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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期间，每每听到其他同学讨论的声音，心情还是会随之起伏、期待、惶恐、忐忑，但是又装作不是很在乎的样子进行课间假寐。 同桌坐下后，陈繁很想问她这次考得怎么样，但是由于两人至今为止并没有过多交流，骤然询问成绩会显得很目的性，所以陈繁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过没多久，他就知道他同桌这次肯定是考砸了。 因为旁边虽然传来题库本被翻动的声响，却始终没有传来笔落在上面书写的动静。 不一会儿，便听到他同桌带着压抑性的啜泣声。 陈繁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让他回想起上个月得知成绩后的自己，虽然他没有哭，但是考砸的心情是一样苦涩的。 他犹豫了片刻后，将头抬起来。 手伸向抽屉，连抽了三四张纸。 然后递给同桌。 陈繁有些生硬，又轻声地说道： “一起加油吧。” 同桌诧异地望向陈繁。 愣了几秒钟后，同桌连忙点点头，小声回了一句，还带着轻微的鼻音。 “嗯，一起加油。”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教室。 陈繁将收拾书包的动作放慢，他在等待教室的人走光的那一刻。 往常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班长，走到前门的位置，刚想关灯，才发现第一组的倒数第三个位置还有人在。 “你还不回去吗？”班长问。 “快了。”陈繁回道，“你先走吧，待会儿我关灯。” 班长似乎想说什么，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的时间，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只是朝陈繁点了点头，离开教室。 看班长的脸色，确实是像同学们讨论的一样，考得不好，毕竟班长性格明朗，平日对待每个同学，脸上都是挂着笑意的。 教室剩下陈繁一个人，他背起书包，走向前门。 目光凝聚在门上的排名表，缓慢而谨慎地移动着，从倒数第一的位置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 这过程，陈繁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内心默念着经过的同学的姓名，大概默念了二十个同学的名字后，陈繁终于找到自己的名字。 从名字的位置开始，目光直线向右移动。 经过每一科成绩的分数，才看到最终排名。 陈繁不由得攥紧拳头，深呼吸，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刻的大脑似乎已经完全被那个名次的数字给占领，已经思考不了其他事了。 走到走廊才想起教室的灯还没关，只好又折回去。 终于搭上夜公交，找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后，陈繁迅速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收音机，并把刚购买不久的黑色耳机线插进收音机的音频接口。 虽然夜公交上还有人，但陈繁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某人通话了，他唯一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朋友。 接通后，没等对方的声音传过来，陈繁便用细微又急促的语调说。 “路时境，你猜我这次考了第几名。” “我想想。” “不想了吧，你快猜。” “让猜，却不让想？” 陈繁有些语塞，“那你……想快点吧。” 路时境低笑了一声，“38名？” 陈繁错愕了下，“怎么反而还退步了？我肯定是进步了才会迫不及待告诉你的，你再猜猜看。” “36？” “……就这么点进步吗？你会不会太低估我了？” “嗯，那就30。” “都不对。”陈繁已经没有耐心让路时境慢慢猜了。 他摸了摸鼻子，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小得意。 “我考了24名，上次是37，你算算进步了多少吧。” 路时境带着笑意道，“厉害。” 路时境的反应没有料想中的惊讶，陈繁有些疑惑。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路时境面不改色，“我很惊讶。” 陈繁将信将疑，和对方通过一台收音机相处了一个多月后，他偶尔还是能分辨出路时境一如既往平静的语调里，包含着什么情绪。 此刻明显就是在假正经。 “你刚才连连猜错，是在逗我吗？” “没有这回事。” “……就有这回事。” 两人嘴贫了一阵，陈繁又聊起其他同学的成绩。 这过程，车上偶尔会有其他乘客好奇地望向陈繁。 陈繁察觉到后，就立刻把降低声音，但是跟路时境聊天的过程，还是会不知不觉又忘记还有其他乘客。 “反正……”聊到最后，陈繁的语调略带几分不好意思。 “反正我进步这么大，还是要谢谢你。” 毕竟这一个月以来，都是路时境在帮他解决数理化方面的难题，包括这次月考，路时境推测可能会出的题型，也大部分都考到了，所以陈繁才能像黑马一样，一下子跳出倒数十名的圈内。 路时境没有回应陈繁的道谢。 陈繁有些尴尬，毕竟跟朋友身份的人道谢，总会滋生出点不自然和生分。 “嗯……我们聊些其他的吧，道谢感觉怪怪的。”陈繁干笑了几声。 “陈繁。” 路时境骤然以认真的口吻。 陈繁愣了片刻，不由得也认真起来，“怎么了？” 