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谨一早就看穿儿子,在临走前拜访了白宏东,两人谈了半个小时,宋隐雪无法得知内容,在走廊搭乐高等着。 “儿子,我走了。”林秀谨不是矫情的人,感情表达也不是外放的类型,在上车前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好啦,你快回去照顾外婆啦,上次不让你们来,偏来,我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等过阵子回去给老人请罪,你替我多说说好话。” “他对你好吗?”林秀谨斟酌着开口。 “人家爷爷都放心给我照看,能不好吗?” 林秀谨欲言又止,他不想打击宋隐雪的积极性。 宋隐雪喜笑颜开回到病房,将搭好的车模型往老人床头柜一放,正准备出去,白宏东叫他。 “你爷爷是宋寒江?” “您知道他?”宋隐雪有些意外,他爷爷走的早,虽然写了几本科研领域的著作,还有一本诗集,但都不是通俗畅销读物,听说的人很少。 “他怎么样了?” 宋隐雪如实说了,白宏东有些扼腕,他只好说些别的,“我记得小时候爷爷总喜欢住在乡下,一到夏天放假他就在车站骑个三轮来驮我。村里人听不懂他讲的东西,我感觉他很孤独,他写诗,我就用毛笔誊。他也不太讲卫生,常常不洗脚就睡,奶奶说她是当代王安石。但他是个快乐的老人,遇上谁都能唠几句嗑,价值观不同就摇头摆脑走开。” 宋隐雪没说的后半段还有,爷爷并不高大的形象,曾经是整个家的支撑,压得他背都弯了,佝偻着永远打不直。虽然都是知识分子,但跟白宏东这样顺当的人生不可同日而语。宋寒江的成功与衰败多是自己的定义,偶尔有些偏激,仍是淳朴干脆的,没有心眼。宋隐雪偶尔想起童年的时光,他们身上那份珍贵的可亲可悯,未能参与到他们的经历中,在他们那辈血液中流淌的过的,等他死时会再死一次。 “他的《理论天体物理的新进展》《等离子体天体物理中非线性效应》几项成果报告写的很早,开了国内研究这些领域的先河,我后来回国后读到,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拜访。”白宏东感叹。 “是我妈妈跟您说的吗?她一定是怕您嫌我没文化,但我家里人都挺有文化的。白爷爷,我现在读书还来得及吗?” “全球最会考试的就是中国人,只要允许中国人考试,最高分一定是中国人。中国人研究的不是这个题怎么做对,而是这个题怎么不会还能做对。这个时代稀缺的不是名牌大学生,而是一个人的视野、格局、胸径,还有一些不能量化的特点,比如善良。读书是无法直接改变命运的,但是知识能改变一个人的信息量、内在状态和信念系统。”白宏东认真教育他,“你有宋寒江的基因,读不好书确实不应该。” 宋隐雪当成了对自己的表扬,很坚定的点头,“我想退役后申请几所学校,您帮我选选?”宋隐雪也想替白川尧分忧。 白川尧在回国后,两周内奔赴三个城市参加产业峰会,见各路机构投资人。终于忙完便马不停蹄赶来疗养院,到病房前,正好看到两人在电脑前,宋隐雪盘腿坐在蒲团上,爷爷戴着老花眼镜操作鼠标,看起来那么和谐。他心脏倏地麻了一块。 宋隐雪率先注意到门口,一口小米牙逆光展开。白川尧想,自己这么辛苦奔波,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他走进去坐在白宏东右侧,靠在沙发上彻底放松下来。 白川尧是来接宋隐雪走的,看不着心里发慌。白宏东没有之前那么排斥,见到白川尧的状态,也就由着年轻人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分开到时间也会分开,跟谁都一样。 白川尧给自己放了个短假,宋隐雪也在病期,索性定了去海岛旅行。 * “这么舟车劳顿,你现在真成空中飞人了?打电话让我直接到目的地不就行了吗?”宋隐雪躺在两米五的大床上伸懒腰。 他们定了一个海底套房,拉开窗帘就能看到海鱼,幽蓝水光折射在床前,十分治愈。 宋隐雪趴在床上,小腿瞪着一块方形靠垫,盘得溜圆,手上还疯□□作着游戏。 “啊!你们新游戏上线啦?”宋隐雪张望一圈,没找到人,白川尧又不知道去哪儿了,精力怎么那么旺盛。 玩投入后他发现了好多剧情细节都是两人的小秘密,而且貌似连游戏ID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雪域,好好听,没有自作多情吧?宋隐雪在床上翻滚,激动不已。 滚了一会儿,从玻璃和墙面接壤的地方,滑下一个潜水员,宋隐雪穿着浴袍,没穿裤子,下意识去遮。海水内的潜水员吐着气泡,缓缓朝玻璃靠近,对着他目不转睛。宋隐雪认出了白川尧,也慢慢起身走过去,将手掌贴于冰凉的玻璃上。 等宋隐雪看清白川尧的动作后,毫不留情按关窗帘,扑在床上脸红心跳。 太过分了,白川尧耍流氓。亏他还含情脉脉,清纯给鱼看吗! 这不是头一遭了,宋隐雪上次去美国录节目,白川尧打电话给他,也不说话就喘着粗气,宋隐雪瞬间明白他在做什么,想要挂电话。白川尧低沉压抑的声线传过来,让他说话,说什么都行。宋隐雪就在电话里骂人,白川尧溢出几点闷哼,他的耳朵都要发烧了,却就是按不下挂断键。 不知何时开始,白川尧还会说一些骚话。泡完温泉,宋隐雪说没劲,他说要检查一下哪里软。