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栏杆最隐秘的角落,也是视野最大的地方。 董烟青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态有我从未见过的松弛。眉梢挑起一个刚好兴奋的弧度,眼尾头一次让我见到了他符合年龄的痕迹。 两条褶温柔地荡着纹,开口似乎能让人融化: “别看他看着乖,小时候受过苦,心性大着呢,往后你安排他的事宜要多尊重本人的想法。他都那么喜欢我呢,还是能因为我一句话说重了,否认我之前所有的付出,专捡让我伤心的话说,尽干让我心疼的事。一连哄了几天,没一点点软化的趋势。” 本来说的是些背后的闲话,没一个好听的字,却因为他的态度,变成了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连塔雅都说:“先生您自愿惯着人,怨不得给人养出了小性子。” 董烟青想想觉得说到了心坎上,眉眼更见春色:“说的是,我喜欢自作自受。” 我在角落里守着他做完了这顿饭,在某种程度上重新认识了一遍董烟青。 厨艺比我想象得好太多,人太闷骚,别看调情的动作挺敢,甜言蜜语的技能在我面前是一点都没发挥出来。 敢情全背着我说完了! 我真的很难不嫉妒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想来曾经反对我和董烟青谈恋爱最大声的温寻,一定是听了董烟青最多情话的那位。 怒气一瞬间占据了我全部理智,我转身就砸响了主卧的门,也不管楼下听到了什么反应,打开温寻的聊天框,暴躁地发了一排“兔子浅笑.jpg”。 温寻大概不忙,很快页面就显示他正在输入,没两秒就出现了一排来自兄长的问候。 【温寻:是不是缺钱了?我就说不能靠别的男人养吧!】 【温寻:转账200000.00】 【温寻:转账200000.00】 【温寻:转账200000.00】 【温寻:转账200000.00】 【温寻:转账200000.00】 【温寻:不够扣1,我让钟宁给你划卡里,别饿着自己】 本来就没想到该怎么和温寻开口的我,看到这一排转账记录,恶向胆边生,反手把之前拍的董烟青银行卡又发了一遍。 并秉持着气死他不偿命的态度附言:好想每天想炫耀一遍这张卡又不知道给谁发比较合适「星星眼」,毕竟和董哥钱一样多的人不多了,哥哥以后我可以天天和你炫耀嘛「对手指」 对面温寻因为我这条留言整整输入了十分钟,最后老实巴交地回了一个“好”字。 但嫉妒蒙蔽了我的双眼,总觉得温寻回复得不情不愿,大逆不道问:“哥哥,你都三十了怎么还没人要你,是不想吗?”
第34章 温寻完全被这句话戳到了痛脚,彻底没了往昔端着的世族长子架势,小心眼地拉了好几条语音暗讽我的良心都喂了董烟青。 我无动于衷并且想笑,温寻在微信里自说自话了两个页面,终于醒悟到没人想陪他唇枪舌战,冷静下来闭上了嘴。 董烟青推火锅车上来的时候,我在浴室的镜子前抓头发。额前的头发长长不少,遮眼睛,吃火锅还可能出汗留味。我用指缝梳起发尾,别了个胸针夹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感觉顺眼一些。 “我来帮你。”董烟青布好菜,洗了手从我身后走来,看了看我的模样,没忍住笑:“你这样乱来,以后年纪大起来了,可要提前秃头。” 我没说话,但往旁边让了让。 已经听到了他在塔雅面前说的话,此刻算默认接受了他的帮忙。 董烟青的指节是很干净的那种漂亮,修长有型,指骨细润,眼神一飘就会忍不住吻上去。 我默默掀起眼皮馋了一会儿他的手,接着就听到董烟青一声轻笑,又用指腹抚了一下我的额头:“还挺可爱。” 闻言我往镜子里看去,就见董烟青那把性感分棱的指骨撩起我的发根,梳角仔细划下碎发,然后拿出胸针夹比了比,别了上去。 头上登时落了只仿佛在振翅的蝴蝶,我下意识抬眸去抓取董烟青脸上的表情,而后在他脸上看到还未散尽的意犹未尽的痴迷。 随之他的指尖忍不住又碰了碰蝴蝶翅膀,仿佛对移正翅膀的角度有某种执念。 没人可以在这样的琐事上不为细心体贴的爱人心动,何况我觊觎他这么多年。 弄好我的头发,董烟青又状若不经意,擦身急着去翻锅里。 一面低声喊我:“言宋,快来,已经可以吃了。” 我藏好心思过去,准备搭个话结束这几天让彼此都难受的隔阂。 “来了。”我应着,板正地坐下,端起碗,伸筷子夹了只虾给他。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董烟青吃火锅,他大概摸不准我的口味,干脆做了个三拼锅。 一口翻滚着香郁的番茄味,一口熬了浓白的鱼头清汤,一口被油辣子呛糊了锅。 虾是番茄锅随意夹的,因为伸筷子时刚好冒头。等我把虾放在董烟青盘里,我才想起来有些尴尬。 我正犹豫要不要给董烟青剥一下虾,没有口头道歉,但是示好应该也要有点诚意才对。不然董烟青会不会真的觉得我难哄。 谈恋爱还没半年,就给对方这种印象,很影响感情吧。 然而我刚放下筷子,盘里就多了好几只剥好的虾。 坐下来后我一直别别扭扭不敢看他,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用漏勺捞了小半碗虾! 而他现在不但能时不时拨给我几只刚剥好的,还在继续往另一个干净的小碗里剥。 