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先带贺百颇进了房间。我们用最快速度收拾完,出来的时候,那位经理人已经有些不耐烦。 “车子就在楼下。两分钟!” 我们面露堂皇,看看随行摄影师,他一言不发。看上去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 在经理人的催促下,我们飞速跑下楼,坐进一辆布满灰尘的老轿车里。而随行摄影师,却站在公寓外,没有上车。驾驶座是个壮汉,在我们关门的瞬间,一踩油门,飞速向前,比路过的急救车还要匆忙。 不过十分钟,轿车停在了一间都铎式别墅旁。种满鲜花的小路上,我们被赶下车,推搡着从侧门进入屋子。 “先生——” 关门前,我皱眉喊着那位壮汉司机。可他充耳不闻,直接关门,转身离开。我和贺百颇对望两眼,最终,我捏住他的手,露出浅浅的笑容。他用力点头,安静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慢吞吞穿过厨房,粉色格子桌布、盘子里吃剩的披萨,一切还算正常。直到我们来到客厅,天色已经暗下来,屋内没有点灯,老式电视发出滋滋怪叫。我们僵立半晌,一个男人忽然从沙发上升起,朝我们露出笑容。 “好久不见!”男人我们见过,他是Sam。 我和贺百颇稍微放松了些,慢慢走到他面前。他很爽朗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要带我们往楼上去。 “Joe在录音室。” 我听懂了这一句。我点点头,牵着贺百颇,跟上Sam的脚步。看见我们牵着的手,Sam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看他一眼,他转过身,大步上楼。 二楼的主卧门开着,Sam侧身让我们先进去。 这里被装修成了录音室。我们走入其中,感觉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点着昏黄小灯的录音棚,音乐人Joe戴着耳机,背对我们独自坐在电脑前。房间另一侧,还有一张1.5米宽的床,上面散乱地扔着外套和袜子。 我们和Joe没法打招呼,便拘谨地站在一侧。Sam跟在我们身后走进来。他将录音室的门关上,漫不经心上了锁。 我的神经骤然绷紧。 直到Sam叫了一声,Joe才摘下耳机,站起身打量我和贺百颇。末了,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插兜晃到我们面前。 “嘿,你多少岁了?”他问贺百颇。贺百颇看上去确实太小了。 贺百颇皱了下眉,含糊说:“快要成年。” “那你已经成年咯?”Joe看向我。 舌头来回摩挲门牙,脑仁也左右摇摆。我睁大眼睛,疑惑地望向Sam,说:“抱歉……我的英语太差劲了。” Sam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对Joe笑笑,“无所谓的,你跟着我。这位小男孩就随他。” 我和贺百颇的手还牵着。他睁着圆眼,呆望前方。我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转头笑起来,问Sam:“录音吗?” “唔,算是?” 说着,Sam忽然挥手,切断了我和贺百颇握住的手。 我猛然握拳,眼中透出明显的警戒。Sam亲昵地环过我的脖子,将我踉跄推了几步,我跌坐在床上。 “我想我们在录音之前,得激发一下灵感。”他站在我面前,咬着嘴唇笑了笑,“曲子不能这么轻易就给你们啊。” 我看他脱了外套,就剩一件紧身短袖。而不远处,Joe环住贺百颇的肩膀,试图带他进入录音室。 头皮紧绷,耳朵发出微微的雷鸣响动,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Sam俯下身,那张麦色的脸朝我靠近。肉鼻子,翘嘴唇,唯一称的上漂亮的,是那双蓝眼睛,虽说闪烁着情色的光芒。 我安静地望着他。在我们距离越靠越近,视野内只有对方时,我忽然抬起了手。 Sam嘴巴大张,冻在空中。 一把尖锐的折叠刀如蛇般弹起。我操着手柄,将刀片迅速插入他茂盛的黑色卷发。刀片贴近头皮,我想那感觉是冰凉。Sam惊愕地看着我,我忽然笑起来,笑意不及眼底。 “heyheyhey!”Sam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却还陷在某种诡异的情绪波动中。这种感觉常常只在我心中来回,很少倾泄而出。 我直起身,环住Sam的脖子。我的嘴唇微微颤抖,手中的尖刀却异常稳定。我的指头有节奏地用力,刀片在Sam的头皮上来回打转,如蛇信子舔舐。 “噢天呐,Joe——”Sam缩着肩膀,蓝色眼珠透着恐慌。 余光里,贺百颇大力挣脱Joe,从录音室跑出来,快步来到我身边。他仓皇抱住我,熟悉的温度传达到我的手腕,我骤然放空了。 我抬起头,盯住不远处讪讪走过来的Joe。 “Damn。”我轻轻说。 “哥哥,杜若琛!”贺百颇挤上床,搭住我的肩,“都是演戏,没事的!你把刀给我。” 贺百颇力气很大,将折叠刀从我手心抠走,仔细收起来。我还愣在那里,他看着我的表情,忽然扑到我怀里,将脑袋埋在我胸前。贺百颇身上那种少年气将我扑了个满怀,他的声音闷闷的,告诉我:“我没事,你也不要怕。” Joe挠挠脑袋,尴尬地指了一下旁边,用蹩脚的华语解释:“这是胡先生拜托的隐藏摄像。抱歉万分。” Sam匆忙跳开,跟我保持距离。他和Joe并肩站到一起,激动地举起双手,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对客人动手动脚。这都是演技。” 我扭过头,扔在床上的厚袜子里,竟然藏着一个相机。而不远处的天花板,也固定了一台摄像机。