路时境说，“下次挤进前二十。” 陈繁回道，“嗯，我肯定不会止步于这个名次的。” 路时境接着说，“再下次，挤进前十。” 陈繁不由得反驳，“在一中保持成绩很难，进入前二十后，很多人的成绩都会变得起伏不定。” “我知道，等你挤进前十后，就一直在前十名内保持。” “……” 路时境的语调太过轻描淡写，让陈繁不禁觉得路时境根本不是在给他说出一些阶段性目标，而是在陈述阶段性的事实。 虽然光是听到这种名次上的改变，就足以让人振奋高兴，但陈繁深知自己的能力。 “我也很想能够在未来拥有这样成绩。”陈繁语气不禁低落起来，“但是这很难。” 路时境听完后，没再开口。 片刻后，收音机传来了一阵课本翻动的声音。 陈繁以为路时境是去学习了，想着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他刚想告别一下。 “有带英语课本吗？”路时境忽然说。 陈繁纳闷，“有，怎么了？” “我最近从一位老教师那里，借到一套02年的高中教材。” “是一中的老师吗？居然能把教材保留这么久。” “是一中的老师，快退休了。” “噢，你借02年的教材干什么？” “为了了解你那边的课程。” 陈繁听出了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禁感动，想再次说谢谢又觉得有些多余了。 “那你问我有没有带英语课本，是为了对证一下内容吗？” “只是想让你看一句话。” “什么意思……”陈繁有些不明白。 没一会儿就理解成，路时境想让他看的一句话，可能是考试重点。 他连忙问，“哪句话？” “关于你觉得未来保持在十名内，很难这件事。” 路时境话锋一转，让陈繁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时境接着道，“英语课本79页，看第一段对话的最后一句。” 陈繁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还是照着路时境所说的做了，他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翻开，找到页码为79的一页。 这一页的语法及常考词汇很少，所以上面的标注及笔记也少，对陈繁而言，是不熟悉的一页。 当他的目光追寻到路时境指定的那句话时，顿时理解了一切。 那句话明明白白地彰显着两个单词： Trust me。
第12章 C区的女病人 出租车停靠在红绿灯路口附近，导航同时提示目的地已到达。 从后车门下来了一个男人，穿着西服，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 中年男人走到人行道隔离护栏内，停下脚步，打开公文包，面露谨慎，查看里面的文件是否齐全。 继而再点了根烟，抬头看了眼路牌，上面写着安顺路。 中年男人有些出神地望着这三个字，良久后，自言自语道： “原来可不叫安顺路啊。” 过去这个路口貌似被下了诅咒，时常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故。 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有两场事故，一场是三中的一名学生在这个路口被一辆货车碾压致死，另一场便是03年那起轰动全国的连环车祸。 之后市民政局就将池华路改名为安顺路。 离开南城多年，时隔许久，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中年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手中的烟不知不觉已经燃到尽头，烟蒂愈来愈高的温度仿佛将他烫伤。 中年男人回过神，将烟摁灭在附近的垃圾桶，随后往右边的咖啡馆走去。 进店后，目光巡视了一圈，找到靠墙的一盆装饰性绿植，而旁边的位置，就坐着这次的客户。 位置是客户指定的，确实比较隐蔽，适合谈话。 而这次面对的客户似乎还是高中生，看起来在十七八岁左右。 神情漠然，气势上不输给成年人。 中年男人有些迟疑，想着是不是认错了位置，男高中生的目光刚好察觉到他，淡然地站起来，朝他简单地示意。 中年男人走近后，发现自己在人群中已经算高的身高，在高中生面前，居然还矮了半个头，同时，他也看清了高中生的面貌。 他不由得暗想，这样出众的长相及身高，应该在周六日收到不少同龄女生的邀约才对。 结果却在跟他一个早已与青春脱节的中年人谈生意。 两人礼节性地说了些刚见面的客气话语，便开始进入话题。 中年男人将公文包中的文件取出来，递交给高中生。 “因为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资料还不是很齐全，后续查到更多的信息，我再联系您。” 虽然面对的是一个高中生，但中年男人已经习惯对客户称作“您”。 路时境点了点头，“后续将资料发到邮箱就行。” “不需要出来碰面了？” “不需要。” “好的。” “如果有照片的情况另说。” “明白，需要原件和扫描件，对吧？” “嗯。” 中年男人低头抿了口咖啡，犹豫片刻后，开口，“能问一下吗？您和这次的被调查者……就是跟陈繁的关系是？” “他是我母亲的旧识。” “这样啊。”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说起来有点巧，这次的调查比我往常接的单子都要容易许多，因为陈繁刚好是我以前的同班同学，我以前在班里当任班长来着，虽不到熟识的程度，但跟他的交流还算是比较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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