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万分惊惧之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拉入了怀中。 “别怕,我在…”男人低沉又温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这一刻连岁又不争气地有了安全感。 漆黑的楼道内,一平缓一急促的两道呼吸声,在雷声消散后显得异常暧昧。 连岁后知后觉地推着人,“放开我。” “别动。”时纵收紧手上的力道,“我看不清,一旦挣脱,我护不了你。” 连岁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又听得时纵温柔的嗓音,“要是从这儿摔下去,半个月你都下不了床。你如此抗拒我,肯定也不想和我在这儿待那么久吧?” “…”连岁无言,但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 良久的沉默之后,时纵的声音再次响起,“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别装了,时先生。您不累吗?” “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时纵想,以前是自己禽兽,但是命运既然让他们再次相遇,那他就得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次。 “你就说一次,就一次。好吗?” 听着头顶传来时纵有些哄人的语调,连岁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他一向高高在上手段狠辣,何时有过这个样子? 而时纵还在继续,“我是真的记不得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一个病人,行不行?” 连岁被他磨得浑身难受,终于受不了脱口而出,“连岁。我叫连岁!” 连岁… 时纵整个人突然僵住。 他想起了那天在人行道上第一次见到连岁,接着又见到时遇。那枚刻着‘遇·岁’的钻戒,会不会是… 良久的沉默之后,时纵再次开口,“你认识时遇吗?” 连岁有些不耐烦,“时先生,别玩了。我真的不想陪您继续演这失忆的戏码了。” “那天你们是不是见面了?” “跟您没关系。” “他喜欢你?” “…”连岁感觉被冒犯到了。 “是吗?” “…” “你们认识。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时遇是谁。” “你们那天也确实在一起,不然不会那么巧。他的出现就是为了给你制造离开的时间,对吗?” “你们后来去了哪里?” “够了!”连岁气急,“我跟时遇怎么样,您不是一向很清楚吗?何必明知故问?” “所以,”时纵嗓音沉了沉,“我都猜对了,是吗?” “是!您满意了吗?”连岁再次挣扎起来,“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行。”时纵紧紧搂住怀里软软的人儿,完全不给他挣扎的空间,“你没答应他,”我还有机会。 “我答应了!” “行,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我抱你上楼。” “不用!”连岁话音未落就被拦腰抱起。 “你不是看不清?”连岁有些无语。 “全凭感觉,所以别动。” “…” 连岁倒是想动,可他根本就动不了半分。
第47章 都是你的 时纵抱着人摸黑上楼, 雷声轰隆的间隙,他嗓音柔柔地问, “我以前是不是也这样抱过你?” 这风雨交加的夜里, 极缓但沉稳的脚步声在漆黑的楼道内竟让人十分安心。 连岁呼吸平缓,没有说话。 “…难道我都没抱过你?”时纵都快不知道该怎么骂以前的自己了,这么漂亮娇弱的美人,就应该疼着宠着, 自己竟然还让人家做狗! “时先生, 我不想聊我们的过去。” “好, 不聊。” 连岁确实不想聊这些, 那些卑微求爱的过去, 那些被肆意凌虐的过去, 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 时纵是个冷血的魔鬼, 根本不值得自己对他付出真心。 虽然他如今看起来好像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但是也不排除他可能是装的。就算他真失忆了,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好聊的。 想到这里, 连岁突然有一瞬愣神。那个二十二岁心存善念的时纵, 又浮现在了眼前。 如果他真的失忆了… 那他如今就是走向了跟以前截然不同的人生,没有仇恨的人生。 曾经在医院长椅上紧紧拥着自己的大哥哥, 为什么自己和他, 会走到如今的地步?离婚后的这两年里,连岁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时纵没有被仇恨裹挟, 后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如今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即使出院之后两人再也不会相遇, 起码,他永远都会是自己爱慕的模样。 “你很怕黑吗?”时纵又换了个话题。 “…以前不怕, 后来怕。”连岁低声回答。 “为什么?” “…”连岁无言。 “行,又是我干的。”禽兽!禽兽! 连岁有些无语,“…时先生,您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真失忆。” “…” “不信?” “…” “我知道你不信,换我也不信。”终于回到二楼的病房,时纵将人稳稳地放到病床上后,就朝哐当作响的窗口走去。 随着玻璃窗被关上,呼啸的风声瞬间小了些许动静,“睡吧,睡一觉起来天就亮了。”他立在窗边,与连岁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连岁慢慢躺下,拉上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 屋内陷入长久地寂静,连岁根本睡不着。