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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杉与天堂草

时间:2023-09-10 10:00:01  状态:完结  作者:kimizhinoyou

  比起刚入行时,他如今已经不能算是一位纯粹的金融从业者了,必要时,甚至会配合电视台与网络媒体,做一些略带表演性质的演讲活动。水杉的长相放娱乐圈只能算是过得去,但搁大众眼里,挑不出错。知识储备无需多说,翻倍加分项。性格虽然称不上和蔼可亲,但也没硬伤。总体而言,他完全可以被称作是“成功人士”了。

  众人一起下楼,演员的经纪人邀请他一起吃晚饭,水杉知趣,礼貌拒绝。

  但他确实饥肠辘辘,他想到了文芮堂的那一锅饭,还有文远浩硬要打包给他的花生莲藕猪脚煲。但此刻正值堵车高峰期,从公司到家里,恐怕还有的等。

  水杉心中懊恼,脚底发飘。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好走去街对面的快餐店,点一份工作餐。

  这儿的每一个店员都认识他,从进门到出门,光是微笑、点头就得重复十多次。他跟这儿的老板也熟,正是前夜在大排档等他的那位“友人”。

  “小杉昨晚的发型不错哦!显年轻!”路过的清洁大姐对他说。

  “光看我脸啦?”水杉端着餐盘打量四周。

  “嗨,你讲的太深奥,我可不懂啦!”大姐抬手指指落地窗附近一个刚清理出的位置。

  水杉道谢,过去的途中,有位大爷进门,看见他,熟络地喊:“小水又来了!”

  水杉“哎!”一声,随即看向对方手里牵着的孩子。

  大爷低头对小孩儿说:“你这叔叔学习好得很!”

  小孩儿望一眼水杉,畏惧地往大爷身后躲。

  水杉一笑,落座吃饭。

  他是周边大爷大妈心中的最佳女婿备选人之一,招长辈喜欢,但面相不够温柔,挺不受孩子待见。水杉蛮有自觉,他看人的眼神没有爱意,自己比谁都明白。成年人对此有所感知,但没所谓,反正也是萍水相逢,不在一个屋檐下住,小孩子却非常敏感,会因此远离他。

  在文芮堂与水芯蕊的懵懂年幼时代,都曾对他表现出过强烈的抗拒。文芮堂总会默默地甩他巴掌,水芯蕊便是嚎哭。

  时间再往前一些,水澜心还总爱捏着他的脸,要他笑一个,水杉会努力张嘴龇牙,配合喊一声“嘿”。水澜心嫌弃得直撇嘴,说他没有一点舅舅该有的样子。水杉望着被文远川抱着乱喷口水鼻涕泡的文芮堂,眉毛拧出道道山峦。那时他二十出头,对水澜心与文远川的婚姻充满怨恨,理由太多,多到他自己都不知到底哪一个最致命。

  水杉慢条斯理地喝粥,偶尔看一眼窗外,外面的路人有时也看他。当有人面露惊讶并马上举起手机时,他会笑一笑,低头继续吃喝。

  “我看你已经是演艺圈人士的待遇了。”友人过来,撂下一份牛腩,“你这未免太清淡,来试试新品。”

  水杉抬头看他,对方会意,无奈道:“免费。”

  “我就垫补几口,回去还有排骨。”水杉舀一勺牛腩往嘴里送,耐心品味后给出评价:“挺好,别定太高价,赶客。”

  友人笑着坐去对面,没言语。

  水杉不是慢性子,但吃饭速度之慢令人发指,每一口都要嚼到没滋没味才下咽。一碗粥,一小碟拌菜,牛腩那碗容量也小,他吃了半碗,拢共花足半个钟才算大功告成。

  他擦着嘴角,视线透过镜片飘去对面,“你还挺闲。”

  友人说:“原本想请你参谋几个项目,但又觉得吃饭聊事情不好。”

  水杉:“你这不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从公文包里摸出记事本和一台笔电,推一推镜架,“现在开始?”

