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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杉与天堂草

时间:2023-09-10 10:00:01  状态:完结  作者:kimizhinoyou

  一对母子路过,小孩儿突然驻了脚,跑来盯看水杉的车子。水杉原本趴方向盘那儿发呆,瞧见那男孩子,便直起身体,伸出手去,冲他抓了抓手指。

  “不好意思。”年轻的母亲长发柔顺,唇上涂了极薄的一层口红。她左手一袋青菜,右手拽着不住晃动的儿子,朝水杉微笑致歉。

  水杉也朝她勾起嘴角:“到饭点了。”

  她一手抱起小男孩儿,说:“是啊。”便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水杉精气神缓过一些,索性下车。他立在车前打量一阵,才明白自己这漆黑厚重的车身为何会吸引一个小男孩子的好奇目光。

  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给他加了两张车贴,一张是犯困的花栗鼠,一张是卖萌的大黄蜂。

  水杉笑了笑,锁车。

  “你一般会注重看女人身体的哪个部位?”耳边突然响起沉沉的一声,水杉侧过脸去看,身姿挺拔的文芮堂提个塑料袋,站在他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二、三十公分。

  水杉有点儿懵,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什么意思?”

  文芮堂低头一笑,没继续聊那话题,他举起袋子,喷香的肉饼横亘两人之间。

  水杉“哟!”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上楼去,文远浩早已经站在门口迎接,见面先用力攥了攥水杉的手。水杉嘴里吃着东西,“唔唔嗯嗯”地与对方寒暄了几句,满脸都是抱歉。

  文远浩无所谓地笑一笑,说他这怎么还吃上了,家里备着菜,要饿了,立马就能开席。

  水杉在这个家里总被奉为座上宾,文远浩待他如同待领导,常令他紧张不已。

  “不,没事。”水杉接过文芮堂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说:“还早,不着急,你们忙你们的。”

  “小舅低血糖了。”文芮堂对文远浩说。

  见文远浩脸上的笑容要褪,水杉立刻尴尬解释:“没有,小孩子瞎说,我就是喝多了咖啡。”

  “那就好,那就好。”文远浩两手握着,眼角聚满笑纹。

  水杉看见,立刻移开了目光。

  面前的这个人,跟文芮堂的父亲,也就是水杉的姐夫,是同卵双胞胎。太过相似的五官,总让水杉觉得无法直视。而此刻使他更加惊讶的是,文远浩的鬓角竟然已经有白发了。

  “芯蕊呢?”他不得不将女儿拎出来救场。

  “在卧室。”文远浩说。

  烧水壶响了,文远浩应声先进厨房,水杉将休闲西裤朝上一提,坐到沙发上,对身旁的青年说:“你也去看看吧,多跟你爸说说话。”

  文芮堂说等会儿,水杉不懂这位爷的意思,也没求知欲,便靠着沙发背休息。

  文远浩很快回来,给水杉端了杯牛奶。水杉摆正坐姿,略有些局促。想来也挺尴尬,他坐着,面前两人站着,视线都落在那牛奶杯上。水杉喉咙发哽,他晓得这不算是纯粹的关心,但有喝下去的必要,是任务,短暂迟疑后,只好一饮而下。

  正要打个嗝,水芯蕊蹦跳着跑出来,说大姑父醒了。水杉怒瞪她,问是不是她故意闹醒的,水芯蕊冲他吐舌头。

  水杉有个姐姐,叫水澜心,大他9岁,两人相互扶持长大,吃过数不清的苦。在水杉这儿,水澜心几乎算他第二个亲妈。文芮堂是水澜心唯一的孩子,如果允许,他甚至想过成为外甥的监护人,即便他可能不擅长扮演一位成熟的长辈。

  主卧床上,文远川仰着头,打量围拢在身边的人。他面相比哥哥文远浩年轻些,肤色白,头发略有些长了,发色与眼睛都是漆黑,目光里有着中年人少有的澄澈。

  水杉箍着女儿的肩膀,喊对方:“姐夫。”

  文远川看他,半晌,慢慢地眨眼:“小杉……”

  水杉心中涌起酸楚刺痛,俯身握了握文远川骨节突出的手。

  “什么时间回来的,澜心知道么?”文远川音色沙哑。不是令人舒适的磨砂颗粒感,干涩,仿佛烧焦了。

  “知道。”水杉笑着。

  “去看她了?”文远川的视线并不温柔,反而超乎寻常地热切。

  “嗯对。”水杉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送了玫瑰。”

  文远川总算露出笑脸:“太好了,她就喜欢这些东西,花里胡哨。”

  水杉暗暗呼出口气:“姐夫你跟芮堂聊聊,他开学大二了,最近在做兼职,越来越独立了,特别优秀。”

  文芮堂的目光瞟过来,水杉留下句“有话好好说”,便带水芯蕊出去了。没几分钟,文远浩也离开,去厨房继续忙碌。水芯蕊呆不住,拿着水杉的手机玩了阵子游戏,跑去给文远浩捣乱。

  水杉对文家人称不上喜爱,水澜心在世的时候,他只来过一次,如今水澜心已经去世,他更加不存在惦念的想法。但水芯蕊每次来这里都表现得兴致勃勃,完全没有抗拒和距离感,水杉认为这样很好,女儿的一切行为都比他正常、大众、普通。

  而他定义自己永远固执。

  某些东西无法被年龄左右,水杉认为自己到老到死都不会改变了。

  但为什么还要频繁上门呢,甚至还把文芮堂接到了身边。水杉看见他那张脸,必定要想起姐姐,想起成为自己姐夫的文远川,心情继而变差。

  他无所事事,转着眼睛打量这处他其实非常熟悉的,拥有二十多年房龄的老房。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混合着潮气和油烟味。

