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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无声

时间:2023-09-07 13:00:04  状态:完结  作者:五杯酸奶

  祝锦枫从未指望储谦衡能记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锁舌弹开发出很响的提示音,像在强调顾谦衡百分之九十九的虚情假意之外仍有百分之一的真心,将他带回梨花盛开的那年春日,戴红袖章的少年也许的确在某一瞬间心动过。

  保险柜里有一对陶瓷杯挡在最前面,杯身坑坑洼洼,枫叶一片绿色一片火红,画得不算好看。玻璃瓶里关着一只变形的红色千纸鹤,像是拆开过又学不会折回原样。塑封袋里的素描画像保存得很好,祝锦枫都快忘了曾经送过这样的礼物。作废的结婚证套着保护壳,散发残留的涂改液的气味,祝锦枫碰了碰假合照里十多岁的顾谦衡,想那时候的他真的很会骗人,不管重来多少次他可能都要义无反顾地上当。

  这些东西堆在脚边,它们不会开口替储谦衡辩白,像预先挑选好的陪葬品,时刻准备着将短暂一生的繁芜心事悄悄带走,没有下辈子。

  祝锦枫把手伸进黑漆漆的柜子里继续寻找,摸到一个方形的丝绒盒子。他想起那场暴雨里的花束和蛋糕,那件湿透的校服,想最后一次拥抱时转瞬即逝的烙印,他们的故事原本会在那一晚整改闭合,却继续错过。

  他没有拿出来,至少不应该由他擅自打开。指尖又碰到一个信封,没有封口,摸索过程中他不小心带出了里面的纸张,简单的白色A4纸折了三折,墨水透到背面,没有称呼、没有前因后果的三个字概述了储谦衡的二十多年——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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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还有50


第50章

  仰头让眼泪倒流,泪水还是灌进了耳朵。祝锦枫正打算一件件放回原位,余光瞥见衣帽间的入口多了一道影子,他慢慢站起来往外走,储谦衡没有躲。

  曾经在最冷的时候只穿大衣和牛仔裤也不打哆嗦的Alpha如今裹得比他还厚,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凹陷的双眸闪动着微弱火苗,用半次呼吸就能吹灭。祝锦枫没办法以牙还牙嘲笑他像个球,抓紧裤缝的瘦骨嶙峋的手连指甲肉都毫无血色,他像那封折叠很多次依然很薄的遗书,可以被祝锦枫攥在手中轻易销毁。

  “好久不见。”祝锦枫抬头对他笑笑,假装不经意地抹了把脸。

  储谦衡反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动作几乎被围巾吞掉。他杵在原地,像看最后一眼般望着祝锦枫。他本来想好了要开门见山问祝锦枫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可一见到他就说不出话。Omega打开了保险柜,将他的陪葬品一件一件翻出来,他变得浑身赤裸无处遮掩,只能全凭祝锦枫操控。

  “我能拼一下乐高吗?我还没试过这么大的。”祝锦枫尝试寻找话题,见储谦衡点头,便先回到衣帽间整理保险柜,撑着腰慢慢坐下,再扶着墙起身。储谦衡不声不响地挡在了他跟前,盯着他的肚子,他听见了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也听见他缥缈的希望随风坠下,粉碎成灰烬。

  “我要休息了。”储谦衡说,嗓音像纸巾被撕烂,“你还是回去吧。”

  “是你叫我来的。”祝锦枫有些失望,向他靠近,“你没有话要跟我讲吗?”

  储谦衡一步步后退,跌倒在床边,最后一点支撑也轰然倒塌。“求求你……我不要了……”他捂住脸失声痛哭,想蜷缩成尘埃,躲进地板缝隙里,“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

  求祝锦枫不要再假装送他念想,也求自己不要再做梦。美梦醒来就忘记,噩梦一个接一个成真,不要再一遍又一遍自取其辱,做毫无价值的自我惩罚。

  温诚把祝锦枫照顾得很好,还这么快就有了孩子。而储谦衡变成了疾病缠身、弱不禁风的普通人,没法给祝锦枫更好的生活。他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半个月前才能独自下床走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跑不能跳,也许抱不动祝锦枫了。

  他不该想见他的。他也不应该答应。在梳理遗嘱时储谦衡才发现他其实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祝锦枫要的爱,他拿不出手,祝锦枫渴望的家,他没资格参与。

  堆积的失落爆发为恨意,祝锦枫抓起抱枕往储谦衡身上不停地捶打,捅破真相那天都没这般生气。

  好像每一次都只有他在单方面努力想让他们变得更好。十七八岁时一厢情愿,顾谦衡不稀罕。二十七岁时如果不是他主动追上门,储谦衡也许到现在都没能把“喜欢”说出口。现在他以为储谦衡终于准备好正式向他迈出一步了,他也打算告诉他,他已经和温诚分开,想等他的反应,他却还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敢发消息算什么,自残装可怜又有什么用,他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他的感受。

  抱枕从手里甩飞,储谦衡还是缩头乌龟般闷声不吭地等他继续发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祝锦枫捂住肚子倒在地上,储谦衡惊慌失措地爬到他身边,伸出了手又怯怯缩回,手忙脚乱找手机打电话求救。

  “不用……没事的……”阵痛很快过去,祝锦枫拉住储谦衡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叫医生,慢慢支撑起来坐到床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储谦衡仍然了无生气地跪着,佝偻着身体,仰头望着他,眼泪还在往围巾里掉。“对不起。”他吃力地发出声音,想自己果然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让祝锦枫受伤。