第26章 C22.纵容 被我用可怖目光注视的Joe,慌忙扭头,打开房门。门口忽然跳出席然和方知否,身后还跟着随行摄像师。 席然走过来抱了我一下,又拍拍贺百颇。方知否插着兜,慢慢跟过来。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穿了件灰绿色的长款风衣,为了出行,黑卷发修剪过,露出雕刻清晰的眉眼。但他真的称不上有表情,只是安安静静瞥我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皮。 经过席然的解释和安抚,我慢慢缓过来,浑身像过了一遭冷水,又沉又累。 他们俩坐特快列车,比我们要早半个小时。抵达工作室时,也经历了同样的安排。本来席然十分恐惧,但半分钟后,方知否伸出矜贵的手,从长筒袜里掏出隐藏相机。 Sam和Joe还准备了晚餐。于是刚刚他们就坐在隔壁,一边吃东西,一边用平板观看我们的反应。 “不是,为什么啊?” 我发脾气似的咕噜噜咕噜噜:“啊你们在旁边嘻嘻哈哈吃着汉堡可乐我们在旁边饥肠辘辘还要忍受骚扰!看着我们的怂样心里肯定乐坏了吧席然方知否!” 席然柔和地笑起来,按住我的手,说:“哥你掏出小刀的时候真的很帅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播出了。” 原来,JS工作室创作的这首曲子,将收录为我们下张正规专辑的主打。专辑的概念是少年被逼到绝境,选择了极端的手段对抗世界,最终以赤裸而残破的面貌开始了他们的青春逃亡。在我们来伦敦之前,JS已经和胡PD交流过很多次,曲子基本完成,中文词和英文词都已经创作好。 鸡贼的胡岸想让成员亲自体验一下“逼到墙角”的心情,就想了这么一个损招,做了隐藏摄像。 “我真的被Dear.C吓到了!”Sam还有些后怕,“你一定能唱出最饱满的情绪。” 我立刻站起来同Sam和Joe道歉,并告诉他们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聊了一阵,大家正式开始初步的音乐工作。 结束时已经快要凌晨,走之前,Sam和Joe走过来,给我们布置了下一个任务。 “这张专辑一定要有你们自己的创作和体会。”Sam拜托翻译老师告诉我们,“希望你们把这个消息传给那两位还在公寓的rapper。当然,你们也可以搞点隐藏摄像。” 哦?那当然好。 凌晨,伦敦一处短租公寓中,叩门声笃、笃响起。 窝在沙发上的少年恍然惊醒,立刻跑到门边。他摸上门把,犹豫了一瞬。 “是我们。”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年立刻打开门,笑着说:“你们出去吃饭了吗?我们休息好一阵了。” 无人回应。 我低着头,将身上的背包摘下来,沉默走到沙发旁。文俊豪的视线追随我,疑惑喊了声:“哥?” 只着针织衫的席然抱紧手臂,小步小步蹭到我身边,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扭过头,没有理会他。席然低下头,从背后抱了我一下,轻声说:“对不起。” “别自责了。”贺百颇拧着眉头走进屋,“错不在你。” 文俊豪茫然地看着我们,愈发慌张。他跑到我面前,问:“哥,发生什么了?” 我将背包放在沙发上,机械地动作,一件一件掏出物品。钥匙、牡蛎卡、吃完的汉堡纸袋……一只袜子。 我顿了顿,厌恶地将那只袜子扔到一旁。 吐出一口浊气,我自己进入卧室,快速拿了些洗漱衣物。出来的时候,几位成员站在客厅,除了文俊豪,都神色低沉。 我顿了顿,看向贺百颇,说:“把刀还我。” 文俊豪猛然抬头,眼中惊愕一览无余。贺百颇摇了摇头,我走上前,正想同他周旋,旁边忽然响起一道低缓的嗓音。 “刀在我这。” 最后一个进门的是方知否。他双手插在灰绿风衣外兜,斜倚着公寓铁门。夜色极其昏暗,他的面庞如浸在死水中,看不清那双眼,只有高耸的鼻,冷峻的唇,还有一身阴郁的坏心情。 我走到他面前,直接伸手插入他的衣兜,却被他死死按住。他轻轻抬起头,外面的路灯终于照到他淡漠的瞳孔。他一只手困住我,另一只手从侧兜掏出一把刀。 “噌——” 折叠刀忽而弹出,寒光一亮,折进方知否的眼。他半带笑地问:“想带进去做什么呢?就这么点事,你想自杀啊?”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席然忽然扭过身,大步推开房门,冲了进去。贺百颇烦躁地揉揉头发,看了我们一眼,又背过身。 外面这么大动静,也闹醒了何啸渊。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眉打量我们。 “不是,干嘛!”文俊豪慌忙挪到门边,颤颤巍巍拿手掌挡在中间,不让小刀碰到谁。“你们去哪里……琛哥发生什么了?” “文豪。”贺百颇出声,沉痛地解释:“我们回来得早,先去见那两个音乐制作人了。” “嗯?”文俊豪扭过头,很是不解。 “他们是两个变态。”贺百颇似乎很难启齿,躲闪着看了看我的脸。而方知否大胆多了,慢吞吞将小刀塞进我的手,笑着说:“你亲爱的大哥,被他们猥亵了。” 文俊豪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他急促地喘息一阵,按住我的手,用力将小刀扒下来,扔到一边的地上。叮、当,声音在寂静中碰撞。文俊豪定定望了我一瞬,眼中情绪交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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