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臻没有应声,他捧着蒋凝的脸,将落到指尖的泪水抹干了。 “别哭了宝贝,你想要怎么样,都听你的好吗?房间现在就搬空,明天就让人来重新布置,好不好?别哭了,别哭,凝凝,你跟我说,你想要怎么样呢?” 他只是默默地哭,好像所有的力气都在昨天那一场争吵中消耗殆尽,气若游丝,手臂发软,好几次从乔臻肩上滑落下来。 乔臻低下头,试探性地用嘴唇轻触了一下他的睫毛,吻在他的眼睛上。 蒋凝没有拒绝,他微微仰起头,让乔臻的吻落在自己鼻尖,脸颊,最后是嘴唇。 非常轻的一个吻,乔臻甚至错觉自己根本没有碰到蒋凝柔软的唇瓣,但是两人都莫名得到了满足和宽慰。 乔臻叹了口气,蒋凝停住了眼泪。 他靠在乔臻脖颈间,拨弄着他喉结下方的衬衫纽扣,看搬家工人在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地搬动家具,听着乔臻稍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有力的心跳,逐渐昏昏欲睡。 等再醒过来时,他正躺在床上,乔臻在帮他盖被子。 他紧张地坐起来,揪住乔臻的衣服,“你、你要去哪里?你要走吗?” “我去洗澡,马上就来。” 蒋凝迟疑着松开手,见乔臻走进浴室,张惶地坐了一会儿,下了床站在浴室门口,片刻后推门进去了。 他还穿着衣服,就这么走进淋浴间,扑进乔臻怀里。 乔臻没有防备,被他的额头撞在下巴上,倒退一步,本能地揽住了他的腰。 他喃喃说着冷,乔臻把他衣服脱了,抱着他坐进浴缸里。 蒸腾的热气和浓郁的信息素香气,让蒋凝昏昏沉沉喘不上气,每当他大口呼吸的时候,乔臻会抚摸他肚腹上显现出来的肋骨,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椎滑下来,停在后腰窝上,大拇指按压进去,掐他白嫩嫩的臀尖。 他也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快感,抓着浴缸湿滑的扶手想要往前逃开,但乔臻宽阔滚烫的胸膛会立刻跟上来重新压在脊背上。 他只能扭动着腰躲避,换来耳畔一两声乔臻加重的呼吸声。 乔臻非常温柔,满满一池的水几乎都没有溅出去,只是跟着他们前前后后地晃动。 慢慢地,蒋凝心中越来越焦躁,他觉得这是乔臻施加在他身上的变相惩罚和折磨。 氤氲而上的水汽中,他抬头去看乔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引入眼帘,如此悲伤。 他哭起来,完全没有了心思,手臂一软面朝下往水里扑,呛了几口水,被乔臻抱出来。 乔臻用浴巾裹着他,轻拍着他的背,“好了不做了,是我不好。” 氤氲而上的水汽中,他抬头去看乔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引入眼帘,如此悲伤。 蒋凝不明白乔臻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副表情。他胸口发紧,喉咙哽咽,身心疲惫。 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再去探寻乔臻的心了,也不想再纠结什么琴房,什么楚云天。 他希望生活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平静安宁。 他会像以前一样,隐忍,接受,接受一切,接受和乔臻日日夜夜的同床异梦。 忍耐,把眼泪和哭泣咽下去,疼痛会随着血液的流转在身体中慢慢消失,这是陈荣教会他的,他很在行。 “昨天,对不起,”他垂着眼睛看向别处,“我不会再说那件事了。” 乔臻捧着他的脸,“不是你的错,凝凝,是我……我会全部处理好的,好吗?” 后来乔臻还说了些什么,他没有认真听,但他也顺从地点头了。 然后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意识混沌间,后颈腺体一阵刺痛,他眨了眨眼睛,手指触碰到柔软的被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便被顶着往前扑,头撞在床头柜上发出一记闷响。 乔臻的手掌随之捂住他的额头,他听见一声低低的道歉,被翻过来抓住了脚踝。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在和乔臻做爱,房间里乔臻的信息素前所未有的浓重,他神志不清地任由摆布,而乔臻也一改刚才温柔的态度,手段凶狠。 床上一片狼藉,他把枕头都抓破了,羽毛一晃一晃地飘出来,落得满床都是,没办法待了。 床尾的地毯上,他跪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冷得浑身发抖,膝盖又痛又麻,央求换一个地方。 乔臻便抱他躺在窗前的书桌上,他还是疼,肩胛骨不知道磨蹭到什么东西,好像把皮肤划破了,火辣辣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清醒了一些,胡乱去抓手边能支撑身体的东西,最后扯住了窗帘,但窗帘一直滑来滑去,还是稳不住他的上半身。 最后乔臻抓着他的手腕动作,他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拽脱臼了,哭得凄惨,却好像只是让乔臻更加兴奋。 很少见的,乔臻在他耳边说荤话,说他好香好甜,说很喜欢他的味道。 可他一点都快乐不起来,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再也哭不出来了。 生活如蒋凝所愿,回归了平静,折磨了乔臻那么久的旧疾也一同安定下来。 他有时会去上学,尽管年关将至,乔臻非常忙,但还是会坚持接送他。 不愿意去学校的时候,他待在家里消磨时光,原先的“禁地”忽然成了他待的最久的地方。 