  “你不要再跟我道歉了,我不想听。”祝锦枫别过脸,不敢再有太激烈的消极情绪。他惊魂未定地摸摸肚子,在心里跟宝宝道歉,储谦衡卑怯的注视像柔软的倒刺,他并没有消气,也没法说出更重的责备,没有力气继续打他。

  半晌沉默后,两人都渐渐平静下来。储谦衡脱掉围巾和外套,摘下手表,靠着床蜷缩起来。

  “阿姨状态好像好了很多。”祝锦枫下床坐到他身边,把抱枕垫在腰后,宽大的衣袖正好碰到他的手臂。

  “嗯,她偶尔会叫我的名字了。”储谦衡盯着地板,抱紧了双腿。他第一时间就向祝锦枫分享过这一喜讯,在那堆红色感叹号里。当时他以为母亲的好转也能带来其他好运,但只是又一次空欢喜,母亲不过是终于熟悉了那几个字,觉得叫着好玩,仍然不会记起他。祝锦枫也不会。

  “妈妈以前是钢琴老师,”储谦衡想起他从来没和祝锦枫讲过家里的事情,拖着破损的嗓子,慢吞吞填充时间。

  “她那时候在给我大伯的女儿做家教。我爸跟大伯最亲,经常去他家串门。他当时还在首都上大学,暑假回来碰巧遇上钢琴课,之后就天天过去,每周一次的课也不落下,就在旁边听着,端茶送水,赶也赶不走。”他轻声笑了笑,仿佛在羡慕父母年轻时的浪漫邂逅。

  “妈妈是他初恋,比他大了好几岁,家里都不同意。妈妈一开始好像没有太喜欢他,可能最后被他缠得没脾气了吧。”

  “后来大伯带他女儿去国外参加比赛,飞机出事了。我爸妈没能办成婚礼,好像一直也没有补,婚纱照也没拍。”

  真假半掺的故事寥寥几句就结尾,剩下的慢慢溶解在反复涨落的酸涩里。储谦衡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暂停休息,咳嗽指缝溢出。他不想向祝锦枫揭开隐秘伤疤,怕只能收获路人般的怜悯,或是被当做故意卖惨博取同情原谅,再罪加一等。

  因为十八岁的顾谦衡主观犯错在先,即便他真的猝死于酒吧,在医院门口摔成肉泥,或掉进湍急江水,任何辩护都没有说服力。

  “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离婚。”但储谦衡觉得还是应该趁最后为当初的自己辩解一句。顾谦衡是彻头彻尾的大坏种,不过可恨之人也可以有一点点可怜之处,他悄悄地拎出来,并不奢求祝锦枫相信。

  “所以我离家出走了,没有带手机。后来就生病了,再后来……”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他拔掉手上的倒刺,闭上眼等祝锦枫发落,十指连心的痛已经不算什么,不会再有更坏的结果。

  “……我跟温诚分开了。”

  好坏难辨的转折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储谦衡看到一丝曙光,又乌云压城,断头台的铡刀摇摇摆摆。祝锦枫说这句话时没有看向他,他也没有转头,他们还像在隔着冰冷的屏幕聊天,没有标点符号和语气助词。他没有力气再揣测他的意图。

  “其实我妈妈从来没喜欢过我爸。我也不是我爸亲生的。”储谦衡自嘲地笑了笑,终于还是撕开了伤口,“他们都很后悔。”

  “祝锦枫,没人相信我爱你。”他看向角落的树屋,还没想好用哪个季节的叶子,“现在我自己也不太确定了。”

  他想和祝锦枫重新在一起,当然想,到死都在想能不能至少再做一回美梦。但他不希望祝锦枫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他们明明都渴望拥有完整且正常的家庭。他没准备好,也许永远也无法准备完善。顾锋其实已经对他足够爱屋及乌,可他还是慢慢烂透了。

  他听见祝锦枫在哭。他偷偷挪动视线,像撕开与腐烂伤口黏连的纱布,那串浸润得透亮的手链能造成的伤害比祝锦枫说一万次“我恨你”还要多,祝锦枫还放不下顾谦衡,也舍不得温诚,总之与现在这般狼狈落魄的储谦衡无关。

  但或许上一辈的悲剧并不一定会重现呢。他可以在孩子还不太懂事、又不会为祝锦枫带来太多负担时走掉,生离或是死别,在真相的阴影殃及到孩子之前。反正他可能活不了太久。

  很多遗憾他还是想补完,祝锦枫一定也想。

  起身后有漫长的晕眩,储谦衡摇摇晃晃走向保险柜,拿出了戒指盒。高中校服叠在衣柜最上层,他抬起手又放下,想顾谦衡已经彻底死掉了,不该有这次机会。祝锦枫仍缩在床边哭泣,他慢慢靠近,假装地板铺上了红毯,他在他面前双膝跪下,镀金卡扣发出轻微声响,叹息是永无止尽飘荡在风中、寻不到归处的落叶。

  储谦衡把戒指塞进祝锦枫掌心,说“很久没碰过你的手,尺寸可能不合适”,另一枚握在自己手里,他坐到一边,没敢看祝锦枫的反应。过了许久,有湿润的吻落在脸颊,泪水与泪水混合,他终于再一次和祝锦枫正式牵手。

  梨花还会盛开,暴雨也会继续如期落下,他要努力撑过至少十个秋冬,才算解救了困在过去的他们。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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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部分写得都不太理想,就到这里结束吧,感谢大家愿意看到最后,最后再求一次评论。

  会有番外的

来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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