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这么多?小狗一样,主人走哪儿跟哪儿,没带它回来还要闻闻,是吗?”教授把手抽出来拍了下那个摇头晃脑的人,把那颗喋喋不休的脑袋按在了怀里。 “唔——”心跳加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猛然撞上一个带着温度的胸膛,酒气和教授衣服上的淡淡熏香混合成复调,轻易勾出身体里的激素分泌,乐乐本能觉得危险,想抗拒却被迫无力地抬起头。 “小东西,教了你那么多次,会接吻了吗?” 教授的嗓子喝了酒,发出的声音低醇沙哑,吐在耳朵尖上仿佛有醉意,一下便蔓延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喧嚣着要往心脏跑,乐乐觉得他再不抬头就要窒息了。 教授低头把他完全圈在怀里,用手指捏起他的下巴与他亲近,片刻后说:“检查成果了,主动点,宝宝……” 宝宝。 乐乐浑身过了电般颤动,他听不得这样的称呼,上次一句“我们乐乐”他激动了半晌,晚上睡觉还梦了半宿。 “好,好……” 乐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答应什么,他不停眨着眼,眼眸都聚不了焦,双手不知所措的去摸教授的腰,就着教授的手仰头,紧张又羞怯地去蹭教授的下巴。 这个男人平时像未开封的古酒,端庄高雅,魅力内敛,要行家才能识货,现在开了封,略微一笑都是潺潺酒香,熏得人软绵绵的,所有的器官都开始不受控制,想去感知他,触摸他,被他掌控,或者拥有。 “胆小鬼,这样可不及格啊。”教授低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 乐乐脑子里那根绷着的弦一刹那断裂,理智噼里啪啦烧成灰,那点小心翼翼的珍视都抛之脑后,他完全由对方主导,急切莽撞地去吻教授,像沙漠困境里干涸的旅人在渴求海洋。 两人唇舌刚相接就被夺去了主动权,攻城略地,唇舌化作兵戈在另一个人口里驰骋征伐,压迫得小孩不敢动作,又被激起不甘,生涩得去舔去抵去纠缠,又全都融化在对方余调的温存亲昵里,像个蒙昧天真的小兽,只会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舐甘甜。 在一个灯下的吻里,教授觉得他身上的这点稚拙和青涩都恰到好处。 “等,等会儿……喘不上气了”乐乐推开教授,抹了把嘴,晕黄的路灯下脸上红白交错喘着粗气,嘴上色泽红艳,水润通透。 乐乐心跳如鼓,听见教授低笑,这个男人嗓子里藏了钩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粗着嗓子问,“还要继续吗?” “饿了,你又不顶饱,先吃东西。”教授被他逗得想笑,忍着那点绮念揉了把小孩乱糟糟的头发,把他掉了的帽子戴回去。 “哦——”乐乐拖长了调子回,心里不服气,想这个男人变脸真快,明明那天早上还不是这么说的! “吃东西吃东西,你想吃什么?”他摇摇脑袋,凶巴巴地问教授,不等教授说话又自己答,“我带你去吃吧!正好,不用打包了!” 说完没给教授拒绝的时间,拉着人就跑,风里都是他不停念叨的声音,打着旋没入了夜色。 又凶又奶。教授想改主意,吃饭也不一定顶饿。 “不要,去吃饭!”乐乐努力把自己和刚刚那个让人亲一口就腰软的人划清联系,义正言辞地指责教授,“饭都不吃就喝酒,喝喝喝,就知道喝,那个狐狸眼缺人陪着喝吗?你不知道跑吗……” 还大大方方地传授他跑的诀窍,“上个厕所啊,去吧台调酒啊,说债主来了要避一避,还有手机没电了什么的,都可以用一用啊。” 然后教授问他,早上给他发的消息为什么没有回? “早上走得急忘带手机了,大概还在你家床上……”乐乐有点心虚,这好像比手机没电了听起来更像假的。 “嘿嘿,到了,这家馄饨店生意特别好,卖完就收摊,遇见就是幸运,您运气真好!”乐乐拉着人说好话,试图让教授忘记刚刚那个不融洽的时刻。 “是吗?”教授找了个地儿站着,看着前面乌压压排一溜的人,他觉得自己离饿死也不远了。这狗东西不要脸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嗯唔……你夸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办。”乐乐笑得弯眼,得意又矜持。 “上瘾了是吧?”教授淡淡瞥他一眼,这货越发不要脸,什么都没做都敢邀赏了,“我给你录一遍,你想听就放怎么样?” “也行啊!等明天吧,我待会去弄个录音笔。”乐乐点头,很认真地想回去的路上哪里有超市可以买录音笔。 “美得你。”教授走到最后面排队,“我的规矩,先领罚,再领赏,上次已经惯你一次了,这次你觉得有可能吗?” “哼,小气鬼”乐乐变脸,看上去很想咬教授一口,“自己排去吧,天天都想打我,饿死你算了!” 教授被他气得胃疼,口无遮拦有个好处,以后随时随地都能有揍他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刚才气势汹汹跑了的人又兴冲冲地跑回来了,凑到教授面前,“再给你一次机会,就一句好不好?” “乖,再不闭嘴以后都不夸你了。”教授拧眉揉了下要造反的胃,专心排队。 “哎呀,你怎么这么倔强?”乐乐干巴巴地说着话,他一向好面子,今天低声下气几次倒不觉得恼怒,就是有点不甘心。这点不甘心在看见教授揉胃的时候散去大半,他开始怪自己事多矫情。 “走啦,不用排队啦,我早就订好了的。”他闷闷地说完,去扯教授的袖子,扯一下看他一眼,一副别扭样子,看得人怪心痒的。 “对不起嘛,我说错话了,先去吃东西好不好?”乐乐一边道歉一边在心里骂人,事儿精,跟狐狸眼鬼混连饭都不吃,好心带他来吃饭还贼矫情,气死他了! “乖。”教授把他那点表情看在眼里,也不为难自己。 小问题,他以后可以慢慢教,也可以留着任他自己改,也可以不用改。 “玉米鲜肉的,虾仁馅的,这个是牛肉的,你先吃这个吧,鲜菌汤的。”乐乐拉着教授去了店子里面的一个小隔间,有些杂乱,看样子像是店主自己家吃饭的地方。 点了三份,鉴于某人没吃饭,乐乐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只吃一份。 “味道不错吧,婆婆包了五十年馄饨,比你的时间都长,要不是……”小爷人见人爱,她喜欢我,你还在看别人吃呢! 乐乐没说完,他还是不开心。干脆闷声吃东西,一口一个,也不怕烫,吃完一小份就呼呼喝汤,怨忿地盯着教授的碗,又不说话,就是死死盯着。 “啊,张嘴。” 教授吹了吹瓷白勺子里的馄饨,用碗接着送到了他嘴边,看皮就是胡萝卜牛肉馅的,他最喜欢的。 “不吃。”他很有骨气地拒绝。 “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唔——”怎么直接就塞进来了……乐乐念念不舍地扭头,刚刚那个是意外,他没防备,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真乖,再吃一个”那人对他笑,那就勉为其难再吃一个。 “乐乐人见人爱,聪明又可爱。”那人在夸他,那就给个面子再吃一个。 …… “最后一个,还气吗?”教授问他,依旧把勺子送到他嘴边。 他飞快含住吃了,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呆呆地说,“饱了,就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对你太好了?”教授问得温和,莫名有几分危险,像把猎物喂饱的猎人。 “嗯……总感觉怪怪的,不适应。” 教授笑了,刚刚还在为别人对他不够好发脾气,这会子又怪别人对他太好,真不知该说他患得患失还是没被人好好珍惜过。 “放心,以后就真实了。”教授微微一笑。 等猎物完全进笼子里了,就可以给他真实地松松皮了。 他们吃完走的时候还有人在排队,教授好奇,“你什么时候来订的?” “手机订的啊,我有他们微信,早就说了。”乐乐有点飘,还特意把手机拿出来晒了一圈,晒完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哦,那你记得用手机订个房,我送你过去。”教授停下,静静地看着他,着重了“手机”两个字。 教授看起来温和随意,实则有自己的原则,没认主,他乐于陪小孩玩一场,跑了就去抓,生气了就先哄,装可怜就惯着他,都无伤大雅,只是在太过逾矩的时候提醒两句。 但跟他撒谎这事儿,确实没有什么惯着的例外。
第9章 小惩 回去的路上安静地让人窒息,乐乐乐脑子里全是教授问他的那两句话,藤蔓一般箍着他,缠绕在心脏上,紧地难受。 “爸爸……”他又害怕了,只会叫这一句。 “第二次了吧?” 加上办公室作弊那一次,这确实是第二次。才第二次,就又被发现了。他心里不舒坦,想问教授是不是不知道人际交往的第一准则是人艰不拆,别人骗你是怕实话太尴尬。 “上次说了这事很严重吧,你想好要不要跟我回去。”教授停下,去旁边人少的地方接了个电话,看上去像把他撂在了原地,爱走不走,爱跟不跟。 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乐乐乐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他长这么大,脱口而出的话没几句是真的,为了省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膈应人吵架,为了气得人牙痒又拿他没办法…… 太多了,第一次有人这么斤斤计较,逮着点无关紧要的话头抽丝剥茧,像把他放到蒸屉里,蒸透明了,水汽从嗓子眼酸到鼻头。 没错吗?对于他自己来说是没错,因为他一贯这样。 可错了吗?错了。 那个人心情不好了,他能感觉到,这让他无措起来,和被搁在原地一样的无措。他想,如果他是林越就好了,肯定会被吓哭,这样教授可能会心软。 教授被柳不致吵得脑仁疼,他都走半天了那个傻子还以为他去洗手间了,还在等他去喝第三轮,第二轮柳不致自己对着宝贝儿虞非的照片喝的。教授让他不要去打扰虞非,非常没耐心地糊弄他,“我这儿也有个迷途的宝贝儿要收拾,你再坚持会儿路予方就到了,你找他喝第四轮。” 教授挂了电话去看他那个迷途的宝贝,上次被扔家门口他还知道拧一把大腿装哭,现在真吓着了反而没那些花样了,怔怔的,愣愣的,跟根棍子一样杵哪儿,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跟我走吗?”教授又问他,看他像个受惊吓的小兔子一样差点跳起来,要哭不哭的点头,跟要强迫他去卖身似的。 教授皱眉,问他,“你知道跟我回去会发生什么吗?” 还能发生什么?挨打呗!教授说这事在他那里很严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乐乐把心理活动摆在了脸上,又冲教授点了点头。教授觉得没比刚才好多少,最多由被迫卖身变成了半自愿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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