  友人打个响指:“去我办公室。”

  此时此刻,在十多公里之外的城市边缘,文芮堂躺在一张简易折叠床上,正望着缓慢转动的吊扇出神。加上他,这处狭窄的板房里住了7个人。他是中途插队进来的,没有属于他的床铺,折叠床来自同学,贴墙放置,摊开时,跟旁边的床只有手臂宽的缝隙。

  他们刚刚下工,这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汗水和饭菜的味道。

  躺到差不多六点钟,他与同学一同离开工地,步行去大排档,开始这一天的第二份零工。

  路上,同学沉迷某视频软件,文芮堂没兴趣,当是走路背景音乐听。听了十多条,突然有个挺熟悉的声音冒出来。他往周围看,行人神色匆匆,全是陌生面孔。

  “你找谁?”同学问。

  文芮堂这才惊醒,伸手一把抢过同学的手机。同学吼他,他吼回去:“我看看!”随后便不理睬了,飞速从历史记录里翻出刚才的那一条。

  背景音出自水杉的几段发言剪辑,画面里有视频也有照片,最后一张是水杉架着眼镜手拿笔电,距离很近,仰拍,显得水杉比例绝佳。

  也不晓得这偷拍的人姿势得有多刁钻,文芮堂想。

  “这是你舅吧。”同学消气了,探过脑袋再看一遍,“你说有这么个舅,你还在这儿受罪,白天工地扛水泥,夜里大排档端盘子。”

  文芮堂说声抱歉,还回手机,没多解释。同学似乎了解他的家境,没继续聊,但又有些意犹未尽,拉着他说水杉的事情。

  水杉去年做过一次全国高校金融专业巡回演讲,有一站在他们学校。当时文芮堂还在军训,且并非财经专业,等见到水杉的面时,传说中满场喝彩的演讲已经结束,他的舅舅被一帮人簇拥着走出礼堂,而夕阳下的某人却是一身臭汗,裸露在外的脸和手臂简直像个小铜人儿。

  “小铜人儿”是水杉给的绰号。

  当时水杉先是隔着人群大喊了一声:“芮堂!”随后信步走过来,看着黑黢黢的亲外甥笑:“哟,晒成这样了,小铜人儿啊!”

  他还没有走出演说的状态,情绪高涨,脸色微红,吹好的发型略有些乱,一双眼睛熠熠闪耀。

  直到寒假,文芮堂走路上或者上公共课时,偶尔还会有人这么喊他——“哦,是你啊,小铜人儿!”

  文芮堂无语凝噎,明明军训结束后没多久他就捂白了。他没觉得这称呼哪里有值得铭记的价值,何况他自己也不出众,成绩普通,专业普通,至于外形,在这遍地花枝招展的大学里,更是个普通。

  大概价值点在于水杉这个人。青年才俊,神采飞扬,自信耀眼,睿智风趣……这便是演讲台上的水杉。文芮堂后来看过一些学校录制的片段,他觉得那大概不是自己的舅舅,陌生,但的确拥有非同寻常的魅力。

  所以常有女同学找他打听水杉的联系方式,不过多数都是半开玩笑的口气,所以文芮堂也同样打趣回去,对她们说:“怎么的,要当我舅妈啊?”

  她们便闹他,让他喊一声“舅妈”来听听。

  文芮堂挨个看过去,认为这帮人大概没有一个能入得了水杉的眼。他对水杉的私人感情世界知之甚少,但他看得出来,水杉极度挑剔,尤其异性,态度像对待数字报表,吹毛求疵。

  文芮堂其实不了解在女人面前的水杉什么模样,他倒希望水杉一直外放、开朗,因为家里的水杉,与他面对面吃早饭的水杉,安静得近乎沉闷、无趣。

  “你说这种人,都什么时间睡觉?”身边的同学还在感慨,“不愧是在国外呆过的,这发音,啧……”

  “不好说。”文芮堂抬头望天,空气潮湿闷热。

  “你住他家,你不知道?”

