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凝被他说得心里也冒火,边咳边说道:“太甜了……咳咳……我之前说我不喜欢吃甜的,你根本没记住!” 说完了又扯着自己的头发,摸到额角的伤疤,头顶遽痛,像是一把刀斩在天灵盖上似的,嘴里全是血腥。 “我就是不要吃!你这个坏人,你……”他擦了擦眼睛,“你只记得楚云天喜欢吃甜的,记得跟他有关的事情,我和你结婚了,你还要留着他的琴房……你不用再骗我,我知道我什么也不是!” 乔臻只觉得他愈发无理取闹,“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不想听!” 他推开乔臻往楼上跑,到了二楼看见琴房门上挂着的那块云朵牌子,气得一把拽了下来,狠狠踩了几脚。 乔臻也不去追他,叫来沈叔收拾了地面,火气还没降下去,心口阵阵发疼,在客厅待到深夜才上楼,却没想到蒋凝把门反锁了。他冷笑一声,转身去了书房。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他总是能隐隐听见隔壁传来的咳嗽声,断断续续,有时咳一两下,又有时咳好几分钟都不会停。 就这么到了清晨,咳嗽声总算停了,他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儿,起床时正是平时吃早饭的时间。 卧室房门还关着,他便以为蒋凝还在睡,想起昨晚那双涨红的眼睛和嘶哑的嗓音,多少有点心软,其实不过是一碗冰糖雪梨,不吃就不吃了,怎么昨晚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他下了楼,准备吃了早饭再去看蒋凝,一坐上餐桌,却没想到沈叔告诉他,蒋凝一早就上学去了。 “什么?真是娇纵得无法无天……” 沈叔说:“要接他回来吗?” “不许,就让他吃点苦头!” 他捏着眉心,沉沉喘了两口气,半晌又问:“出去的时候戴围巾了吗,药呢,给他带着了吗?有没有说什么?” “戴了,药也带了,没说什么,就是……” “什么?” “就是哭,哭个不停。” 乔臻听了叹口气,没再说话。 准备出门去上班时,车子刚一开出大门,就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乔望,头发乱糟糟,黑眼圈极重。 兄弟俩打了声招呼,乔臻问:“到哪里去了,这幅样子?” “就忙摄影展啊,好几天没睡了,我回去补个觉。”他转身要走,想到什么似的又回来,趴在车窗上,说:“哥,今天周二了,摄影展下午就开始,你去吗?” “没空。” “你这一大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不去就不去呗。晚上庆功宴呢?你是我哥啊,好歹给我捧捧场吧?你带蒋凝去也行。” 两人吵得这么凶,蒋凝一赌气就这么走了,不哄个几天哪里会好,别说一起去看展,怕是都不想见他。顿了一顿,他说:“我自己去,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乔望挑挑眉,“行,你路上小心啊,我睡觉去了。” 乔臻到了公司,也没心情工作,听着外面呼呼的冷风,好几次想给蒋凝打电话,但一想到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跑到学校去,又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心没联系他。 晚上赶到庆功宴举办的地方已经晚上六点。 乔望在餐厅外面等他,见他下了车立刻迎上来,急急地拽着他进去,说:“快点儿的吧,我们就等你了。” 乔臻打量着这家餐厅的装潢,说:“怎么也不选个好点的地方。” “这地方不是我选的。” “那是谁选的?” “哎呀,别问那么多,一会儿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包厢,乔望推开门,侧身先让乔臻进去。乔臻无知无觉,嘴上还在问摄影展顺不顺利,一抬眼却见包厢里竟然只有一个人,站在桌旁,穿一身白色休闲服,腰背挺得笔直,长发用一根皮筋随意地扎着,松垮垮垂到腰下,好像马上就会散开。 那人垂着眼眸在倒茶,以为来人是乔望,便说:“不是说去上厕所吗,这么久才回来。”末了抬眼一瞧,见着乔臻,立刻皱起了眉头。 他长而媚的柳叶似的眼睛,扫过来一个冷冷的眼风,乔臻登时惊得心口一颤,愣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往脑门上冲。 “小天……” 他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紧紧望着那张美艳的脸,试图找出些什么,可什么都没有,面无表情的,雕塑似的冰。
第10章 “小望,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带他来?非要这样扫我的兴吗?”楚云天蹙着眉,看向晚一步进来的乔望。 乔望并不说话,安静站在一旁。 乔臻有片刻的恍惚,楚云天看起来与从前没什么变化,脸和脾性都是。他逐渐冷静下来,垂了垂眼帘,抬手看表,又望向窗外黢黑的夜色,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乔望听了立刻拽着他往楚云天身旁走,“哎呀,你们两个不要这样嘛,就是吃个饭而已,又不干什么!” “小望,我得回家了,凝凝身体不舒服。” “又不舒服!让沈叔送他去看医生好了。再说,吃个饭又不耽误什么时间,一会儿你再去找他不就行了。” 乔臻不说话,去推乔望,却被拽得更紧,拉扯间不小心被餐桌旁的椅子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冲,想要稳住脚下已经来不及,就这么扑到了楚云天身上。 他的胸膛撞上楚云天削瘦坚硬的肩膀,痛得心口麻了片刻,本能地揽住了楚云天的腰,碰了一下就松开了,那柔顺的如墨长发晃悠着,蹭到他颊上,散着梅花的幽香。 