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害怕时纵会突然冲过来掐着他的脖子让自己取悦他。 某些已经快要挥去的东西,此刻在黑暗里四处滋生,那些灵魂深处的恐惧又开始缓缓升腾起来。 即使他知道如今的时纵大概率不会再那样对待自己了,可连岁还是忍不住地害怕。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用来形容连岁现在的状态有过之而无不及。 良久之后,黑夜里再次响起时纵的嗓音,“睡不着?” “…” “怎么了?” “…” “要不要我陪你聊聊天?” “…你出去。”连岁终于开口,柔柔的嗓音里透着疏离的命令。 “好。”时纵利落朝门口走去。 随着房门被轻轻关上,连岁这才感觉稍微好了些,起码不用一闭眼就想到时纵以往的可怕模样。 可这黑漆漆的屋子,又会让他有些呼吸紊乱,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克服,始终都会有一股窒息感。 在黑暗的空间内会感到害怕和窒息,是那年在泉山别墅三层暗室内留下的毛病。 连岁裹紧被子蜷着身体,调整呼吸,努力入睡。 时纵倚在门外,指腹反复地摩挲着左手手背上的咬痕,满脑子都是连岁那张漂亮的脸,腰上的疤,和那个水下的吻。 自己明明对他很心动,即使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身体都替他记住了人,可为什么自己以前会那样伤害他呢?伤害他以后,明明自己也很痛,放着好好的小美人不宠着,非要搞得两败俱伤,这他妈不是有病吗?!时纵想不明白。 啪——啪——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真不是个东西! 啊—— 屋内一声惊叫,时纵迅速推门冲到床边,一把将惊坐起来的连岁紧紧拥进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别怕,别怕,我在…” “梦都是反的,别怕…” 怀中软软的人儿抖个不停,时纵一直耐心地温声哄着,“我在这儿。” “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一直守着你,直到天亮。” “天亮了就不害怕了。” “当然,前提是,你别把我赶我出去…” 连岁被吓坏了,好不容易眯着一会儿,还做了噩梦。 梦中他又回到当年红岩山上的那个昏暗小木屋里,被龙曜那个死变态绑在椅子上差点失身的景象清晰重现。因为怕黑,所以他刚刚睡眠很浅,在梦里都有意识,能清楚地记得时纵会来救自己,可带着希望的他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始终没有等到人。当白衬衣被撕碎的那一瞬间,他就被吓醒了。 “当初…为什么要来救我?”连岁声音小小的,有些发颤。 “什么?” “…为什么救我?” “你是因我落水,救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何况,你是我失忆都忘不掉的人,又怎么可能舍得… “我说的不是这个…”连岁嗓音颤得越发厉害。 时纵默了几秒,温声道,“虽然我不记得以前什么时候救过你,但以我现在的想法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想答案应该是——本能反应。” 连岁没有再说话,屋内重新陷入长久地寂静,只有阵阵雷鸣和呼啸的风雨声在黑夜里交织着。 但时纵有力的大手和滚烫的胸膛,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渐渐地困意袭来。 意识朦胧间,连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时纵离自己较远的时候,自己会怕他,而他拥着自己的时候,反而不怕了,甚至觉得很安心。 可能是自己被黑暗的环境和恐怖的梦境吓坏了,惊慌之下特别需要有个活人能陪着自己,而如今危险系数不高的时纵又正好在身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感觉。 嗯,应该就是这样。 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 翌日。 一夜无梦的连岁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感官恢复之后,他缓缓睁开仍旧带着朦胧水汽的的眼眸,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趴在床边睡着的男人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他动了动,从时纵的手心挣脱出来,然后起身准备下床,没等他掀开被子,时纵又一把将他的手抓回来紧紧握着,“别怕,别怕,我在…”含糊的呢喃,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下,连岁等他睡踏实了,又才轻轻抽出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窗外的风已经停了,可雨还在下着,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还是去楼下找医生给同事们打个电话报平安吧。还得给谢老师打个电话,出门前,自己将儿子托付给他照顾,说好了晚上回去,这都过了一夜了,儿子肯定会担心自己的。 连岁刚走下楼,才想起来昨天停电了还没恢复。他有些失落,看着坑坑洼洼的老旧木质诊桌上摆着的那部沾满灰尘的红色电话,沉沉地叹了口气。 “年轻人,身体感觉怎么样?”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又带着关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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