又比如前几天给宋隐雪补过生日,白川尧在餐桌上就压住他说,“同年同月不行,我们至少同日。” 有一回他吃完海鲜嘴里有蒜味,他让白川尧去便利店买点口香糖,但这个名词怎么都想不起来,于是说成了香口胶,白川尧神秘兮兮凑近,说他变坏了,想Blow Job也得回到家,在车上容易出事故。 白川尧原先没有那么色啊?哪里出了问题?十多岁血气方刚的时候,还说什么都不愿意,恨不得绑贞操带,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近。怎么就变成了偷偷买衬衫固定扣,逼他在□□的时候绑在腿上,还强迫他说一些很羞耻的话。 宋隐雪在羞耻中睡着了,再醒来白川尧将他抱在怀里,撸猫似的来回揉。 “我给你报了个网课。”宋隐雪说。 “什么?”白川尧埋头吸他的气息。 “戒色无量公益试听课,你登录……唔唔……” 第72章 死亡过山车 宋隐雪每天在酒店泳池游泳,去酒店spa做按摩,在酒店直通的沙滩上踩脚印、喝汽水,顺便看白川尧骑海上摩托,或者租一辆游艇去远一点的地方垂钓。 每到晚上白川尧还是会勒的他很紧说:“宝贝,你别再吓我。” 宋隐雪可心疼坏了,连忙保证绝对把自己当濒危动物保护,让人省心。白川尧摸了摸他的耳后,大鸟依人,靠在宋隐雪身上,才舒展开眉头。 “八月怎么样?”宋隐雪问,“会不会太热?我想提前去勘景,也还有好多环节没有确定。纳马夸兰的菊林非常震撼,你看到一定会爱上。” “别人都喜欢在海岛草坪或悬崖森林办,为什么你喜欢沙漠?” “哈哈,说是命运的召唤你相信吗?” 白川尧笑了笑,宋隐雪确实是北国一株向阳的生物,他的日子都对方被照亮了。 “太晚了,也太热。老爷子过去受不了。” “呀!爷爷接受了?爷爷会参加我们的婚礼?”宋隐雪激动得弹起来。 “躺好。”白川尧知道宋隐雪想去人烟罕至的地方就是为了保密,怕影响他的声誉,“近一点,下个月,我不想等了。” “那就国内吧?”宋隐雪非常开心的妥协了。 “你喜欢非洲,就去那。”白川尧思索了会儿说,“突尼斯,毗邻地中海,如果嫌人多,可以去Amblhimanga,距离马达加斯加首都塔那那利佛不远有个临色山丘,是他们的古皇宫。或者去巴哈利亚绿洲,离开罗几百公里,可以多租几辆小型飞机。” 宋隐雪的愿望,白川尧都想满足。 “嗯!”宋隐雪觉得哪里都行,白川尧居然做了功课,他幸福得已经起飞了。 * 回国后,白川尧拿到追踪调查报告,从盘根错节的线索里挖出了冬奥会使绊子的始作俑者。 他找法务联系了万戚芳,可惜对方不知所踪。白川尧极不情愿将证据给到关太以。 关太以表示他早知道,万戚芳恐惧之下卷款私逃。 “你怎么知道是出于恐惧,而不是蓄意?”白川尧质问,“你管不好下面的人,就别怪别人替你管。” “小影的事我会追究到底。白总应该管好自己弟弟,不是他在幕后引诱,她没胆子在我眼皮底下犯事。” “白一翀?他们怎么会认识?”白川尧显然没有怀疑过自家人。 关太以不欲与他多言,只承诺答应了宋隐雪不会在生意上对[佰映]发难,但不代表他会对宋隐雪的抉择不闻不问。 “收起你那点心思,你要眼气我,就是失智。”关太以不想跟他玩年轻人的你争我夺游戏,“上次算计我,小影还要替你认错补偿。我的人我会收拾,各扫门前雪,别越俎代庖。” 白川尧根本没拿关太以的话当回事,反呛道,“我还没跟你算在他身上纹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完,关董。你以为你多重要?他压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你。我们的婚礼,您就不必赏光了,给自己添堵。” “火气太旺,盛极必衰,这个道理都不懂,白部长没有教过你什么叫藏锋露拙,也要学学尊卑有序。小影不会跟你结婚。”关太以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还是别做王爷梦。你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行道,当真以为洗得白?你再敢打他的主意,看谁不放过谁。”白川尧顶着后槽牙说。 两个人都在心里骂对方疯子傻逼,不愉快的结束了内线通话。 * 宋隐雪刚刚复工几天,恢复非常好,已经能够简单滑行。 白一翀却在临近训练结束前,在门口等着他。宋隐雪见到他有些不自在,但好歹是未来小叔子,还是不宜把关系弄那么僵。 “白一翀?你来这里做什么?”宋隐雪主动打招呼。 他穿着运动服,肩上搭着一条汗巾,脸颊红润光泽。凭什么同样是做完手术,宋隐雪可以站起来,还能继续热爱的事业,凭什么哥哥非他不可,不惜与家人决裂。 白一翀顶着跟他非常相似的脸,依靠智能支架也只能灵活到这个程度,他的腿依旧毫无知觉,连他唯一的希望也要夺走。 这个世界果然不公平。 “来看看你,你病好了吗?”白一翀问。 “谢谢。”宋隐雪不知道怎么打破尴尬,“我跟队员约了饭,你要一起么?” “不用了,这是我开发的游乐园区,还没对外开放,有空来试玩。”白一翀递出名片和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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