是楚云天的信息素气味,极淡,但已经足够唤起那些过往的记忆,快乐和痛苦,爱和怨。 他有些气息不稳,正要拉开距离,楚云天也伸了手来推他。 “抱歉。”他说完,即刻转身走出去,拉开门已经跨到走廊上,忽然听楚云天问道:“谁是凝凝?” 他顿了片刻,也不回头,哑声道:“是我的伴侣。” “哦,是他,小望跟我说过,你结婚了。”楚云天的语气依旧平静。 他哑声回:“嗯,他叫蒋凝。” “恭喜。” 他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应答,松开门把手,狼狈地落荒而逃。 穿过喧闹的餐厅,快步到了室外,站在路边吹了会儿冷风才平复下心情,启动车子回家时手机忽然响起来,竟是楚云捷打来的电话。 他没有心思应付,匆忙挂断,不想楚云捷又接连打来,扰得他烦不胜烦,只好接了。 “怎么?” 楚云捷语气焦急,“蒋凝现在在医院里,你能过来吗?” “什么?他怎么了?” “我……电话里说不清楚,反正他现在在挂水,你快来吧。” 他又急躁起来,心提在嗓子眼儿,挂了电话风驰电掣地往医院赶。到医院后匆忙停好车子,小跑到输液大厅,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的蒋凝,楚云捷却不在。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蒋凝身旁坐下。 蒋凝脸色煞白,头发垂在额前,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核,紧闭着似乎是睡着了,安安静静,毫无生气。或许是太冷了,他嘴唇都有些紫,垂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冻得发青。 他脱下大衣盖在他身上,手掌轻轻覆住他的,轻轻叹了一声“凝凝”,本不是想叫醒他,但他却醒了过来,睁眼瞧见乔臻,又红了眼眶,抬手推了他一下,撇过头去,说:“你走!” 他当然不会走,站起来蹲在他跟前,握住他另一只手,说:“凝凝,是我不好,对不起。” 蒋凝摇摇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泪珠在乔臻手背上,分明是没有什么重量的眼泪,乔臻却觉得手背被砸得刺疼,又像是在被火焰灼烧般的钝痛。 “别哭了凝凝,想不想喝水?” 蒋凝还是不说话,微微一挣想要把手抽出来。乔臻立刻抓回来,包在自己手心郑重地吻了一下,“凝凝,宝贝?” 蒋凝要把手抽出来,和他拉扯了几个来回,没了力气,耷拉着头咳了两声,已经什么精力和他置气了,哭着说:“我嗓子好疼,乔臻……” “好好,一会儿我们吃了药就不疼了。” 他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说:“我这里也痛。” 乔臻用手掌抵着他肚腹轻轻摁了摁,“这里?胃疼?” “嗯。” 他说完这件事,好像忽然又不怎么在意身上的疼痛了,思绪跳到别的地方,泪也收了收,问道:“小捷说,楚云天和小望一起去吃饭了,你也去了吗?所以你才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去学校找我,你把我忘了吗?” 乔臻一愣,握着他的手松了松,沉默片刻,说:“怎么会忘了你。我当然不可能去……我不知道他们今晚会见面。” “真的?” “真的。好了,你跟我说说,你和小捷到底怎么回事?他人到哪里去了?” “他去倒热水了,他说我要喝热水才好得快。” 说话间楚云捷正好回来了,把手里的纸杯递给了乔臻,眼神闪烁着根本不敢看他,说:“哥,你来了。” 乔臻见他这幅样子,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骂道:“凝凝和你在一起,总要出点事情!” 楚云捷尴尬地摸摸鼻尖,“我……我是好心!” 乔臻冷着脸,顾忌着还在人前,没有再说什么重话,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蒋凝今天一整天都不高兴,就想带他出去玩玩嘛,正好学校附近新开了家餐厅,我们就去那里吃晚饭。店里的招牌菜是大闸蟹,我就点了一份,然后蒋凝吃了就吐了,他……他走路都没力气,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带他来医院了,医生说他胃不好,吃不得那些寒凉的东西,但是哥,我事先也不知道,这……” 乔臻听了心里直冒火,厌烦地摆摆手赶他回家,他如蒙大赦,背着书包一下就跑没了影。 他喂蒋凝喝了几口热水,一边说:“自己胃不好,忌口的东西都不知道吗?” 蒋凝抿着嘴巴不说话,乔臻看他一张小脸煞白,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哄着他喝了剩下的水,抱他坐在自己怀里让他睡觉。 挂完水已经是深夜了,风尤其冷冽,乔臻用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护着他到了车上,又飞快地往家赶。 他大概是真的累了,在车上又睡过去,迷迷糊糊间听见了沈叔的说话声,又感觉被人放在床上,身子一软倒在床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做了一个跟昨晚的场景十分相似的梦。 因为他不听话,乔臻发了大脾气,把他赶出了家门。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坐在门外的石阶梯上,被冷风吹得头昏脑涨。 这时候屋内忽然亮起了灯,他从窗户望进去,看见乔臻竟搂着楚云天,两人倒在沙发上亲吻,楚云天坐在乔臻腰上扭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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