这是一间很好的房间,它能享受一整天的阳光,从第一缕晨曦到最后一抹晚霞,都照射进那扇巨大的落地窗里。 有时他躺在落地窗前睡午觉,会在燥热的日光中醒来,一刹那不知今夕何夕。清醒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莫名觉得难过和失落。 渐渐他不睡午觉了,拉上窗帘,开着小台灯读书。 他有了自己的书柜,不是很大,没有几本书,因为看书和记忆,对他来说还是很吃力。 或者他看电影,什么片子都行,各种各样的画面投射在那扇雪白的墙壁上,能让他短暂地坠入目不暇接的奇幻世界,忘掉冰冷和刺痛的现实。 学校期末考试,他还是去了,但并没有认真答卷,戴着帽子趴在桌上睡觉。 楚云捷告诉他放寒假之前,学校会举办一场元旦晚会,问他会不会来。 他一边走,一边提着路边的小石子,摇摇头说:“我不去。” “你跟我出来玩玩嘛,天天待家里多没意思。而且听说这次晚会会办得很盛大,莲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还有知名校友,我哥好像就有节目,你不知道,他天天在家弹那首,叫什么来着,《春舞》,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蒋凝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把一路上的枯枝叶踩得喀拉响。 “你哥……表演节目?” 楚云捷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咳了两声,说:“就是,他现在不是在学校当教授了吗?你不知道?” 蒋凝愣了愣,摇摇头。 气氛一时僵住了,楚云捷没话找话,说了些别的事情,又道:“对了,我刚想起来,我姐姐要订婚了,大概年前会办个宴会,你来玩玩。” 蒋凝吸了吸鼻子,淡淡地说:“乔臻带我去,我就去。” “他肯定带你啊。” “是吗。” 楚云捷见他兴致不高,只好再次转移话题,说:“今天就这么回去了?你想不想去看电影?” 蒋凝摇头,“乔臻来接我,我要回家。” “唉,行呗,真没劲。” 两人沉默着走到校门口,楚云捷眼尖,他先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乔臻和楚云天,当下转过身挡住蒋凝的视线,说:“我、我好像把我的书落在教室里了,你陪我回去一趟行吗?” “不行,乔臻马上来了,我们约好时间的。” “就一会儿,走吧走吧。” 楚云捷拽着他往里走,蒋凝甩开他的手跑出去几步,搬了乔臻出来做挡箭牌,说:“我不去,你离我远点儿,乔臻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会不高兴。” 楚云捷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嘿,他什么意思啊,我和你,正常、普通朋友关系,怎么就不能在一起玩了?他那么老,和你有共同语言吗,还生气,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推着蒋凝的肩膀转身,指着远处的那两人,“你看看他,好好看看,要生气,也该你生他的气。我和你光明磊落,怎么倒被他说得那么龌龊,他自己一天天偷偷摸摸的,怎么心里不发虚吗?” 他“哼”了一声,又道:“蒋凝,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大概不知道,我哥哥很早之前就被莲大聘请了,乔臻肯定也知道,就上次我们去咖啡店那次,我姐来接我,那时候她就看见乔臻和我哥站在一起说话,他没跟你说吧?就这还是被我姐看见的,没见到的不知道有几次呢!我看他每次来接你,就是打着跟我哥见面的主意。” 他抱着手臂,瞥了一眼蒋凝,蒋凝半张脸藏在围巾里,眼睛里没有什么波澜,眉宇温和,只看了远处的乔臻几秒就垂下眼睛。 “你怎么没反应,你说话呀!” 蒋凝把围巾拉下来,呼出一两口白雾,看着楚云捷说:“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握着书包肩带,手冻得通红,指关节泛起一阵刺目的白。 楚云捷沉默片刻,“离婚,他不喜欢你,有的是人喜欢你。” 蒋凝不说话,他眨了眨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睛,想哭哭不出来,再次抬眼看向乔臻和楚云天的时候,那两人站得近了些,不知道在说什么。 说什么呢?关于什么的? 真的像楚云捷说的那样,乔臻是为了在这里等下班回家的楚云天么? 蒋凝叹了口气,他有些麻木,而且累了,也没有心力去分辨,揣测,甚至连悲伤好像也一起被冻住了。 他甩了甩头,将混乱的思绪抛下,躲在楚云捷身后,呆呆地站着,放空脑袋听四周来来往往的车声和风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云捷说:“欸,乔臻过来了。” 蒋凝回过神,“那我先回家了,拜拜。” 他往乔臻的车子跑去,装作没看见站在远处的楚云天,到了近前抱一下乔臻,和他一起坐进了车子里。
第22章 在那之后,蒋凝还去过两次学校。 已经没有课要上,他去学校,只是为了验证楚云捷和自己的猜想。 楚云捷特意挑了楚云天的车子拿去保养,要家里的司机来接他回家的那几天。蒋凝收到他的消息,便跟乔臻说要去上学。 两人会在学校图书馆蹉跎一天,吹着空调看电影,或者打游戏。 每一次在下午放学时,提早十分钟来到校门口,站在附近的公交站台观察。 结果当然不言自明,乔臻总要凑上去和楚云天说话。甚至有一次,蒋凝看见乔臻和楚云天贴着肩膀,站得很近。 他把视线移开,看向路边萧瑟的法国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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