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知否微微低着头,嗓音如河畔神秘悠游的夜风。然后他抬起眼睛,转动温柔的视线,目光轻轻洒向角落。贺百颇靠着铁藤椅背,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 I almost started to believe her 我几乎相信了她所言 Then I saw you and I knew 直到看到你的那一刻 我才明白 / 风渐渐小了,可能是停留在我的身体里了。我搓了搓手臂,看了一眼泰晤士河。黑水翻腾,如不远处的歌声。我又转过头,眼神有些茫然。明明这是进行中的工作,我却卡机了。我几次三番要张嘴,想应对这单方面的偶遇。但我说不出话,喉头哽涩。 随行摄像师奇怪地看着我,我默默看向远处餐馆里唱歌的人。 方知否瞥了一眼角落,却不久留,转而收起视线。他垂下眼皮,唱了一阵,直到那句歌词。 / They say that we're out of control and some say we're sinners 人们都说我们丧心病狂 甚至说我们罪无可赦 But don't let them ruin our beautiful rhythms 就不要让他们扰乱我们的美妙节奏 / 他抑制不住,他抬眼看向贺百颇。那是带着些许脆弱,从未在我面前展现的眼神。方知否的眼中有一根纤细的防线,他天真地想遮掩。但歌词是那么袒露,低缓的嗓音一唱,他的眼中就升起汹涌的情潮。 未带一分戏谑,也没有狡猾与精光。 后来,他实在难掩温柔的目光,于是他闭上眼睛,不断哼唱着“fire on fire”,合上了这封在伦敦泰晤士河旁的情书。 其实我站得并不远,白色卫衣的帽子也没能遮挡我的脸。但他们谁都没注意到我。我忍不住想,这又是隐藏拍摄吧?或者其他的,但凡能将刚刚那首歌解释一下,哪怕是再拙劣的借口,我都愿意试着去相信它。 显然这只是我内心无奈的祈求。 方知否低下头,将话筒递还给长发女人。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止不住心动。方知否礼貌地道谢,拢紧围巾和外套,快步走向贺百颇所在的角落。他已经敛去情绪波动,神情自若地坐下,一边优雅地拿起餐具,一边同贺百颇说了些什么。他还是淡漠无谓,只是偶尔偏头,看向贺百颇,会不经意闪过些忘了熄灭的喜爱。 老天,能够捕捉到这些,我到底是站在旁边看了多久。 摄影师也看不下去了,悄悄提示我说:“Dear.C也可以去唱歌,幸运的话,可以得到一份免费的甜饼。” 我看着摄影师善意的面庞,心想,大概这才是节目组的策划。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就像饿过头的人。 我将卫衣的帽子更往下拉了拉,用系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我深呼一口气,做了好几下心理准备,才对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挺难看的。我对自己说。不过这已经是我能表现出的最好样貌了。 我笑着走在泰晤士河畔,自言自语地介绍着河水、餐厅、轮船、将要开的鲜花,和这个孤身一人的狼狈夜晚。想到这些画面是给mere看的,我露出更大的笑容,最后甚至轻轻地跑起来,手指头缩在卫衣袖口,朝镜头挥挥。 快抵达伦敦眼的时候,我停下来,站在原地,忽然感觉自己耗尽了所有力气。 “mere。”我对着镜头说,仿佛眼前真有一个人,“不用一直喜欢Dear.C的。只要有一天、有一秒,确确实实喜欢,我就会很高兴的。” 我咧开嘴,露出两排牙齿,嘿嘿笑了好一阵。 因为我没有餐费,也不想办法做点综艺、自己弄饭吃,所以我早早就到了伦敦眼集合。 PD们也已经到了,我和大家打过招呼,自己走到一旁,蹲下来发呆。 大概过了半小时,其他成员一一抵达。我还是蹲在地上,文俊豪席然走过来抱抱我,问我饿不饿。 我哼哼笑了一阵,没有正面回答。 贺百颇和方知否并肩来到我面前,我扭过头,不愿多停留一眼。贺百颇还是如常地窜到我面前,高兴说:“哥哥,我打包来一块馅饼。可好吃!” 他一说,馅饼袋子往我眼前一递,我的肚子就开始叫。六个人站成一排,就我蹲着,大家的目光都在我这里。听见咕咕声,纷纷笑了。 我也轻轻笑了笑。 PD在简单告知接下来的安排,我站起身,看见贺百颇仍旧捧着馅饼袋子,双眼渴盼地望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又瞟向他身边的方知否。 方知否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眉毛微挑,露出轻笑的注视。我别过眼,抬起手,推了一下那个馅饼袋子。 “不必了。”我说。 贺百颇愣了愣,双眼大睁,极力探究我的情绪。方知否也压了压眼皮,唇角还是笑,幽幽打量我。 呵。我在心中吐出一口浊气。扭过身,我从后面抱住席然,嗔怪地撒娇:“然然,不是说好让我蹭你们的晚饭嘛!” 席然勾过我的手臂,说:“哥,我们组的钱也只够吃两人份的。下了摩天轮一起吃夜宵吧。” “那我可能没空。”我说。 “你推拉什么呢。”文俊豪嘀咕。 PD朝我们招手,大家一同走向伦敦眼乘坐处。