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制作组的轿车,我被放在一个公园里。雨渐渐息了,草坪上沾着露水。PD给我递来游戏用的手机。 【飞流的六名成员已站在伦敦的各个角落。请发动心灵感应,找到彼此吧!如果一小时内成功,制作组将送上豪华大餐!】 “mere呀。”我对镜头摇摇食指:“这绝对不可能。飞流超级没默契的,看来今晚我又要自己散步了。” 说罢,手机又震了震。 【叮叮——第一个线索,WHY说:来找我吧!】 聊天框出现一张图片,是公交站牌的背面。我看了半天,忍不住吐槽文俊豪:“这拍的什么线索,遍地都是公交牌啊!”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是先走出公园,打算碰碰运气。大概文俊豪也知道线索太模糊,很快又传来第二张照片,是街道路面。 我看了一眼,笑容有一瞬凝滞。 在街道旁的垃圾桶边,有一把断裂的雨伞。伞骨狰狞外翻,一小片黑色伞面苟延残喘挂在上面。文俊豪拍的是整个街道,那把伞只占据一个角落。我的眼睛却愣愣盯着那把伞,心脏又泛起戳疼。 我抬起头,嘴角咧着干笑,对镜头说:“什么啊。根本认不出来。我不找文俊豪了!” 说罢,我将手机收起,转身快速走向随便哪条街。走了一阵,新提示传来,文俊豪time停止,现在轮到我给大家提示。 “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让他们来找我!” 我拍下某家咖啡店的招牌,给那几个家伙发过去。这可是够大的提示,这要猜不出来,就别说是我杜若琛的小弟了。 收起手机,我在咖啡店顺便点了单。等待的时候,我无意朝旁侧一瞄,就这样注意到了那间位于拐角处的香水杂物店。 杂物店两侧墙壁都是玻璃,精致的香水瓶摆在货架上。摄影师帮我在外头等咖啡,我自己拿着GoPro走进去。店铺里很安静,只有一个打瞌睡的银发老奶奶。 我也不再和镜头说话,慢慢地在店铺内挑选香水。直到我打开某个瓶子,似有若无的雪松香飘了出来,熟悉而讨人厌。我打了个激灵,皱眉瞪着香水瓶,却忍不住朝手腕擦了擦,仔细闻了两下。 “你想要他吗?” 老奶奶忽然开口,和蔼问我。她从柜台后爬起来,看上去不像是刚睡醒,眼里透着古怪的精明。 我有些诧异,不自在地挠挠脖子。我抬起手,手腕上的香也跟随着我,在鼻尖萦绕。 “把他带走吧!”老奶奶又说。 我不动声色地拧紧瓶盖,笑着扯开话题:“为什么把这个香水叫做‘他’?” 老奶奶微笑着瞧我一眼,被柜台挡住的手指忽然动作起来,我听到卡牌飞速洗刷的声音:“让我看看你的未来怎么——噢,噢!我何必问呢,一瓶装不了两味香,瓶破不留香!” 我听不懂她后面的话,但她却皱着那女巫似的长鼻子,朝我伸出了手。 “你必须得买下我的香水。”老奶奶理直气壮,“因为我嗅到了,啊,嗅到了——接下来你将面临一次糟糕的抉择!” “嘿!”我无奈地看着她,“你只是在骗钱。” “唔……”老奶奶抬眸看了我一眼,用连英语都不是的话语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巫术虽然是恶灵在说鬼话,但没办法,我只是想赚点小钱罢了。” 碍于镜头,我只好将那瓶香水拿下来,走过去结账。看见进账的大钞,老奶奶立刻去找包装的盒子。我在柜前等待,无意瞄了一眼她的桌子,桌面上散落着奇怪的卡牌,卡牌背面皆是形状各异的蛇。看了一眼我就心生厌烦,立刻转身挪开几步。 那时,我站在位于街道拐角处的香水杂货铺,透过左侧的玻璃窗,和右侧的玻璃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在右侧街道,贺百颇快步走来。他眉头微蹙,神色烦躁,大步向前走,并不断仰头查看商铺招牌。 而左侧街道,方知否漫不经心走来,手指还懒洋洋地穿过黑色卷发,随意撩了撩。 我错愕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他们速度不慢,几分钟后就将靠近。 “要朝哪去,其实你知道的吧!”一个精致的礼品袋塞到我的手心,老奶奶步履轻巧地立在我身侧。 逼仄感充斥心脏,我躲开老奶奶那张古怪的笑脸,低头按住玻璃门的把手。门上的捕梦网开始晃荡,时间莫名被拉长,强烈的预感开始跳动,我微微蹙眉,跨出了香水杂货店。 我从右侧玻璃门出来,站在街口,看向左侧的街道。 在左侧街道上闲步的方知否眉梢一挑,和我在空中对上了视线。我沉默地立在街头,心跳得很快,直到身后响起贺百颇惊喜的声音。 “若琛!” 我深深看了方知否一眼,然后低下头,转过身,直直往右街走去。在右街上,贺百颇高举起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他五十米冲刺,飞速朝我射了过来。 我被他凭空抱了起来。他仰头灿笑,甚至就这么抱着我往前走了几步。当他将我放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们又站在了香水杂货店旁。老奶奶的身影隐隐约约现在玻璃橱窗后方。 我用力抠弄香水礼品袋,微笑听贺百颇说些什么,快步朝前走。我们拐过香水杂货店,走到左街。我默默抬眸,方知否慢腾腾走过来,看到我们,歪头做出惊讶的表情,仿佛他现在才找到我。 “我反正比你快一步。”贺百颇走到方知否身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嗯。”