  “嗯。”文芮堂轻轻答应一声。

  他没考虑过这问题,他只记得水杉卧室里除了床便是书架,书架上堆满外文杂志文献,并且夜灯常亮。

  “他是公费出国读博的?”同学道,“天才。”

  “对。”文芮堂回得迅速,却又像是喃喃自语,“但他其实很努力。”

  同学说:“只有努力没有天赋,也绝对没可能成功。”

  文芮堂不完全同意,但没有反驳,甚至点头认可了对方,脑中影影绰绰全是水杉。水杉随口对他说过的话,水杉私下的状态,水杉工作时的种种模样,有时冷漠,有时焦躁,但面向外界时,便还是那个给人强大安定感的水杉,自信、专注。

  关于“天赋”与“努力”,水杉也有他自己的坚持,他曾经对文芮堂说:“别信‘你最棒’那一套,都是拿来骗家长的。哪里棒?我看不出来,你认为自己哪里棒?全世界几十亿人,都棒棒的,不还是一个起跑线?”

  这话是文芮堂高三时,水杉在一次家长会后回家的路上对他说的,至于这话的前后语境,他已经忘了。他只记得水杉嫌弃他“太懒”、“拎不清”,后来又说:“我无所谓你能否考重本,也无所谓你专业是不是金牌,但你必须得给我考过本科分数线,得有一间像样的本科学校要你!”

  “爬也得爬过去,否则就去复读,多少年都去读!读到七老八十!”

  这算少有的一次,水杉对他的学业提出要求,并且语气强硬。其实这要求完全不高,文芮堂成绩尚可,如今大学又不稀罕,哪能无校可上呢。但他整个高二学年都没有入校,在外面当飙车族,终日呼朋唤友,抽烟喝酒样样精通,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荒废人生。

  水杉起初并不知道外甥已经成了全职小混混,那时他在国外,是金融街上的高级社畜,日子过得比现在还忙些。如果没有文远浩的越洋电话,他永远不知道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外甥竟然差一点就要踏入管教所的大门了。

  他在文芮堂三岁时出国,期间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博士毕业,第二次是水澜心出事。但几乎都只呆半月就走,四舍五入,等于十多年都在外面。

  当他几经转机,耗费近二十个小时,总算见到文芮堂的面时,他竟然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了。水杉不紧张,但他总是自然而然地先预判危机,继而做出准备。对着文芮堂,他路上打的诸多腹稿,一句都用不上。

  文芮堂鼻青脸肿,胳膊被绷带吊着,走路跛脚。惨成这样,还能仰着鼻孔给水杉甩冷脸,水杉当场就想订机票走人。

  “你这样的,给我擦鞋都不配!”他指着文芮堂的鼻子骂,完全丢弃了自己身为舅舅该有的耐性与风度。

  文芮堂与他对呛:“那你去找别人擦!你倒贴钱,老子也不会伺候你!”

  这嘴架实在令人哭笑不得,简直就是小孩子之间没逻辑的混乱骂战。当时文远浩也在,劝都没法劝,急得要命,只好要他们先冷静,大家坐下来慢慢谈。水杉马上调转枪口,让文远浩不别和稀泥当搅屎棍,那头文芮堂立刻接一句:“对!大家都是屎!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水杉头脑转得快,立刻回嘴:“我们是屎,你连屎都不如,你没有任何价值,你甚至不能当肥沃的土壤!你是真正的垃圾!没有任何回收价值!并且有毒有害!”

  他胡乱抓一把自己的头发,气喘吁吁,坐在水澜心家里的沙发上,抬手盖住眼睛。水杉在下飞机前特地去整理了仪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此刻已经跟个疯子无异,十分狼狈。他完全不懂辛辛苦苦回来的意义,根本是给自己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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