下拉回,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小心点到了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那头传来冰冷机械的声音,和那些极凉极静的夜晚打过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沈岸听了近三分钟,这才伸手按断电话,他刚将手机放回衣兜里,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是陌生来电。 沈岸想也没想,直接按掉。 手机不依不饶地响了第二次。 沈岸再次按掉。 沉默数秒后,手机第三次响起。 沈岸犹豫一会后,伸手接起。 “哥,你三次才接陌生电话的这个习惯,还是没变。”那头传来熟悉带笑的声音。 沈岸蓦地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感受到沈岸的沉默,穆无涯继续道:“哥,中午一起吃饭,去吗?” 沈岸深呼吸调整心态,道:“去的。” “嗯?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医院戴了口罩,所以听着有些闷。”沈岸试图掩饰自己感冒的事。 “那半个小时后,我来医院接你。” 作者有话说 微博:1111的码字机
第十一章 决绝 沈岸挂了电话,几步走到病房的镜子前整理衣服,一旁的王姨见了,掩唇笑道:“不用整不用整,够帅了!” 沈岸简单地打理了下自己,又找护士要了一个口罩,戴上后开始惴惴不安地等着穆无涯。 半个小时后,穆无涯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身着博柏利黑色双排扣风衣,脸上戴着一副超大墨镜,头发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梳后,而是有些随意地抚在额上,他手臂抵在门框上,半身往房间里倾,若不是嘴角那明晃晃的笑意和帅气的脸庞,当真像收保护费的。 “穆先生。”王姨先看见他,笑着喊道。 沈岸原本攥着双手坐在凳子上,这时候蓦地站起身,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顿时拘谨起来。 穆无涯摘下墨镜,笑道:“王姨,辛苦了,我来带我哥去吃饭。” 王姨转头对沈岸说:“沈先生,你放心去和穆先生吃饭吧,这里我会看护的,不用担心。” 沈岸点点头:“嗯,谢谢,我吃完饭就回来。” “走吧。”穆无涯将目光转向沈岸。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沈岸虽然身体不适走不快,但还是紧紧跟在穆无涯身后,生怕走得太慢让他不悦。 走了两步后,穆无涯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沈岸一眼,然后和他并排站一起。 沈岸刚想问怎么了,穆无涯低头笑着开口:“我数一二三,一起迈右腿。” “来,一二三,迈。” 穆无涯适应了沈岸的步伐,抬起头笑道:“嗯,舒服了。” 沈岸心底泛起难以抑制的熟悉感,他稳稳心神,说:“穆总,我爸手术费的那三十几万……” 穆无涯突兀地停下脚步,看着沈岸笑道:“穆总?谁让你这么喊我的?” 沈岸不知哪里不妥,有些无措:“那我……” 穆无涯道:“听着不舒服,换一个。” “穆,穆先生……” “再换。” “穆无涯先生……” “换。” 沈岸一时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尊称,久久的沉默后,他抬起头对上穆无涯的视线,穆无涯也没有不耐烦,静静地等着,沈岸望着穆无涯眼底的笑意,下意识突然脱口而出:“无涯?” 穆无涯勾着嘴角点点头:“嗯。” 一如三年前。 沈岸低下头,不自在地扯了扯口罩,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他咬牙强迫自己忍住眼睛的酸涩,却怎么也忍不住。 旁边走过来两个说笑的小护士,沈岸连忙偏开头,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忽然穆无涯伸出左手抬起沈岸的下巴,右手拿起自己的墨镜给沈岸戴上:“没事,这样就没人看见了。” 沈岸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谢谢……” 穆无涯笑道:“哥,我觉得我们俩该好好地谈谈了。” - 穆无涯带着沈岸来到一家日料餐厅,选了一个安静的位置,沈岸环顾四周,轻声喃喃:“这家店……” 穆无涯勾着嘴角:“对,就是当初哥你一直说想来带我吃的那家。” 沈岸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还…记得啊…” 穆无涯打开桌面上的菜单本,推到沈岸面前:“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俩都穷,眼馋好久却来不起,现在来了,我竟觉得档次有点低,真是……怎么说?物是人非?” “是啊,物是人非,当初……当初应该带你来一次……”沈岸说着说着又匆匆低下头,眼睛明明盯着菜单,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见沈岸久久不点单,穆无涯伸手点了点菜单:“哥,你尝尝这个,你会喜欢的。” 沈岸连忙道:“好,就这个。” 穆无涯喊来服务员,轻车熟路地点完单,转头撞见沈岸眼底的不可思议,于是笑着问道:“怎么了?这么惊讶的眼神。” 沈岸说:“你好像对这家餐厅很熟悉。” 穆无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经常来当然熟悉。” 沈岸放在桌下的双手攥了攥,他想问为什么穆无涯经常来,犹豫许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穆无涯放下水杯,问了些沈爸爸的病情,沈岸一一回答,穆无涯又问:“哥,你这三年没接什么戏吧?” 沈岸点点头:“嗯,照顾人,脱不开身。” “那对现在这个娱乐公司有舍不得的吗?” 沈岸略有不解:“没什么舍不得。” 穆无涯笑道:“那解约吧,赔偿和后续事情我帮你搞定。” 沈岸愣了愣。 可是解约后,他父亲的医药费怎么办?他该如何还穆无涯钱?没了经济来源,他不就成了废人一个吗?当真要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吗?日后的衣食住行全部都受限于穆无涯,这样的自己还是自尊心极强的沈岸吗? 这些问题在沈岸脑海中飞快盘旋而过,然后他开口道:“好。” 比起这些,他更怕穆无涯不悦。 穆无涯笑道:“这么果断?看来哥你真的对这公司没什么念想啊。” 沈岸低头,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说话间,服务员将两人点的日料端了上来。 穆无涯隔着服务员摆盘的身影看着沈岸。 三年了,沈岸还是这般绝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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