我将脸颊压在席然背上,眯眼笑着,跟他往前走。我感受到身后强烈的目光,却没有任何兴趣回应。 六个人坐上伦敦眼的摩天轮胶囊,还有随行摄影师和PD。 胶囊缓缓升空,六个人站在一侧,望向夜色薄雾中的伦敦。泰晤士河缓缓流淌,两岸的城市华美璀璨。那是无数的人生,无数的灯光,在这行色匆匆的伦敦,在这寂寥的夜空。灯光陷入黑河,欢歌徒留死寂。 我注视伦敦夜景,发了好一会儿呆。忽然有谁碰了碰我的手。我转过身,看见小心翼翼绕过成员,凑到我身边的贺百颇。他很久没露出这种怯生生的神情,触碰到我的目光,又瞬间咬着嘴唇,露出羞涩讨好的笑。 “怎么了。”我转过头,轻声说。 他拨浪鼓似的摆摆脑袋:“没有。” 贺百颇板直了,矗立在我身边,有些僵硬地站了一会儿。我看夜空,他就跟着我的目光,直直朝外看。 这样的气氛太诡异,我无奈地侧了侧身。贺百颇好像以为我烦他,赶紧朝旁边挪了一步。他抿着唇,生怕我不高兴、又要推开他似的。 我看向他,想提醒他这是在录节目,然而我的眸光又与某人擦过。方知否抱臂而立,朝后一仰头,俯瞰夜空。他动作随意,脸庞漠然。 我一直盯着他,逼到他终于扭过头,用有些疑惑、又带着纵容的目光望向我,仿佛我是他闹脾气撒娇的little girl。 我朝方知否勾起唇角,眼神定定,释放出“请注意”的信号。下一刻,我伸出手,拉着贺百颇走到无人的一侧。 贺百颇睁圆了眼睛,表情终于微微放松下来。而不远处的视线却猛然强烈起来。 “哥哥。”贺百颇轻轻喊我。 “百颇。” 我也轻声叫贺百颇的名字,和他肩并肩,手臂挤着彼此。他听见我叫他,唇角翘起,认真点头。我侧过脸,凑到贺百颇耳畔。我故意笑了一下,用麦克风录不到的声音,缱绻道: “如果喜欢哥哥,就应该说呀。” ---- 请做好心理准备
第28章 C24-Die.他的血 像透明胶囊一样升空的摩天轮,缓慢抵达了最上方。我站在华灯之上,举手投足都故意放缓,注视贺百颇的眼眸也款款带笑。 贺百颇耳朵倏忽变红。他眼神热切,手指在栏杆上来回抚摸,看了我一阵,忽然侧过头。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垂眸浅笑,看着底下的城市与河流。 不远处的文俊豪大声说:“我们一起喊吧,飞流男子队什么的。” “具体喊什么?”席然问。 “飞流飞流,长长久久!”文俊豪说。 “好肉麻啊。”我笑了。 “那就喊一声队名。”何啸渊说。 我们转过头,齐齐看向伦敦夜色,一同高喊“飞流男子队”。后来文俊豪经常可惜,如果,如果那天不嫌肉麻,喊一句“长长久久”就好了。 我们从伦敦眼上下来,六个人一齐在泰晤士河畔漫步。 我走在最前面,迎着夜风,对随身镜头说话:“还以为冬天会有多萧瑟,其实二月末来伦敦也挺不错。” 后面席然叫我的名字,说:“哪里是二月末。” “什么?”我回过头,看着后面那一排的帅哥,“不是2月29?” 席然笑起来,说:“哪来的29。今天是3月1号。” 原来如此。我背对他们,咀嚼着二月已过的信息。走了几步,席然来到我身边,对我说:“要不要吃东西?” 后面文俊豪和何啸渊也点头。我摆摆手,说:“不用为了我麻烦。直接回住处吧。” “哥哥。”贺百颇叫了我一下,我快速扭头对他做了个wink,阻断了他的话头。 “你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文俊豪轻声嘟囔,绕到我另一侧,“饿疯了?” “就是有点累。”我说,“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累的话才要吃晚饭——”文俊豪还想说什么,席然截断:“就随琛哥。” 我兴致缺缺,大家也受我影响,不太说话。我们很快回到短租公寓,我第一个洗漱,喝了很多水,然后上床睡觉。 贺百颇躺到我身边的时候,其实我还清醒。但他动作很轻地靠过来,小心翼翼关了灯。然后他就一动不动缩在我旁边,这样睡着了。 那一夜,哪怕我极力压抑,混乱的思绪还是张牙舞爪。它们纷纷进入我的梦境,让我睡睡醒醒,在梦与现实间来回。我想抓住些什么,却发现是梦。我想躲开些什么,却意识到那是真实。 天蒙蒙亮时我就醒了大半,像是实在无法抵挡重负,拼命要从睡梦中脱离。但我的身体还很疲惫,便沉沉陷在床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头忽然下起雨来。刷刷的雨声中,有人打开房门,慢吞吞地走进来。我从未像此刻懊悔,为什么我会认得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慢慢走到床尾,随意地坐了下来。我身边的贺百颇动了动,也掀开被子。他可能看了来人一眼,然后用浓重的鼻音说: “你又过来干嘛?” 于是那位不速之客,就蹬掉鞋子,从床尾蹭到床头,轻轻坐在我和贺百颇之间的空位上。 “想啊。”不速之客连说话都含糊不清,意味不明。 “天天见还想。”贺百颇说。 “昨天在摩天轮里,你们说了什么啊?” “……”贺百颇斟酌着道:“哥哥好像挑明了。” “哦?” “是。他挑明了。”贺百颇用了确定的语气。 “他,跟你挑明?” 不速之客方知否,终于带上了些情绪。他轻笑一声,说:“和你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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