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没有走,他是怕我口渴才出去接水给我喝。 沉重的身体被一股狠劲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逐渐恢复正常功能的五感,最先注意到正在淌血的掌心。 塔雅跟在董烟青后面进来,我想我是个疯子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第32章 消毒水刺激了感官,但只要我有一丁点儿要动的念头,都会被董烟青加固力气镇压。 上完药,他已经和我躺上了一张床。他睡床,我睡他怀里。手臂勒得很紧,我没有躲避的空间。 董烟青不说话,盖上被子就没了动静,如果不是腰间这两道似铁般的禁锢,他的状态更像是睡着了。 但正因为他没有睡觉,此间的气氛才更让我觉得难以忍受。 这种难以忍受,是由胸腔泛滥开来的酸胀感,眼睛想哭,腰肢又想他再抱紧些。 头绪拽不住,委屈感顶了天,我缩在董烟青身上一声不吭,却把他身前的衬衫润湿。衬衫的材质本就轻透,浸湿了泪,里头的温度烫得我脸热,眼泪更不听话。 我能感受到董烟青不舒服地动了动,腰上的力气却没松一分,半晌,他又只好做挑起话题的那个。 “你那么在乎温寻和我说过什么,那他叫你别对我期望太高,怎么不听。”董烟青说着,单手给我翻了个身,换成了与他脸贴脸的姿势。 呼吸扫过我的面颊,口齿泄露的每个声音似乎都带着万般隐忍,他像在叹息又像在警告我: “别把我想得太好了,言宋。我不是挂在灵堂的遗像,我会有私心。” 我趴在他身上,脸颊淌着泪,眼眸深处,倒影着他两片寡情的嘴唇。 “男人缠着谁的时候,总会要图些什么。”那两片嘴唇含住了我,突然沾了浓烈的欲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董烟青吻人的时候是进攻型,喜欢掠夺,又爱征服。此刻他咬着我的下唇,一只手用狠狠掐着我的脸颊,不让逃离。 他的欲望是伴随着痛的,就像猛兽出笼,骨子里灌输着家族的斗争精神,保存最原始的侵占本能。同时屈从于本能之下,行为上表现为圈养。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他转移阵地,开始咬我的脸,用我的脸颊肉给自己磨牙。 他做着这么凶残的事,出声却又是在哄我:“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我们可以顺其自然,但你不能误会我。” 后来下半夜发生什么我全无意识,只记得浑身颤抖的自己,泪珠滚糊了一切知觉。 第二天我再醒来,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床头柜有备好的衣服,以及一张董烟青落款的便签纸,说是已经给我请了三天假。 我看着纸条上凭空多出来的三天假一头雾水。抱着衣服进浴室冲澡才在半身镜前反应过来这三天假做什么用处。 昨夜我睡得沉,但未料董烟青竟然会在那种时候对我一通折腾。脸颊布满了青紫的咬痕不说,锁骨以上,延至清瘦的脖颈,入眼全是不堪的吻痕。有几处不知用了多大劲,竟还有些糜烂。 手指摸过去,一手湿滑,大概是董烟青早上刚给这些地方都上过药。而我大概因为精神不济,反应迟钝到感觉不到丝毫不适。 我拧开热水,热气冲盈了整个浴间,镜前蒙上雾,眼睛也受影响不得不闭上。 水声太大,因此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浴室门开了。直到腰间覆上熟悉的触感,我猛地睁开眼对上董烟青的下巴。 他不是好琢磨的人,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他现在心情不佳。 我们虽然已经确认了小半年关系,但这么赤裸相对还是第一次,我又羞又怕,难堪地缩到了角落里。 只是我人刚退过去,董烟青的面容就霎时阴沉下来,接着蛮横地扯了条浴巾将我裹住,扔到了床上。 浴巾没有整理过,松散地哪里都遮不住,我掀了被子滚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听候发落。 董烟青应该是被气笑了,什么情绪都藏不住了:“怎么不把眼睛也藏起来。” 这一声嘲讽出来,我彻底僵在被子里不敢动了。 董烟青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拉开床头柜抽屉,取了药坐在床沿。 我都在被子里面束浴巾了,打算弄好就从被子里出来,但董烟青不领情,直接伸手进来,捏住我的手腕拉出来,点着棉签按在手心。 “不想做医生了,手都不要。”他说话没什么起伏,动作也小心,但我就是直觉他现在心里不爽。 昨晚只顾着哭,倒没发现他处理伤口手法这么熟练,都快赶上半个医生了。 涂好药,董烟青也没话说,抓着我的手心拿到唇边吹了吹,然后晾在被面,又来捉我的脚踝。 浴巾里什么都没穿,他的姿势又不动,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一条腿被他提出来强硬地折了又折挪了又挪,我羞耻地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推他,急道:“腿上没伤,不用上药,你……”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膝盖往上,内侧有一枚咬痕,颜色形状比脸和脖子上的还要触目惊心。 腾在半空的手看着多余,我回想不起来也不敢想董烟青昨晚为什么要咬这个部位,蔫了脸任他摆布。 