这是准备照顾我吃火锅? 我不确定地胡思乱想。 然后接下来一个小时。董烟青就身体力行地把我的胡思乱想变成了现实。 一顿火锅我吃得就差让董烟青喂到嘴里,他在楼下做了半天的虾滑也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 脸上辣出了汗,自己没留意到都被他提前用湿巾擦掉了。虽然中途没人开口说话,但就于无声中狠狠被宠到的自己来说,心头却是非常不好受。 我咬着筷子看向一桌的战果,不争气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一直对我在意得细致入微的人,这回没有第一时间给我擦眼泪,气氛一时有些死寂。 我含着一双流泪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董烟青这张过分出色的脸庞。 看他微愣片刻后,无奈地勾了抹笑:“怎么吃饱了还能哭。” 这话是拿我当猪投喂的意思吧? 想到这里,我眼睛更红了,转头就要赌气走。但董烟青比我动作更快,他仿佛预料到了我的反应,提前就伸腿挡住了我的去处。 说实话,此前的动作场面不太优雅。但对于没什么恋爱经验的我来说,还是很撩。 特别是当董烟青捏住我的下巴,凑近来端详我脸上的表情的时候。 “小花猫。”他压着沉沉的呼吸,温柔地用指腹揩掉我脸上的泪,“饿着赌气不知道张嘴要吃的,喂饱了还要掉眼泪。” 董烟青说这些话时,越贴越近,直到嘴唇快碰上我的,他终于停了。 我心脏怦怦跳,注视着他的所有反应,连气都不敢喘,生怕扰乱了他的计划。 但董烟青显然没什么计划,在我走神的时候轻轻撵了一下我的唇瓣,又在我满眼期待时将我放开了。 他向我抬起了双手,做出一个举白旗的动作。 “听说你在温寻那挺有能耐的,不如把这个本事放我身上吧。”董烟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挑开了脸上迷惑人的面具,每一个字都带着诱哄:“觉得我欺负了你,你可以欺负回来,好不好。” 这是要命的好不好。 谁舍得?反正我不好。 闹了一通,也听到董烟青的软话了,我到此为止。 坐回火锅面前,给他夹了一筷子茼蒿菜放进去。 我本意就像给他夹那只虾一样,可董烟青不知怎么就是接收不到我的信号。茼蒿菜熟了后,他又一筷子放到了我碗里。还非常识情趣地给我蘸了下油碟里的辣子。 我简直就要现场表演一个崩溃了。 拾起筷子就给他夹了回去,气不顺道:“你吃。” 董烟青这下倒是接受良好了,夹起来咽下后,筷子都没放下就用下巴给我点了几个菜碟。 “多放一点,我爱吃。” 熟练地让人想报警的程度。 这是诈骗吧,我是遇到新型诈骗了吧。
第35章 脸上的痕迹被董烟青用药膏温养了几天,渐渐地看不出来。我正式恢复上课、实验室两点一线的校园生活。 董烟青在我上课之后,又逗留了两天。我们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了同居同床的阶段。 说是同床,开始也是为了方便他给我擦药。 他对我的身体很上心。下嘴咬的时候一点没留情,又比谁都更有耐心肯花时间去消除痕迹。 有时候我都被他擦药擦得心头火起,他又愿意低声下气来哄,说什么留疤我会难受。 真怕我难受别咬这么重啊。 我懒得和他这种有恶趣味的男人多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有多享受给我擦药的过程。 相处久了,董烟青也不是没有缺点的。比如他某些方面就很让人难以启齿。 他很少生气,但不是没有脾气,惹急了就爱咬我,是真的咬那种。咬的时候又没有分寸,像野兽似的,我身上很难有一处好肉。哪里软就用哪里磨牙。 他这次来了后,似乎触到了他某个点,满足到了他的癖好。总之回国后一直保持每周飞一次匹茨堡的高频记录,偶尔还随心所欲过来查岗。 今天的情况,就是遇到他来查岗。 马上临近圣诞节,每个课程都有必须完成的任务节点,忙得像个陀螺,经常忘记时间。 换了一个导师轻松是轻松了,研究方向挑战性小了很多,但实验过程相当繁琐。 移植学是一个大类,人体的每个器官都被展望于移植。可是医学水平是有限的,因而前景不容乐观。 蒙多利是坚守伦理观的那派,今天我们的课题有小范围的涉及到“男性生子”的讨论。谢温主动请辞虽没有公布原因,但我是临时从他手里过来的,蒙多利显然有敲打之责。他当堂就把这个论题删掉了,并且严令包括我在内的3位留学生不准在发表相关论文时提及一星半点,否则直接重修。 很不巧,我本期的论文引用了很多在谢温实验室得到的数据来辅证“男性生子”的可行性一观点。蒙多利言辞尖锐地抨击了我的观点,坚决拥护自然法则选定的女性生育才是社会发展的长久之计。 我原本已经准备屈从学分打算删掉生殖争议,可这时不知谁先起哄说起了我的同性恋人。 课堂的议论点瞬间转移到了我身上,其他两位留学生表现出了强烈的恐同情绪。恶意揣测到后面甚至连导师都认为正是因为我是同性恋,才执着于站在伦理的反面研究男性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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