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有点想笑,这狗东西一秒不要脸的能力,也是绝了。但他还是压着嘴角那抹笑意,清了清嗓子,缓慢而认真地去夸他的小孩。 “我们乐乐,热情,勇敢,善良,自信,抗揍,就算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机会自由生长。” 好像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亿万的光斑顺着教授的话涌过来,将他笼罩在一片绚丽的空白里。 “嘿嘿,爽!”乐乐被夸得脑子一懵两眼发亮,扑上去搂教授的脖子。 等他脑子清醒点把话捋一捋,觉得教授的话里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好开心啊!特别,特别开心!”他也不是没被人夸过,讲义气,打架凶,长得帅,但确实是第一次被这样认真地夸。 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思,他还了教授一句:“爸爸,你真有眼光!” 有些不要脸的称呼叫多了吧,还真的能脱口而出。 这股兴奋劲儿一直持续到了教授要揍他之前。不是滚床单之前那种情趣,是拿了块皮拍要给他开荤那种。 “为什么呀?我好像没做错什么事……”乐乐想到了办公室,想到了餐厅,远一点还想到了第一天晚上他给教授留的纸条。 哦,他想起来了。 他叫这人爸爸,想跟他做炮友,但这人不仅想当他爹还要当他主人。 教授想圈养他,偏偏他装机灵,用了心思要跟人回家,又不愿意这么快让人得逞。这大概就是网上说的渣男,不光明磊落,还只撩不娶。 算了,既然这样,他想打就让他打吧。 乐乐乐心理建设做得快,奈何脑回路跟教授差了十万八千里。 “傻子,这不是惩罚,是奖励。” 教授一边说奖励他,一边把他揍得屁股开花,红肿发烫,期间不停地要他保证,“以后遇事要先动脑子,不能冲动莽撞,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他觉得教授是个事儿精,但这个事儿精手法真好,他太快活了,像泡在水里的一尾鱼,摇摆着身子,七秒钟的记忆里,只剩下发浪这一件事。 从第一次算起,他挨了几次打,每次都有不同的体验,或温柔磨人,或狠厉冷酷。这次命为奖励,实则惩罚,度把握得不上不下,他又痛又爽,连那两瓣屁股都有了自己的意识,热的凉的,只管汩汩地吃下。 事后两人有不同的心思,乐乐乐霸着教授的床不愿意挪窝,教授也不让他,只是说只有他的宠物才能跟他睡一起。 “那我睡着了你把我扔沙发。”乐乐这会又不认人了,刚刚被弄哭了鼻音有点重,说话像撒娇一样。 教授看了他一会儿,看的乐乐心里发麻,还是咬着牙不松口。 孤独是一个恒久的话题,摧残人,滋养人,让人重生,也让人死去。 乐乐乐觉得他没那么高的格调,他只是寂寞,寂寞需要人陪就会好。 所以他需要很多人,很多不用过多交流的人来陪,说是陪,也不过是呆在同一个空间的陌生人。 但这,会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安心。 至于教授,像一个意外。 他不得不承认待在教授家里或者他的身边很让人安心,但安心之余,还有一种隐秘而危险的欲望,一点点从心底里躁动发芽,快要控制不住的长成参天大树。 这让乐乐乐很苦恼,猎人拿着绳子和食物等着他,他舍不得自由,又狠不下心拒绝。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觉得头疼,想不通就不要想,不就是一个坎不过去了吗?先绕路呗! 他蹦蹦跶跶去睡沙发,准备睡醒了先出去玩一圈,等脑子清醒了再回来看是跳还是埋了这个坑。 半夜的时候睡沙发的人滚到了地上,咚的一声叫人肉疼,他气呼呼地往教授床上爬,教授好笑,也懒得去计较他是不是故意的,往旁边侧了身,给人挪出一个位置。谁知他越挪,那人就越得寸进尺,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第二天早上,教授练完字出了书房,发现家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往卧室看一眼,那个昨晚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死孩子又跑了。像一只没待惯笼子的金丝雀,来赶个新鲜,偷了食物就要往外飞。 昨天还一脸失落地想跟他回家,今天早上一溜神又没了影子。 真是,格外欠教训。 教授看着床上乱成一团的床单被套,连收拾一下扔进洗衣机里的欲望都没有,他换了套衣服就去了学校。 成年人总是很匆忙,没兴趣玩什么恋爱游戏,除了想怎么驯养那心思重的孩子,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要交给工作。 学校放假了,但是课题还没有收尾,几个研究生的论文也需要给出意见进行后续的改进,教授在办公室一呆就是一天,到后面看什么都有些了无生趣。 纠正研究生的思维习惯有些乏神,教授头疼地把那些没有新意格调不够的选题扔开,让他们再回去多看两本理论书。婉言拒绝了聚餐,教授从学校出来直接去了“MOON”。 严谨了一天,一入闹腾的地方反而轻松了下来,教授去了他的老位置,扯松了领带靠坐在沙发上,显出几分疲乏和不羁。他点了一支烟烧着,烟雾缭绕下,周围是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过了一会儿,柳不致不知道从那个声色圈钻了出来,衣领上沾着些妍丽的化妆品,上挑的凤眼微眯着,整个人像在脂粉里滚了一躺,教授嫌弃得离他远了半米。 “你来找那小孩?他这几天没来,好像去对面清吧玩乐队了……”柳不致一屁股坐下,拿纸巾开始擦手腕,那里之前有一块颇为名贵的腕表,两分钟前被一个妖媚的男孩子用嘴解开叼走了,留了个红印和一串电话号码。 象征着一场艳遇的数字被擦去,柳不致混不在意,倒了杯酒跟教授干了,突发奇想地问,“你怎么就看上那孩子了?以前比他漂亮的小可爱也不少,脾气也好,比那死小孩听话多了。” 教授没理他,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还是开口问了句,“你这样子是做给我看的还是虞队?” 对面突然噤声了,柳不致差点忘了,教授恩怨分明,在某些方面譬如护短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睚眦必报。 “行吧,我勉强承认,那小孩确定是有点不一样,挺特别的。”特别的欠揍,但又感觉像一块包浆的玉,张扬明媚,不知道打磨后还要发出怎样绚烂的光。 教授勉强满意,同他碰了个杯,倚着靠垫,认真思考着要怎样给那孩子一点教训,又要怎样不动声色地把人骗回去住。 他像一个惯见风月的老手,借着经验和见识来为自己的小狗制定有条不紊的计划。 柳老板不甘心自己被忽略,借着相关的话题来找存在感,“你是认真的?那要不要我现在去对面把他逮过来问问他愿不愿意?” “不用,我一会自己去。”教授捏了捏眉心,还是有些惫懒。 柳不致惊讶,教授是出了名的眼界高,又挑剔,平时洁身自好,淡漠得像个圈外的人。这次居然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手里,这在柳不致眼里无异于一朵鲜花被那啥了。 教授沉默片刻,收起那点办公室带出来的倦怠坐正了身子,一句一顿说,“他是我的。从我见他就知道,他会属于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教授认真的调子变得散漫起来,他仿佛用了一种中世纪流浪诗人在雕像广场朗诵抒情诗的语调,带着箴言和谶语的意味,“那是一种感觉,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被我带回去,圈养起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宠儿。” 他相信宿命论,相信众劫回归,相信每一个平行空间的自己都在等这样的一个小孩。 别人叫这不可思议,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既然打定主意要圈养,就得方方面面按自己的法子教,把那孩子身上别扭的刺都拔出来,让叛逆成为驯服,把他的顾虑变成前进的锋刀。
第8章 撒谎 柳不致被教授秀一脸,瞧着胳膊上那点擦不干净的口红印,自嘲一笑,酒一杯一杯的灌,自己喝就算了,还要去灌教授。 “行啊,你们都是深情的主,就我渣,哎,其实我也挺深情的,我跟虞非分开一年三百零五天了……” “跟上一个分开半小时。”关于柳不致和虞非的事,教授劝他劝乏了,冷冷地说道。 “逢场作戏罢了,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上我的床。”柳不致砸了一口酒,颇为不屑。 他常年流连花丛,对床伴要求高,也不知当初五大三粗的虞非怎么就入了这个人渣的眼。 “路予方来了吗?找他做个东西。”教授在酒吧望了一圈没找到人。 “又做项圈?你那狗崽子不是还没抓到吗?”柳老板记仇,笑眯眯地说,“他今天要过来拿药,大概,三四点吧,说那时候小梦睡得熟,才离得了人。” “做个小玩意儿,这是图纸,要求都写在上面了,帮我给他。”教授明天还要去学校,自然不可能呆那么晚,把图纸递过去让柳不致转交。 要不是柳不致提醒他差点忘了,他还要去抓个狗。 “什么玩意儿花花绿绿的,你干脆买个变色荧光棒多好……” “走了。做好了让路予方给我消息。”教授跟柳不致碰了个杯,拧着眉心要走,结果被柳老板拦着,非要让他陪着喝完桌上开了的酒。 放假学校没开教师食堂,中午随便吃了点,晚上又没跟学生去聚餐,空腹被灌了不少酒,有一点伤胃。但这没什么大碍,他头疼的是那只狗崽子,抓回去是打一顿呢还是打两顿呢? 凶一点会不会又吓跑,太温柔了又怕他不当一回事。 教授刚踏出酒吧,耳朵里似乎还能听见柳不致醉醺醺地说胡话,他靠着外面的柱子准备点根烟冷静一下。 “先生,我可以请您喝一杯吗?” 一道含糊的少年音从侧方柱子下传来,一只手挥着帽子朝他打招呼。帽子后面是一只不知道蹲了多久的傻狗,站起来腿都麻了,晃啊晃的去扯别人的胳膊,教授差点被他拉着跌台阶下。 “早就看你进去了,半天不出来,跟谁喝啊,身上全是味……”乐乐跺了跺脚,慌慌张张去扶教授。 教授来的时候他就在对面看见了,只是早上跑得太利索,不好意思跟着,就在外面蹲人,谁能想到教授一喝就是一个多小时,他蹲得都快长草了。 教授就是有点闷,风吹一吹就好多了,但难得小孩懂事,就干脆让他扶了,拧着的眉心也散了,嘴角自然地勾起,问乐乐要不要去吃东西。 “喝多少你还没跟我说呢,跟那个狐狸眼的老板吗?我跟你讲他不是个好东西,莺莺燕燕可多了,你离他远点……耶,你吃饭了吗,不吃饭就敢这么喝啊!”乐乐将帽子倒扣在头上,两个金属扣的阴影投在额头,整个人眉飞色舞的,为酒吧外的路灯度上一层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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