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储谦衡真的有本事完美地隐瞒一辈子呢。 温诚还没决定好要不要以约稿者的身份搭讪祝锦枫,储谦衡就惊醒了,神色惊慌又迷茫。他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待呼吸平稳后拨出电话。 “张姨,你还在家里吗?” “在呢,小祝帮我切菜的时候划到手指头了,我给他都收拾好了再走。” “……他没事吧?严不严重?”储谦衡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绷直了后背,提高了音量。 温诚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十分担心祝锦枫的状况,但储谦衡手机的通话质量太好,他听不见张玉梅的声音,只得在储谦衡察觉到他的过分关注前将视线拧回正前方。 “不要紧的,只是划破皮了,吃好饭回去躺着了。我看他今天很累的样子,你好早点回来照顾照顾他。” 拨给祝锦枫的电话快自动挂断时才接通,储谦衡焦急地问他的情况,问他手还疼不疼,还想委屈地问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消息,但碍于有外人在场,没好意思开口。 “嗯……刚刚睡了一会儿,没事的。”祝锦枫蜷缩在被窝里,怀中抱着顾谦衡的高中校服,放大了疲倦来掩饰其他情绪。卧室灯都关着,手机屏幕照亮他半张惨白的脸,映出几道泪痕。 “那你先好好休息,这几天不要碰水,不要自己做饭了。我明天晚上就回来。”储谦衡当他是因为给他准备午餐忙了一早上才累着,愧疚又心疼,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话,靠着车窗,更加萎靡不振。 温诚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再一次点开微博私信,犹豫片刻,模仿评论区里的常见语气发出第一条消息:“太太,最近还接单吗?” 祝锦枫很快回复:“可以的,还要排三个嗷,最近手受伤了,进度会拖慢。”再附上流泪猫咪表情包,白底黑字无法透露他的真实情绪。 “伤到哪儿啦,有没有去医院?” “没事啦,只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很快就能好。不介意要等的话可以先把要求告诉我哦。” “好滴,太太平时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温诚浅浅松了口气,但没法完全放心。他收起手机,闭上双眼,一遍又一遍阻止自己胡乱揣测祝锦枫和储谦衡的“十年”。 第二天下午,温诚获得半天假期,选择待在酒店休息。 储谦衡早上情绪稳定,时不时拿起手机笑着打字。祝锦枫那边似乎也没有异常,他更新了在福利院的动态,拍了左手食指展示创可贴上的小红花,还有小朋友们刚画的儿童画。“十年”纪念日仿佛就这样轻飘飘过去了。 但温诚心底一直未散去的不安愈发浓重,他思索再三,终于选择跨过界限,打开电脑搜索岑江一中的学生论坛。 旧论坛鲜少有人光顾,最新回复都是几天前、几周前,几乎没有新帖。温诚搜索“顾谦衡”的名字,意料之内检索到了许多条当时的讨论帖,大多在羡慕他的成绩、外貌、家境,八卦他的绯闻,还有不少男生直言嫉妒、恶语相向。晚几届的学弟学妹也仍在议论他,可见是个风云人物。 温诚不太了解储谦衡的过去和家庭,道听途说的只有顾锋大学还没毕业就执意跟大他六岁的储婷结婚,很快就有了储谦衡,顾兆宗恨屋及乌,尤其在储谦衡改随母姓后。讨论帖里拼凑出来的顾谦衡对温诚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祝锦枫会惦念十年也不奇怪。 只是没翻几页,顾谦衡的绯闻对象就出现了五六个,还都有举止暧昧的偷拍照为证。顾谦衡似乎看谁都深情、对谁都热情,有不少人跟帖附和自作多情的经历。 温诚想祝锦枫会不会也是被忽略的受骗者之一,几次偶遇就开始单相思,将顾谦衡不经意的举动当做回应。alpha即便没出车祸,大概也会在漫长的分别中将他淡忘,或者从来就没记住过。如果是这样,温诚只能替他惋惜,抓不住谴责储谦衡的证据。 正打算换另一个帖子,温诚在某个楼中楼发现了关键词。 “那他和十三班的祝锦枫又是什么关系啊,最近总看到他们两个在一块。” “你说那个农村来的暴发户?不就是衡哥随手找的一个小跟班嘛,给我们跑跑腿,他怎么可能看上那种土包子啊。” “就是,我看是那个借读生缠着储谦衡好吧,真以为储谦衡帮了他一次就是看上他了,也太不要脸了吧……” 维持理智的堡垒顿时震出无数裂缝,在重新检索祝锦枫的名字后,轰然倒塌。 “土包子这样看起来还有点姿色嘛!” 照片里十来岁的祝锦枫蜷缩在厕所角落,浑身湿透,上身只剩一件沾了污渍的白色背心,校裤被卷到大腿根。他狼狈遮掩裸露的部位,一只丑陋的手捏住他下巴逼他直视镜头,朦胧泪眼中满是痛苦哀求。 “他好白啊,我也想摸一把!” “啧啧啧这个眼神,看得我都要硬了……” 不同ID的施暴者在楼中接力,祝锦枫被篮球砸倒、露出腰间的肌肤,弯腰捡散落的书本、太宽松的领口起不到遮挡作用,或者又被堵在厕所泼水。难以想象帖子中的污言秽语都出自岑江重点高中的学生口中。 