董烟青换了一支药膏,一管喷雾,精准地翻完了我全身上下所有需要上药的地方,我全程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能感受到,药膏越是抹到后面,董烟青身上散出来的气压越低。 最后指腹抹过我发热的耳廓,董烟青直接装都不装了,扬手砸了一罐清灰色的膏药。 他的情绪转变很奇怪,加上我逐渐发现自己身上可能没有一片好肉,后知后觉和他赌起气来,更不可能关心他心里为什么不爽。 气氛就这样持续爆冷到董烟青收拾好地毯上碎裂的药罐出去。 我在床上干躺了一会儿,等身上药味没这么浓了,才起来找衣服。 浴室的衣服刚才被打湿了,我抱着被子贴墙往衣帽间走。 衣帽间的门与主卧的门一同打开,我转头看到端着餐盘进来的董烟青。 董烟青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很多,但仍是不能小觑。我就一个走神的功夫,人就被他捏着后颈按回了床上。 “要找什么?”他喂了口番茄虾仁粥到我嘴边,接着明知故问,但看这喂粥的专心模样,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应答。 我抓着被子挡住身前,董烟青一口接一口喂完一碗粥,又喂了一颗水煮鸡蛋、小半碟水果沙拉,才起身给我腾点喘气的空间。 趁他出去送餐盘的功夫,我又蹑手蹑脚跑到衣帽间,然而所有的衣柜都一夜之间加上了电子锁。 我不懂董烟青这是什么意思,但这种行为已经踩到了我的底线,我不可能一直光着在家走来走去,又不是原始社会。 我气得头顶冒火站在主卧门后等董烟青上来理论,诚然这种有等待的做贼行为本身就灭了大半气势。但不管怎样,衣服我是一定要穿上的。 董烟青回来的很快,进来时我看他手上拿着一卷工具包,不知作什么用途。我警惕地盯着他,他看我杵在这倒没有其他反应,略倾下身,就把我打横抱起送回了床上。 工具包被他随手扔在床侧,掉出几片酒精棉,一把指甲剪和锉刀棉片。 眼看董烟青又要抬起我的腿,我抱住他的手臂阻止下一步动作,吸了吸鼻子:“我想穿衣服。” 比想象中可以说算谄媚。 但董烟青心硬得很,根本不为所动:“我家的衣服,给你穿干嘛。” 我被他这句话直接砸懵了头,脑子里艰难地思考着要怎么有力辩驳他,但董烟青不愧多了几年手段,一句话就把我堵死了。 “让你吃我家的饭,全赖我想喂你玩,我不想喂了,你下顿就得饿着。”董烟青冷心冷情:“真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了。”
第33章 董烟青蹲在床边替我剪脚指甲之前,给我拿了一身长衣短裤穿上了。 “脚别动。”董烟青单膝跪地,将我的脚踩在他膝盖上,眼睛安静垂着,手上的动作做得很顺手,像是为了今天在心里演示了很多遍。 他剪得很专心,又仔细,那么一张迷惑人的脸时而贴近我的膝盖。温柔得有些过分。 请了三天假,董烟青也在这里呆了三天。但他留在我脸上和脖梗的痕迹太重,我实在没脸出房门,塔雅也似乎被吩咐了不许进来找我,总之这三天我过得比咸鱼还闲。 学校重新分配导师的名单下来了,我研究的方向保守了不少,虽然还是主移植,但难度系数高了不少,基本上结业是不用愁了。 我与谢温也再没了联系,他就这么在我的求学之路上简单出了个场,又忽然像从没来过。 新导师在学业上松懈许多,同组的成员也大多不亲近,我这三天的假期没有受到任何打扰。自由得像我来匹茨堡,就是来度个假,顺便丰富一下履历。 我很不适应这样的转变,董烟青倒是很满意。说起来他留在这的几天完全让我见识到他每天工作有多忙。除了给我做饭的时间,董烟青都呆在主卧的简易书桌开远程视频会议,多国语言来回切换,有时候工作时长甚至超过18个小时。 可即便这样,我也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倦色。董烟青强悍的自控力,在严重被榨取了劳动力之后,依然顿顿不落穿上围裙亲自掌厨。 我很清楚他想证明什么,一桩桩下来,无非是想说我不是他的累赘。他不是好人,所以不会大发善心去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事事体贴,他会嫌麻烦,也不喜欢累赘。但我不是他的累赘,他愿意为我做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且很享受这样的节奏。 可能知道我病情复发的那刻内疚是有的,但时间太长,他背上淌过的刀山火海太惨烈,这点内疚早在他心里不算什么了。 他不说,但主动暴露了自己的私心给我看。 这几个夜里,他没有任何避嫌的意图,和我睡一张床,主动伸胳膊给我当枕头。氛围到了,想接个吻也从没客气。 在他之前,我的恋爱经验匮乏到不能称之为恋爱。我与王沁的相处,沦到分手之期,至多算是朋友间的融洽。我不确定和董烟青这段能不能算上好,但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令我不能维持基本的原则预判,我心动的每一秒,都比风吹过脸颊的声音要盛大。 我甚至已经准备好这一生只爱他一个人。因为假若有惨淡收场的那一天,我应当也没有心力再落一次爱河。 所以他打动我这件事太轻易了。 哪怕我有意抵挡,都能被他表现出来的珍视溃击得一败涂地。 当第三个晚上,董烟青在楼下做手工虾滑烫火锅时,我听到他对塔雅说的那几句心窝子话时。 我就觉得我这辈子都认了。 他是在纽约本土长大的原住民,英语说得非常好,好到能无障碍得把一句中文情话用最简单直白的单词传达给塔雅。
53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