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现代都市

破晓之前

时间:2023-09-11 13: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玫玖枚

  年轻的曲博士神往着古滇国,少年时代就已然下定决心,要将一生奉献于此。26岁那年总算有了机会,于是跟随导师一路南下,来到大理。

  天生白皙的肌肤见不得春日的紫外线,在一次严重晒伤过后,他只得把自己裹成木乃伊,才敢踏足发掘现场。孟仲季春通通在田间度过,春日的大理,一切美与梦幻皆与他无关,他只关心脚下的黄土,为达成梦想而由衷地雀跃。

  当次田野发掘历时一百余天,仲夏时分,项目姑且暂停。一行人将文物打包,送进北京的实验室里进行分析。他们开着车沿洱海南下,路过古城,在下关的街道穿行。经过一处商店街时,人来人往,只得将车速降到最慢。

  曲父本是发着呆的,这一百来天的日子,似苦似乐,如梦一般地从人生的长河中溜走。他抱着一尊青铜鼎,隔着塑料膜抚摸似有若无的铭文,望着窗外璀璨的阳光、熙攘的街道。

  导师与同学们聊着天,谈大理的美景,或夯土下的新发现。他本是慵懒地半眯着眼睛,独自倚靠在角落一个靠窗的座位,却忽然来了精神,想起什么大事似的坐直身子,猛地拍击玻璃,喊道:“停车!快停车!”

  司机以为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踩一脚刹车放他离去。却只见他捧着小青铜鼎,径直跑向不远处的花店,气喘吁吁地站在一位青年女子面前——而那位女子,正是他未来的妻子,也是曲铭的母亲。

  当天,则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回想起那段往事,曲铭的母亲至今仍觉得惊奇。她本是一如既往地收拾着店面,却忽然有一人朝她径直跑来,站在她的面前,脸红得惊人。磕磕绊绊许久,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捧着一尊青铜器,手在铭文上摩擦,频率快得几乎能生出火来。兴许是那难以破译的文字给了他勇气,他忽然停下了动作,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略带颤抖的语气说道——

  “这位女士,我似乎对您一见钟情了......但是我马上要离开大理前往北京,不知您可否给我一个电话号码,以备后续联系。”

  他起话来,语体总是一如既往的工整,带着书面语般的严谨与逻辑。一语终了,便低下头不再吭声,似是在等待对方的裁决。

  他的身高实在可观,一米八八的个子。曲母只需抬起头来,便可以仔细端详他的脸——头发微长,略带薄汗,顺服地搭在额角。双眼深邃、高鼻粉唇,皮肤则有如姑娘般的白皙......

  曲父年轻时更像如今的曲铭,帅得让人啧啧称奇。穿着绣有校徽的白衬衫,再加上那迎面而来的书卷气,竟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于是对于这形似骚扰的举动,曲母也只是笑了笑,回答小店并无座机,却留给男人一串短短的邮编。

  1992年至1994年,曲父在大理、昆明、北京之间来回奔波,二人时而在大理相会,大多数时间保持书信来往。1994年夏,曲父取得博士学位,在考古研究所挂了职,主要在大理工作,研究古滇国相关题目。

  同年八月,曲父曲母成婚。

  曲父年幼时,在一次事故中失去双亲,由伯父抚养长大。而曲母则是在成年后经历过一些变故,亲人中唯有弟弟在世。当日,伯父伯母作为男方亲属出席,女方亲属则只有曲铭的舅父一人,嘉宾主要是导师、同学、友人、邻里,如此一类。

  曲父平日滴酒不沾,那天却喝到酩酊大醉。当晚二人并排躺在床上,他则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讲伯父对他的恩情,讲大学同窗之谊,讲南诏讲古滇国,最后又谈到一场梦境——

  他说,早在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几年前,他便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是齐国的公主,而自己是她的一名侍卫。护送着她,千里迢迢地,前往秦国......

  她扑哧地笑了,反问道:“去秦国?齐国公主去秦国做什么呀?”

  “我......我忘了......那是我读本科时的事,早记不得了......不过,我还记得你......”说到此处,他早已醉得双眼迷离,唇角却带着微笑,神情无比向往,不似假装。

  “既然已经记不得了,你又怎么确定那一定是我呢?”她带着一种调笑的心态,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其实面容和声音都已经模糊了......但当年......坐着车经过花店时,我看见你,手中捧着一束花,在阳光下撩动如瀑的长发......我就确定那是你......一定就是你。”

  他将话说的断断续续、模模糊糊,随后倒头就睡,未能给出太多解释。曲母听完后,只是觉得好玩,兴许是确有其事,兴许只是喝醉后的疯言疯语,她并未深究——

  不过,也着实无需深究,毕竟她从未怀疑过这个男人的爱意,也自然无需甄别肺腑之言与花言巧语。

  1995年11月17日,曲铭出生,体重六斤七两,身体健康。

  此后四年,家庭中再无大事发生,一家三口的生活平静地继续着,直到千禧年三月的那一天......

  ——TBC——


第40章 下卷:第六章

  =====

  “孩子......孩子不见了......我把曲铭......弄丢了.......”