也有人强烈谴责,但很快被反问淹没。 “看不惯你就去告老师啊,别整得有多高尚,就会一张嘴在这儿叭叭!” “嘁,在帖子里义愤填膺的装什么好人啊,平时也没看你们站出来帮他啊。” “他自己都没说什么呢,少管闲事!” …… “操,他什么时候攀上了顾谦衡啊,居然还送到教室了。” 自顾谦衡的名字出现后,施暴者们不再上传祝锦枫的照片,似乎是暂时收敛了。大家开始议论两人的关系,说看见祝锦枫跑到一班门口给顾谦衡送东西,看见顾谦衡主动打招呼、经常一起出校门,猜测倾向越来越恶意。 “我昨天晚上看见他进顾谦衡宿舍了,他们不会是……” “估计就是你想的那样,顾谦衡都是alpha了,哪能控制住啊,那个祝锦枫看着就像O。” “不用估计,我就住衡哥隔壁,都听见动静了!” “我坐那个小白脸后面,我说他今天怎么脖子上红了一片,真不害臊。” 祝锦枫被欺负的影像和文字记录恢复更新,暴露的肌肤上有疑似吻痕的印迹,腰间还有青紫的掐痕,污言秽语变本加厉。 “你们这样不怕被顾谦衡打死吗,别太过分了吧!” “他敢去告状吗?而且我看衡哥也没把他当回事儿啊,人多的时候从来不跟他靠一块儿。” “我可是亲口听顾谦衡说的哈,人都不承认那小O是他正经对象呢,只是觉得他有意思。” “他真是OMEGA?” “没那么早分化吧,但我估计不是也快被操成OMEGA了哈哈哈哈……” …… “早上路过闻到他的信息素了,比中药还呛,萎了萎了(本人上周已变A)……” “真是O啊?那岂不是已经被衡哥标记透啦!” “我看是的,顾谦衡的气味也不咋好闻,跟他的混在一起就更emmm这么一说确实哈,虽然小O好像变好看了点,但我现在居然完全提不起x欲……” “该不会连肚子都搞大了吧?” “操,那衡哥也太狠了吧!都要高考了,估计就快甩掉他了。” …… “小O回老家了欸,顾谦衡那边有啥情况吗?” “能有啥情况啊,本来就只是玩玩而已,该干嘛干嘛。” 笔记本屏幕猛地合上,翻涌的愤怒和痛苦几乎要将胸腔撞裂,叫嚣着侵占大脑。温诚气到发抖,喉间和双眼仿佛都快溢血,他恨不得将这些施暴者和旁观者一个一个撕碎,那时的顾谦衡也该被碎尸万段。祝锦枫十七八岁时绝望挣扎的眼神、二十六七岁时失落怅然的语气,交替着火上浇油,温诚忍着恶心再次打开电脑,将讨论帖备份整理成文件夹,打算匿名发送给储谦衡。 在点击发送按钮前温诚又犹豫了,视线逐渐模糊。他关闭页面,摘下眼镜,双手捂住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处可发泄的怒火被铺天盖地的无助浇熄。 让储谦衡记起曾经的滔天罪行又能怎样呢,以他的性格,多半又只会隐瞒、逃避,贷款未来的“爱”去掩盖愧疚,用时间抹平一切。 谁来弥补过去的祝锦枫。 旧论坛无人维护,温诚抹掉眼泪,入侵删除了所有和祝锦枫相关的发言,确保网上再搜索不到他在岑江一中的遭遇。 然后拨出叶锦岩的号码。 ---- 没有存稿了 可能要在这儿卡一会儿 接下来会大开杀戒 更新随缘 斯密马赛![https://d2q9c1ty5x5da5.cloudfront.net/img/sticker/31.png](chapter-1b09da8f7d269444886a4e862e9829fc99403942.png)最近好累 没什么精力码字orz
第29章 晚上返程时温诚以吃坏了肚子为由,假装很没有精神,避免了与储谦衡的眼神和语言交流。他在他身上找不到过去的任何痕迹,恨意只能积压在心底,找不到合适的爆发时机。 叶锦岩那边还没有消息。温诚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揭露了祝锦枫的姓名和来历,告知了储谦衡的住址和预计到家时间,近一分钟的沉默后,叶锦岩回答“知道了”,没有追问他叛变的理由。仿佛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但遥控器不在温诚手上。 “温诚,你给他打个电话。”进入岑江市区,储谦衡突然烦躁起来,冷不丁丢出任务,又让司机开快点。他握着手机不停打字发消息,还连拨了几个电话。 温诚的心兀地揪紧了,他连忙拨出祝锦枫的号码,无人接听的忙音仿佛是炸弹开始了倒计时,剩余时间未知。 司机顾忌储谦衡的心理状况没敢加速太多,再三催促下才终于放开。对祝锦枫的担忧超过了车祸的阴影,车刚停稳储谦衡便冲出去了,温诚缓了一会儿,在电梯即将关门时挤进去。储谦衡仍在尝试打电话,无暇在意温诚为什么还跟着。 家里没人,只有祝锦枫的手机在厨房地砖上振动。 此刻叶锦岩的来电显示就像在提示进入了最后十秒倒计时,储谦衡惶恐地在倒数第三秒接起,用谎言搭建的庇护所顷刻间碎裂。 “你来下医院。” 储谦衡从未如此慌张狼狈过,他在住院部的走廊狂奔,差一点撞翻护士的推车,在拐角处狠狠摔倒,温诚将他扶起,他没站稳就继续往前赶。看到等在门口的叶锦岩的那一刻,迟来的灼烧的痛感顿时贯穿胸肺与喉咙,对方冷漠的、强忍着厌恶与怒意的神情是往伤口泼油。 他从未见过叶锦岩这副样子。 “哥,我……” “你先进去看看他吧,用不着跟我解释。”叶锦岩避开储谦衡向他伸出的手,不动声色地瞥了温诚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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