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口肉,才发现自己夹错了,对着筷子里半肥的东坡肉发了难时,董烟青立刻就拿碗过来,夹到了自己嘴里。 我目睹他一点都不嫌弃地吃得干脆,眼底不自觉漫上水雾。 團Ζī “我夹错了,我以为是瘦肉。”我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可他真的完全没一点介怀的意思,吞咽着嘴里的,又伸筷子给我在盘子里挑了快最嫩的瘦肉。 我从小就是个破坏气氛的能手,知道为此太感动太矫情,可是我忍不住。 眼泪砸到碗里,给这顿原本浪漫的晚餐添上一层悲情的底色。 董烟青见状没有贸然出声,放下筷子坐到我身侧,拿出纸巾揩过我的眼角。他对我们这间的亲密太理所当然,自然不会将店里其他闲杂人等放在眼里,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可我当年只是摸着黑,追着他的背影注视了很多年,确定关系后连在路边抱他一下都要在梦里演习很多遍都不敢的人。 后来很多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我问过自己为什么偏生会对他着了魔似的喜欢。 哪怕伤痕累累,粉身碎骨。 依然对他的爱比恨浓烈。 答案我踌躇了很久,大概只在离开他时最清醒。 我想是他值得,董烟青值得。 不是先来后到,不是出自我原生家庭的悲哀,不是我非爱他不可,就只是他纯粹的值得。 后来万般风景落入我心底,梦醒时分,灵魂深处,我依然坚定认为: 可能我十六七岁能逃过他的蓄意接近,可能我二十出头能躲过他的刻意追求,但是我重来一次依然无法保证能在而立之年守住自己的心。 当他丝毫不避嫌在人堆里给我擦眼泪,像我是他眼底最珍视的宝贝时,我就决定好了为这个人撞一辈子南墙。 我说:“从没人吃过我的剩菜。” 我感动得那么明显,泪水没有一丝演的痕迹,他明明可以用一分的感情做出一百分的回答。 却偏偏选了最没有效果的那种,他说:“也没人吃过我的,为了礼尚往来,言宋小朋友帮我把芹菜叶挑出来吃了吧。” 他这样,除了逗笑我,对抓紧我是没有一点助力的。我不会就此卸下心防,精神上不会有一点负担,只要我忘得够快,谁还能为这块肉感动那么多年。 但凡他说一句“这也是我第一次吃别人剩菜呢”?当年的我,可能就不经撩,会更快心甘情愿走进他一早就打算用来锁住我的那扇门。 命运循环不留情,我注定是要遭在董烟青手里的。 就是因为他没这么说,我才一直愿意相信,在匹茨堡的这间中餐厅,董烟青曾不自觉对我有过心软。 因为相信他心软过,才奋不顾身地奔向他,坚信献祭也有意外的结局。 认为这段天赐的良缘是我的归宿,而温良缘是董烟青的救赎。
第23章 从中餐厅出来之前,董烟青带我去洗手间洗了脸。热毛巾敷到眼睛上,消散了泪痕留下的不适。 大概是我在他心里始终无法突破小孩的界限,人一回到街道上,他就去给我接了杯冰淇淋给我。 眉目敛着温柔,似乎照顾我是很享受的事:“冰淇淋拯救世界。” 我这回是真的被逗笑了,笑得人都在打颤。 董烟青的中二台词,配上一身的校园风穿搭,让我对他在哈佛的校园生活有了很大的想象空间。 我一只手拿冰淇淋桶,另一只手被董烟青抓着玩,甜蜜浸润全身,快乐到自己生怕是在做梦。 来匹茨堡几周,还是我第一次出门逛商厦。令我震惊的还是这幢单元二至四楼简直是个大型的秀场展会,入眼缭乱,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董烟青熟门熟路,带我乘电梯去男装区,各大品牌当季成衣看都看不过来。 他天生就是衣架子,任人折腾打扮的时候那种满足感直接灌满了我的心。 脾气又好,一家店试四五件同款不同色系的外套,也没有不愿意。就像个我独家的洋娃娃,我专属的。 从二楼扫荡到四楼,董烟青手上早就拎不住了,直接填地址配送到公寓。 我注意着前面男人的背影,心里想着还能给他置办什么。 牛仔风很好看,但董烟青的脸和气质看起来太贵,一点都不搭,所以在面料上我大多选择了棉麻和绸缎。 他皮肤白,无论冷色系还是暖色系在他身上都可以得到很好的发挥,但是毕竟年龄到了,有些太打眼的颜色就不太适合了。 家居的话polo衫和卫衣都买了,商务款的高级定制版也拿了两套。不同场合的皮鞋、袖扣,还有系起来舒服的皮带,买够了一个季节的量。 更衣室的门一开,换了身浅灰色缎面休闲衬衫的董烟青朝我走来,搭了条目前为止版型最好的白色九分裤,整个人看得我有些恍惚。 一直知道他身材比例很好,但没想到浅露一下内里,冲击性竟然那么强。 略微低领的布料垂感很好,领口处长而薄的纱带绕在董烟青的锁骨上,让人很想去给他拨一拨那条碍眼的缎带。 脚踝第一次见,脚骨纤细漂亮又不乏力量感,银色的凤尾链以莫比乌斯环缀着一块上等的和田玉,一步一晃,似乎晃进了我心里。 早知道珠宝世家都是讲究人,刚和董烟青认识那会儿他就是一众名贵二代圈里,衣品服饰最精致出挑的,加上这张清冷锋锐的脸蛋加持,说是艳压全场也不为过。 但竟然还有戴脚链的习惯吗?我鬼使神差地想用手给他量量尺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脸色猛地涨红,不敢再看他的脚,也不敢看他的脸。