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乐在一堆垃圾短信里面翻出了上午的快递通知,又看了看时间,干脆换了件T恤运动短裤就出了门,在路上顺手把其他的垃圾短信一键删了个干净。 排了十几分钟队,快递十几秒就拆了,真空塑料袋里一个皱巴巴的黄色玩偶抱枕,上面一个歪歪曲曲的大字“朕”。他站在快递点门口笑得跟个傻子一样,过了很久才想起来拍张照,又打开微信,里面就几个好友,他把照片发给置顶那个人,又琢磨了很久才打出一句话,接在他那串语音后面。 谢谢欢欢小公主,朕收到了~ 发完后,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确定那边没有什么消息才按灭了手机,快递房的灯惨白昏沉,显得人眸子的光都黯淡了不少,乐乐乐抱紧了玩偶,瞟一眼其他人,往外面走去。 一出去望着那瓢泼大雨那点情绪很快就没了,他忍不住爆了个粗,天气预报这个狗东西,说好的晴一天呢? 快递点是今年刚搬的,由一个地下商场改建,囊括各种快递公司,空间大,离学校还远,跑回去都要十几分钟。饶是乐乐乐自认身残志坚,也不敢在暴雨倾盆的时候作这个死。 地下通道这一段人越挤越多,乌糟糟的各种声音,乐乐乐有点烦,他把玩偶往T恤里一塞,迈步跑了出去。 雨还是太大了,一出去就淋得劈头盖脸,玩偶还是真空袋装着的,但他怕扯破了会沁雨水进去,只能往对面一个药店跑,药店门口也有人,但好歹有个独立的地儿,不用跟别人摩肩擦踵,屁股蹭着腿的。 衣物基本上湿完了,那些带着余温的伤遇上冰冷的雨水,存在感一下子强了起来,给他带来一种奇怪的压抑,提醒着他发生过的一切。他以为这是被人惦记的不自由,但看到滂沱雨幕中有人撑着伞自风雨中奔来接人,他又忍不住乱想。 想到药房门口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身上的水滴了人家一沿地,巴巴得贴着肉发寒,某个地方却反常烫起来,他才猛然惊醒。里面的护士姐姐以为他在等人,叫他进去喝点热水,他摇摇头,抹了把脸,把一直掉颜色的头发往上怼了怼,又想往雨里冲。 被人拦了下来。 那双手从伞下伸出来抓住他的手腕,温热的体温顺着手的触碰向里传渡,雨滴从屋檐斜倾成一条线,刚好砸在两人肌肤相接的地方。乐乐乐忍不住打一个冷颤,顺着那只手看过去。 那人收了伞从台阶下上来,还没说话就看了乐乐乐一眼,跟在教室拿他书一样的表情,乐乐乐依旧觉得茫然,甚至虚假,可那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精准用伞柄敲到他的腿侧,那里还有鞭子驰虐过的印记,这让他回过神来,看出了些许怪罪。 “拿着,我去买点东西。” 教授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那孩子,他回家后才想起忘了把药给人家,又打电话问了乐乐乐的辅导员他的宿舍号,准备做点上门售后服务。但教授家里搁的药不知道过期没,只能绕路出来买,想不到还有这惊喜,不过人确实是挺抗揍的,还能到处乱跑。 教授蹲下去找药,余光往外面瞥一眼,一米高的橱窗往上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子都没有。他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那小子完全像能拿着他的伞跑路的人。 这倒是有点哭笑不得了,教授又捡了几种日常感冒药,去收银台结账。 等他跨出店门,就被扯住了裤脚。只见小孩蹲在地上,怀里抱得鼓鼓囊囊的,仰着一张花脸望上来,二人视线一触即收,短得教授几乎要以为自己会错了意。 他像一只惨兮兮的流浪狗,等着人去捡回家。 教授很喜欢雨,因为在雨里面什么都藏不住,狼狈,罪恶,焦虑,欣喜,伤感……当然,可能没有爱情,但是一定有欲望,天地云雨,巫山为证,本就是一场浩荡又赤忱的相见。如同人性因为丑陋而发光的部分,在原理上却是最真诚的美和自由。 又如同此时,爱炸毛的小狗被淋得服服帖帖,露出骨子里掩藏的脆弱来。 雨势渐收,像一个迷乱讯号,不用再绕回去去买一把伞,两个人可以挤一挤。 “回宿舍换衣服吗?”教授问他。 乐乐乐一下子跳了起来,甩着脑袋,沾着颜色的水滴沁在白色T恤上,花花绿绿的勾出少年的身形轮廓。他身上的开关一下子又打开了,脸色有些白,却又恢复了几分闹腾的影子。 “没带钥匙,不回去了。”也没带身份证,住不了酒店。但他接着硬邦邦地说,“麻烦帮我开个房,钱微信转你。” “你在邀请我去开房?”教授知道他不是这意思,就是想逗他。 钱多人傻才住学校附近的酒店,这么能耐怎么不知道给自己买把伞,也亏得蠢,藏心思都藏不住。 “别、不要脸!不帮忙算了,快走吧你。”乐乐乐撇嘴,把伞扔回去给教授,说着不在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却动也不动地盯着人家。 真别扭啊。 “好,走吧。”教授问药店拿了个大袋子把乐乐乐怀里抱的娃娃装好,撑开伞拉着乐乐乐往外面走,雨落在黑色的宽大伞布上,又连成一小线淌下来,顺着教授的肩膀往布料里浸。乐乐乐尝试着挣了一下,根本挣不开,气鼓鼓地问教授,“你干嘛?” “带你找地方住啊。”教授把他往里拉了一下,两人靠在一起,乐乐乐湿掉的衣服贴着肉,又贴着教授温热的身体,他攥紧了手里的带子。 “酒店不是这个方向。”既口是心非,还身心不一。 “嗯,我家是。” 乐乐乐抿着嘴难得没接话,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来学校干什么啊?”