  “呛不呛?”文远浩喊,“油烟机出了点问题,我待会儿看看。”

  水杉走到厨房仰头瞧,说不如换个新的。边说边拿出手机,打开购物网站。正要输入关键字,屏幕却被文远浩的手掌遮住了。

  文远浩没说话,表情有些难堪,水杉没有继续坚持。

  文家兄弟刚搬过来时,大部分家具都是水杉帮忙准备的。

  只有在给这个家置办东西的时候,他才能够感受到彼此间存在亲情。但他又要顾及文远浩的自尊心,何况文远浩有工作,收入称得上丰厚。

  不过,照顾一个精神病患者,需要的精力和财力非比常人,水杉哪怕不爱来这里,也不希望他们兄弟俩把日子过得狼狈混乱。

  他从小受够了苦日子。他当然不介意吃苦,但如果存在规避的可能性,还是希望能尽量选择更好的。

  苦难能磨砺出几个正常人?他自认眼界有限,没见过。

  砂锅里,花生莲藕排骨汤沸腾着,乳白的汤汁散发出浓郁诱人的香气,水芯蕊抓着文远浩的手腕,就着对方手里的汤匙,探脑袋品尝味道。文远浩问她咸淡如何,好不好吃,水芯蕊掐着腰闭起眼,咂着嘴说刚刚好,品鉴的架势拿得很足。

  水杉顿感毫无立身之处,抬脚要走。

  “等等。”文远浩喊住他,拿了只小碗,盛满排骨和汤水,“先吃点儿垫补一下。”

  水杉接过来,在心里骂文芮堂编瞎话不打草稿。

  那头文远浩又说:“低血糖千万要注意,你工作太忙,饭点儿不准也正常,备点吃的,但要少糖,不然升糖指数太高也不好。咖啡受不了就少喝……”说了几句,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太唠叨,又搓了搓手,笑着问埋头喝汤的水杉:“怎么样?你口味淡,我盐放得少。”

  他微微弯着腰,神色和蔼,这又不像是在接待领导了,是对待孩子的态度。

  水杉很不自在,埋头又喝了一口,躲开眼前人的目光。听见他说不咸不淡,排骨也很入味,文远浩便放心地转过脸去,又摸了摸水芯蕊的发辫,问她想不想吃花生。水芯蕊立刻高举双手喊“要!”,文远浩给她舀一小勺,嘱咐她只能吃这些了,不然晚饭吃不下,水芯蕊欣然同意。

  文远浩与水杉相差十岁不到,但水杉常常感觉自己小对方二十岁也不止。他只在自己专业领域内能挺直腰板,别的方面,或许还可以再加个面对女人的时候,而家庭,他始终是个未入门的新手。

  水杉有点惭愧,低头对上水芯蕊抛过来的眼神,不自觉地抬手摸鼻子。

  水芯蕊没说话,嚼着花生出去了,水杉喊她不要进主卧捣乱,水芯蕊挺嫌弃地说:“知道!”

  水杉无奈,文远浩笑着安慰:“孩子都有这么个时期,从现在开始,到老都是青春期。”

  “您家那位就不错。”水杉不太擅长跟人聊这些家长里短,“马上大四了吧,要考研?”

  文远浩说:“有这打算,我也没细问。”他似乎不想继续聊自己的孩子,又问:“芮堂怎么样?小孩儿其实挺聪明,就是……”

  水杉打断他:“别想太多,也不用担心。”

  文远浩笑了笑,关火,回身面朝案板,将买来的卤味切片。一刀接一刀,薄厚均匀。

  水杉看着他的手法,便又想到了文芮堂。他的外甥也算厨房一把好手,大概是文家人传承在血液中的特质。

  关于文芮堂的未来,水杉心中没有任何的计划。他口中的“不用担心”,无非是可以给外甥留些钱,将来哪怕没有体面的工作,也不至于捉襟见肘,被生计搞得疲惫。

  钱太重要了,没有钱,几乎就是没有了自信与自尊,水杉明白其中的煎熬。

  他不敢沉溺于回想过去,端着碗坐去餐桌旁,与女儿并排,一大一小,手里是一模一样的猫爪印花小碗。

  水芯蕊又看他一眼,水杉挑眉,“有话直说。”

  “我想在这里住一周。”

  “那不行,你还有中文课。”

  水芯蕊探出一根手指:“一天也不行?”

  水杉摇头:“没有人能照顾你,大家都很忙。”

  水芯蕊撇头嘟囔了句话,声音很小,但水杉听见了。

  她说:“回去也没人照顾我啊。”

  水杉手指在碗沿上来回摩挲,许久没有说话。

  文芮堂去洗手间路过餐桌,看见两个沉默的龟壳般的后背,感到莫名其妙。但没有主动问,他抱了堆衣服要洗。

  文远浩闻声走出来,喊他:“放那儿就行。”

  文芮堂摇了摇头,转身的时候,他又看了水杉一眼,水杉也恰好在看他,没有乌龟样了。

  文芮堂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目光往哪里搁,摇来晃去地,从水杉的鼻梁,到嘴唇,再到喉结与锁骨,没有落处。

  一层冷汗顿时从身上冒了出来。


第三章

  文远川患有中度精神障碍,但日常生活自理没问题。回了神,他有条不紊地换了衣服,完成洗漱,出来坐去沙发那儿,陪着水芯蕊一起看电视纪录片,等待晚餐上桌。

  他落在电视屏幕上的目光极其专注,许久才会眨一次眼,当水芯蕊对纪录片内容产生疑问,他会给出逻辑正确、细节详尽的解释。

  文远川曾经是一名医生,称不上极其优秀,但兢兢业业,脾气好,挺受患者喜爱。到现在,他已经两年多没再穿过那身白大褂了,过年过节时还有人惦记着给他送份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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