恰好温寻一个电话过来,我下意识就按下通话键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旁边的视线存在感太强,我自觉打开免提。温寻焦急的声音根本不给我插嘴的机会:“言宋,出什么事了?我短信收到你消费记录,一晚上花了两百多万,是怎么了,遇到什么急事了吗,钱还够不够,大哥给你再打些过来。” 一晚上两百多万?! 我回到温家的这八年加起来,都没花过这么多钱!难怪大哥会觉得我遇上什么急事了,按时差怕是脸都还没洗,看到短信提示起床气都顾不上就打电话来了。 一番心理挣扎后,我有些心虚。余光颤颤巍巍地偷看了下董烟青,见他没有替我解围的意思,硬着头皮对着温寻嘟囔:“没事,我和董哥逛商场。” “什么?”温寻以为自己听错了,捋直舌头敲了下重点:“你和他逛商场,你付钱?” 我听出温寻在阴阳怪气,急着解释:“我自愿付的,他很多衣服穿着都好看,我没忍住,就都买了。” “温言宋!”温寻听完解释后火气更大了,我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踩地板用了多大的力气。最终他却也只是连名带姓叫了我一声而已,口气虽然冲,但重话一句没有。 大哥是好大哥,我很愧疚。小小声试探地喊了声“哥哥”,问他在不在听,然后诚心诚意哄道:“我也给你买了一个胸针。” 温寻不好忽悠,冷嗤道:“怕是挂了我电话后,转头找家店随便买的吧。” 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我,头更抬不起来了。 而从试衣间出来,就没出声的董烟青,此刻竟然憋不住一阵闷笑出声。 这声笑,更是让温寻光火了,竭力忍耐的脾气彻底爆发。不过是冲董烟青:“董烟青你个阴险小人还要不要脸了,大学生的零花钱你也坑,我弟能有几个钱给你这么骗下去!” 我被温寻骂得脸颊滚烫。 举着手机脑子短路好一会儿,才想起可以挂电话,谁成想此时董烟青气死人不偿命,欠嗖嗖地应温寻:“话可不能乱讲,你都听见言宋说他是自愿的,怎么就不能接受我分量重的现实呢?” 听了董烟青的话,我满头黑线,赶在温寻二度爆发之前把急忙电话挂了,然后拉着董烟青去给温寻买胸针。 董烟青任我拉着走,不动声色藏起了刚才那股浑不吝的气质,捏着我的手指玩了一会儿,突然凑到我耳边吐气:“言宋刚才是怕我在你哥那吃亏?” 我往外侧了侧身子,想躲开他的呼吸,但没想到适得其反。 我只要有一点想逃的趋势,董烟青惊人的臂力就会牢牢将我困住。 力道一点点增大,距离一点点缩小,直至我必须贴着他的胸口,也把呼吸吹到他脖颈。 我破罐子破摔,承认了:“佰蒂刚回国发展,你需要我哥的地方还多着呢,得罪他不好。” 我一本正经地和他分析利弊,他却好像没有心思在听,急得我心乱:“我哥平时很好说话的,就是他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得不偿失!”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一般,手机铃声正好响起,短信提示框横在眼皮底下: 【您尾号1228的储蓄卡9月16日20时54分收入人民币5000000.00元,活期余额5040621.23元。附言:温寻。[建设银行]】 干瘪的荷包一下子充裕起来了,我为董烟青讲话就有些站不住脚跟了,心里默默感谢温寻,面上也不敢有别的情绪。 董烟青被我的沉默感染,他松开横在我腰间的手臂,又替我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毕恭毕敬地拉腔拉调:“行,听我们温小公子的。” 听口气不像是发现我叛变难过,倒是有些揶揄是真的。 买胸针的过程很顺利。董烟青的专业能力很强,审美更是顶层段位,眼光毒辣,一柄断尾的人鱼胸针以最高的性价比拿下了。 回到公寓我累瘫了,还是董烟青替我放好了洗澡水才磨磨蹭蹭进了浴室。等我洗完澡出来,董烟青已经在隔壁次卧收拾好了回国的行李。 我穿着浴袍呆愣愣地看董烟青给衣服分类,心里酸涩得不行。明明刚来不适应那会儿,他也来贴身照顾了几天,可我记得当时目光追着董烟青下楼时,心里并没有现在那么难过。 我觉得自己这样很讨厌,因而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指甲掐进肉里,语气轻快:“明天要走了吗?董哥你好忙。” 董烟青没有抬头,把商厦送来的衣物分色系挂进衣橱,罩上防护袋,才回我:“明天一早刘特助接我去机场,集团有个高层会要赶回去开。” “哦哦,那你要注意休息,来回太赶时间了。”我眼巴巴地对着他的背影说话,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下次太忙可以不用来看我的,我有时间可以飞回来。” 我话刚落地,一直忙进忙出的董烟青停下了脚步,手里还没叠好的短袖扔到了一边。然后就在我反应不及的时候,把我推到了衣橱另一边压着深吻。 确定关系后,我们的亲密行为向来点到为止,唯独董烟青吻我时,总是带着一股要寸草不生的掠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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