他觉得自己脑子有坑,还要没话找话。 “给一个坏孩子送药,他今天被打得有点惨,怕他晚上睡不着觉。”教授随口逗他,断金碎玉般的声音自伞下回响,清脆地砸在乐乐乐脑子的坑里。 “我没有,你别胡说。”他就像一个戳漏了气的球,绵绵的使不上劲儿还在地上蹦跶,“不会睡不着的,我可以出去玩,而且还好,我以前跟别人打架,断过骨头……” 教授摸钥匙开门,抵着门口对湿哒哒的小孩说,“你再说下去,我会以为你在邀请我揍你第二顿,改天吧。” “……我,你怎么,老想打我啊!”乐乐乐话拐了个弯,带着浓浓的鼻音,他揉揉鼻子,一手的染发剂色。 “因为你欠,我不仅想打你,还想……”教授言尽于此,大大方方给人让路。 “艹,这色掉的!”他难得羞赧,背过去不让教授看他,磨磨蹭蹭不愿意进屋,抱着一脑袋脱色的毛郁闷得抓狂。 这他妈的得多丑!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啦,都多久了。快去洗澡,出来把药上了。” 教授也没想到乐乐乐洗个澡能洗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变了个样子。一次性漂染的杂毛恢复了黑色,安分地贴在额头,那双漆黑的眼睛熏久了还泛着雾,抿着唇,说不出的少年青涩,稚嫩乖巧。 手指沾太久水皱巴巴的,指尖露一些淡粉,紧紧攥着身上过大的衣服边。教授给他拿了件自己的旧T恤,穿在少年身上,大了不止一个号,刚刚遮着臀,泡太久那些印迹隐隐发白。 “还要,其他的衣服……”乐乐乐站在浴室门口叫,头发尖的水顺着下巴流进锁骨,又消失在柔软的衣服里面。 “没有。过来上药,不是刚刚好?”教授瞧起来赏心悦目,自然不会跟他说待会儿就有人送衣服来。 “快点,我过去可不能保证你还有一件衣服穿。” 乐乐乐撞了下门,给浴室的菱花玻璃留个湿濡的印儿,他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想着要跟这个人回来,还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我不是吃亏的那个。 乐乐乐把这句话默念了几遍,朝教授走过去,教授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两瓶喷雾和药膏,看上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也许,他就是吓吓自己…… “把这个喝了,趴沙发上去。”教授递给乐乐乐一个杯子,看颜色和味道应该是姜茶,乐乐乐被烫到了,舌头喉咙连着胸口胃里都热烘烘的。 他又认为自己可能病了,身体和脑子脱节,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 柔软的身子自觉跪伏在沙发上,黑色的皮革包围着纤弱的少年,白色宽大T恤松松垮垮的,两条屈着的腿在灯下白皙修长,又因为洗太久泛着薄粉,让人呼吸都不由得紧了。少年见后面没有动作,又悄悄把腿分开了些,露出大腿内侧的鞭痕,一边三条,因为竹鞭上的节显得有层次,若不是摩擦太过发痧发红,可以说是很漂亮的痕迹。 教授狠狠地闭眼,隔了几秒钟重新睁开,才伸手去撩乐乐乐的T恤下摆,卷起来推在腰间,露出一颗伤痕肆虐过的屁股。 “别,别捏,痛的,哎……”乐乐乐气恼地扭头瞪教授,被教授眼里的晦暗深沉看得说不出话来,又扭过去攥着沙发的皮,身上有些绷紧,他别别扭扭地说,“你,这次,只能用手打啊,还,挺疼的……” 没被人在雨天接回家过,好不容易一次,还是被炮友,乐乐乐做好准备付出点代价。 教授眉心一跳,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他摇头,从沙发上拿了瓶喷雾打开,对着那被折腾得肿胀发白的屁股上喷。 “你可真会折腾,快破皮感染了知不知道?打完就不会给自己上个药,下雨不带伞往外面跑什么跑,带着这么个屁股,想发烧了好赖上我是不是?” 一叠声教训砸了过来,乐乐乐听不过来,觉得教授的声音有点奇怪,很低沉,很性感…… “对不起……我没发烧,就是淋湿了……” 某个地方的人在语音上有一个通病,平翘舌分不清楚,在强调的时候往往容易弄错,就如刚刚那一句,在教授耳朵里就自然成了“没发骚”,再消个音,“就是湿了”。 “别说话了,玩手机吧。”教授想好好做个人,把乐乐乐吹干了的手机递给他,看喷雾差不多干了,又撕开一盒药膏,专心给人上起药来。 教授四大皆空,满眼马赛克。奈何有人不识趣,总是不记打,爱胡乱撩事儿。 “你,不是想让我做你的小狗吗?你那么打我,不怕我留下心理阴影吗?”没五分钟,乐乐乐小心地开口,语气里还有不确定和些许担忧。 “那你有什么心理阴影吗?”教授面无表情地问他,看样子是准备当场给他治一治。 “没,没有,就是你太欺负人了,找不到小狗的,唔……”问完就怂,嘴欠得毫无骨气,教授手下用了点力,乐乐乐喘了个气音儿,不敢说了。 “找不到就继续跟你玩,开心吗?” “……有什么好开心的啊。”乐乐盯了会儿手机,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一直没人回,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把对话框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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