  2000年3月,曲父比预计更早回家,整个人失魂落魄,憔悴得不像样子。甫一见到妻子,便啪嗒啪嗒地流泪,声音颤抖着诉说二人新婚后的第一场不幸。

  那年三月,是秦钧与秦遥故事的开端,也是曲父愧疚的开始——

  幼年双亲离世,即便伯父伯母百般慈爱,也终究比不过亲生父母。一道看不见的障壁将他们横隔开来,纵使微笑着、慷慨着,也终究不如血缘亲子那般亲密无间......

  他深知失去父母的痛苦,也早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安稳幸福的家庭。最终却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亲子离散整整二十年。

  是的......这一定是他的错,简直是他亲手将儿子从身边推开!此一别漫漫无期,一想到恐怕今生都不能再见,曲父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妻子面前......

  千禧年的三月,正当全世界欢庆新世纪的第一个春天时,夫妇二人闭了生意正好的花店,踏上寻找幼子的长路。二人在昆明分开,曲母一路向东,而后沿海向北,曲父则进入华中地带,一座接一座城地钻派出所,四处张贴寻人启事。

  当年七月,他们绕遍大半个中国,仍未有任何线索。

  小半年的奔波劳碌、担心忧虑,很快摧垮了曲母的身体,她于苏州的暑热中一病不起。后来,返回大理修养,生活琐事全由弟弟照料,曲父则独自继续这望不到尽头的苦路。

  那年七月,他终是放不下妻子,返回大理,二人有幸相聚一回——彼时,这个男人已瘦到脱形,高挑的身影有如晾衣的竹竿,双眼则好像吹过高原风那般红肿。

  见到妻子,他说不出话来,抽噎着直哭。过了良久,总算张开嘴,吐出的却全是自责的话语......

  是他弄丢了他们年幼的独生子,理所应当是他内疚——然而,曲母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力竭而无法回应之时,却明显感觉到,自己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她是爱着他的,无论发生什么,仲夏的初遇、两年的恋爱、毕业后的婚礼,那些都不曾作假,他们的感情也从未改变。而此时此刻,哪怕这半年间经历众多不幸,比起愤怒,她仍为眼前的男人感到心疼......

  曲母较曲父年轻三岁,1991年初,22岁的她方才经历了母亲病死、父亲自杀,唯留姐弟二人相依为命的惨剧。

  上世纪九十年代,飞速发展的经济为社会注入前所未见的活力。改革开放后,父亲的生意蒸蒸日上,1990年,母亲被查出胃癌晚期时,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

  幸福的生活并不长久,一家人很快被卷入了病痛与死亡的漩涡。父亲丢了生意,将多年的积蓄一股脑砸入医疗之中,终究还是回天乏术。

  1991年夏,曲母大学毕业之时,母亲已转入了北京的医院,病情仍不见起色。彼时,她与父亲已执着到疯狂,在母亲虚弱的身体上尝试过无数天价药物、无数先进疗法,从来不计后果。

  他们从未认同医生所说的存活率,也从未思考过生离死别终究来临之际,又将如何面对。只是医治、医治,用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麻痹内心,随后再以病态的努力,逃避终将到来的问题——

  然而当年冬季,母亲终究病逝。

  弥留之际,母亲支走了一直陪在身边的小儿子,将女儿叫到床前。彼时,她的长发早已渐次脱落,两腮瘦得陷进颧骨之下。过度治疗让她的免疫力全线崩溃,皮肤表面落着梅花般的感染伤痕。

  她镇定自若地笑了笑,仿佛将要死去的不是自己,随后开口唤到:“兰若......”而女儿却一直哭着,难以对她做出最后的回应。

  “孩子......你们已经尽力了,不需要自责......生死有命,查出病情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料到这一刻了......”

  她已无力偏转头颅,只是转动眼球,望一眼门外拽着医生争执不休的丈夫,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你爸爸了。无论任何事,他都非得拼尽全力达到目的不可,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兰若啊......我了解自己的身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爸爸怎么想,我从来无力更改,但我此生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不要执着于这件事,随和一些,多向你弟弟学——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要平静接受,坦然面对......”

  这番话,已是说在了弥留之际。彼时的女儿,也只是频频点着头作为回应,却并未参透其中深意。

  然而当天晚上,母亲心脏骤停,抢救失败,她从此再也没了询问解释的机会。

  失去母亲的那一刻,她瘫倒在地上嚎哭,19岁的弟弟在母亲身边陪护了整整一年,如今跪在床边,牵着那双渐渐转凉的手,将脸埋在床单上流泪。

  而父亲,对于母亲最为执着的父亲,却坐在一旁,什么都没说,仿佛在静静思考着什么。女儿哭得两眼发昏,晕头转向地在心中谴责父亲薄情寡义。却不知,那个男人一生沉默,此次也终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妻子的爱深厚如斯——

  几小时后,已是次日凌晨,楼下忽然一片骚乱。女儿意识朦胧地走向窗边,却在看清窗外景象后顿时清醒——

  鲜血迸溅,洒满灰色大楼与水泥大道......她的父亲从医院楼顶一跃而下,此时已然气绝身亡......

  父母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如今回想起来倒也神奇,似是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葬礼、丧宴、遗产、破产,打击接踵而至,她则始终如木偶般在世间行走,逆来顺受,体会不出半分苦乐。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弟弟忽然站在她的面前,用力晃着她的肩膀,大声呼喊着她:“姐——姐!!”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