方知否唇角勾起笑,看着贺百颇欣喜的样子,淡淡应了一声。 我从摄影师那里接过咖啡,他们俩也感觉渴,便一同走到咖啡店前,也点了些喝的。我抿着咖啡,幽幽抬起眼皮,观察着他们并肩的样子。 贺百颇心情很好,看着四周的建筑,谈起自己来路的趣事。方知否安安静静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我忍不住咬下纸杯边沿,正想别开视线,却发现方知否微微偏头,朝后扫了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但他没有停留,因为贺百颇忽然说:“哥哥,你刚刚从这里出来对吧,我们也进去看看?” 说着,贺百颇就朝旁边走了两步,好奇看向香水杂货店的货架。我警铃大作,立刻说:“不要!” 他们俩一同看向我,我躲开两人的视线,快速说:“我们得赶紧走了。时间有限,还没和大家碰面呢。” 贺百颇乖乖点头,去等咖啡了。我说的也是实话,果然没过多久,手机上就传出了通知。 【WHY和XIRAN已碰面,Dear.C、IF和BAIPO已碰面。】 【叮叮——最后的线索。HE说:我在这里。】 何啸渊所拍的照片是一片船。买完咖啡,我们三人便坐车前往夜港。 在路上,我得空去看刚刚买的香水。礼品袋包装十分精巧,彻底拆开后,里面却不是我当时要的雪松香。那瓶陌生香水,方瓶子里装着浅浅的粉色液体,微微举起瓶身,又泛着妖冶的紫。 因为坐在车上,我也不好闻一下味道,只好将香水塞了回去。只是香水瓶里蛊惑人心的液体,和刚刚在香水店的奇遇,时不时在我心中摇晃。 抵达港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制作组说到做到,在伦敦的最后一晚,我们登上轮船,享用渡轮大餐。六个人说说笑笑,还喝了红酒。 “孩子们。”PD走上前,忽然递来平板电脑,“胡PD给大家录制了一段话。” 我们聚到一起,看着屏幕中像土豆一样的憨厚男人。他站在他的工作室里,冲我们挥挥手,说:“现在应该在邮轮上吃大餐吧。” 我们都笑了。什么邮轮,就是条小船。 “今天是飞流出道第三年。在出道前,我记得小雨和我说,你们六个人性格各异,皆有锋芒,担心你们不能融洽相处,会产生各种矛盾。我想她说的没错。三年,你们总有大大小小的矛盾,有时还来我面前告状。” 胡PD耸肩笑了笑,“但我们却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些吵闹,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和好,让你们愈发契合。所以我也不害怕你们打架,毕竟都是刺头嘛。我最担心的,是你们不能真正认识彼此,了解彼此,最后走上陌路。” 大家纷纷沉默下来,只有轮船笃定的航行。 “那就来一次旅行吧。我和小雨说。把你们最真实的样子给彼此看。这几天伦敦行过得怎么样?这几个家伙是更讨厌,还是更喜欢?不要害怕,彼此纠缠在一起吧!通往巅峰的路孤独又痛苦,但至少你们会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笑、一起哭。” 说着,胡PD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他的笑声从华国传至今夜的伦敦,我们坐在彼此身边,听见他说: “世界还未真正看见你们的光芒,但我对你们的期许从未停止。” 轮船在幽寂黑夜中航行,直到码头再次出现,我们即将靠岸。 我有些头晕,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缓缓流淌的城市灯光。在告别前夕,泰晤士河也多了几分柔情。夜风呜呜,我们无需伴奏,齐声唱起出道时的主打歌,《溺流》。 我是孤独 是困苦 是逆流而上的路 我是坚固 是匍匐 是纵身一跃的领悟 …… 是退无可退,不管不顾,飞流的起初。 - 伦敦最后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那张小床上,脑子里纷乱闪过近日,或者从前。 贺百颇被我弄烦了,手臂一伸,将我捞到怀里。我怔了一下,缓慢意识到,没错,我们交往了。 很奇怪。这种感觉像我穿了初中外套。不是伸不进胳膊,但总觉得需要适应。 而像他自己所说,他确实长大了很多。常年练舞,身材修长匀称,抱住我的手臂结实有力。可在我的印象里,他常常回到十五岁那年怯生生的小孩子。 我缩在贺百颇的怀里,安静一阵,又开始乱动。我拿额头砸他的前胸,恍若碎大石,来回撞了几下,然后我听到他笑了。 弯弯的眉眼,笑声也好听。他是挺困的,闭着眼睛,手掌拖住我的后脑勺,轻声说:“睡吧,好不好。” “睡不着呀。”我嘀咕一声。是春天的缘故吗,我脸颊发红,皮肤烫得要命。 他叹了一声,拨开我的头发,微微睁开眼睛,凝视我。我仰着脸,坦然与他对视。 “小宝,你越来越好看了。”我说。 他抿着唇笑了笑,将我们俩的被子往下扯。我们清晰地暴露在夜空中。他伸出手,轻轻拂开我的头发,握着我的脸颊,说: “睡不着的话,来接吻吧。” 他的大拇指,按在我的脸颊上。食指轻轻搭住耳朵。而后面的指头,则缓缓伸进我的脖子、头发。我紧张极了,睁大眼睛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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