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乐呵呵跟老头搭话,“我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好,好看,又好记。” “名字讲究天地五行,命里有,命里无,命里有是锦上添花,命里无是雪中送炭,但并非缺什么补什么,多则损,满亦亏。” “你本是命里有,何故多此一举,心思郁重,反受其惑。他是命里无,名字凑上去的终归差了点,你是命里有,却被名字误了,你又是他带来的。小友,你是他什么人?” 老头突然疾声发问,神情肃穆,一时间乐乐被怔住,抬头瞧见老头眼里的悲悯,恍然间有种今夕何夕,不知去处的伤感。 只是,佛门清净地,他怎么敢信,又怎么敢说呢! “那沈时洲呢?”他颤声。 “沈时洲二十岁求姻缘,结果给自己批了个一生孤苦的命。我跟他说,时,运也,洲,栖也,他一生时运不差,唯天性凉薄,恐难得温情。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他本该是这样的人。” 老头眼里的慈悲更甚,似婉叹,又似哀悯。 “你胡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乐乐陡然站起来,像只被冒犯的小兽胡乱踱了两圈,奔着教授的方向去了。 一个神经病,要不是看他老就揍他了。 乐乐还是没有莽撞到不管不顾地闯上去,但教授估计看见了他,不一会儿就下来了。 教授有些疑惑,这孩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会儿功夫满身的毛都炸开了,就差在脑门上写着我很不爽几个字了。 “谁欺负我们乐乐了?”教授把手放在他头上顺毛。 “没有!遇见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头,我们走吧,去吃东西,不知道林越排到了没有……”他抱怨了两句,拉着教授往另一个门出去了。 林越觉得自己很悲催,失个恋想暴饮暴食,结果因为嘴刁要排一个多小时的队。好不容易排到了,刚出炉的糕点还没在他手里掂量够,就被抢了。 那人自己吃就算了,还带人来吃,带的还是他很怕的老熟人,这也算了,最气人的是这货…… “你把这些带回去当早餐吧,三明治太难吃了,等我学会了给你做个好吃的,绝对是人间美味,举世无双……” “行了,别瞎夸自己。”教授看出点他情绪上的不对,但当着林越的面也不好再问,心里隐隐有些猜想,但看乐乐的反应又不像。 “不是要去玩吗?记得把钥匙拿出来放好,别搞丢了。还有,有事要先跟我说一声。”教授说的光明正大,乐乐还是冲他哧了下牙,愤愤地点头,趁脸上那点红还没彻底扩开,拉着林越跑了。 教授瞧着两人的背影想到某次考试顿时乐了,拿手机拍了张,预备打印出来贴家里冰箱上。 真像啊! 小孩跑了,教授今天便没什么重要的事做,去看了柳不致,柳老板脸上痕迹依旧明显,他怀疑晚上睡觉的时候虞非又气不过偷偷揍了他。又特地去给路予方送了玉,那人正在看一些调教视频,琢磨着怎么当一个主,教授去的时候瞧他那眼神好像有几分意思,当然,只能吓吓乖顺的小动物。 晚上的时候小孩意料之中的没回来,他在阳台抽了根烟,说不上什么感觉,家里恢复了一贯的安静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直到他手机页面疯了一样震动起来,小孩的信息占据了整个屏幕,乐乐乐发消息过来说,我帮林越打个架,提前跟你说一声,回去可不能罚我。
第16章 需要 柳不致的酒吧歇了几天又重新营业,乐乐乐跟着教授沉默的错开乱舞的人群往里面走。还是在酒吧后面,乐乐乐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这个临时的房间。简洁的摆设,与教授的书房有几分相似,除开柜子里的一些工具,整体给人一种舒适的闲淡。 “爸爸爸爸爸!别拿那个,拿个小点的呗……”乐乐眼神逛一圈,转回来就看到教授在给一块巴掌宽,半臂长,一指厚的木板消毒。 这么个简陋地方,还有这种杀伤力的东西,太不科学了。 教授看他一眼,重点在眼神里表示了脱衣服这个意思。乐乐瘪嘴,这衣服怎么了?穿着挺好看的啊! 最重要是合适! 合适来酒吧蹦迪,合适去台上敲架子鼓,也合适在带着人后门堵着人揍…… 教授是无意碰到他的,一身破破烂烂的牛仔,衣服裤子上全是稀里哗啦的金属链子,蹬了双黑色的马丁靴,踩人脸上的时候显得双腿修长,教授差点没认出来。 那时候乐乐手里还捏着他从台子上带下来的鼓锤,发着狠要往下面砸,被教授叫住了,否则那两人一人进医院,一人进派出所。 “身上印子怎么回事儿?”教授拿了板子过来,搁一边帮他脱衣服。 他昨天把人放出去,身上白白嫩嫩,穿着橘色的兜帽卫衣,蓝白牛仔裤,揣着他家的钥匙,乖得不得了。 一天不见,被他抓了个聚众斗殴,身上还有不少淤青,而且依他的经验看,绝对不是刚刚弄上去的。 “昨天晚上我和林越两个,挑对面三个!打赢了!”就是挂了点彩,林越估计现在还腰酸背痛趴在宿舍。 要不是乐队今天差人,他多半也在宿舍睡觉。 哎,这下惨了。 “自豪呢?”教授用他那破烂一样的衣服绑住他的双手,仔细检查他身上的淤青。 不严重,没伤到骨头,就是嘴角破了点口子,不好看,难怪要戴口罩。 “为什么打架?”教授问。 “昨天晚上是林越的事儿,有人笑话他,他叫了我声哥,哥不得给他做主啊……今天是那人活该,上次给我下药,还他妈敢出现在我面前……” 教授皱眉,他之前让柳不致帮他料理过这人,想不到还敢在这一片混,还让乐乐碰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今天不罚你这个。只是我不喜欢这些印子,宝宝,今天让你痛,长点心,别老想着敷衍我。”教授对他说,声音有些冷,显然动了怒。 他今天给乐乐打电话,他昨晚当时没有打通,第一时间问了乐乐打架的事儿,结果小孩说没事,还没打就结束了。 教授自嘲的一笑,他居然以为是真的没来得及打。至于今天就更有意思了,他问乐乐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了今天回去,这不还没到十二点吗?还有,报仇雪恨的事,还跟你报备,人跑了怎么办?”他振振有词,丝毫不见心虚。 “如果我没看到,你是不是事后也不准备跟我说。”教授嗤笑,小孩就是小孩,一眼就能看穿。 “您不是看到了吗……”乐乐后知后觉的怂了下,还在小声反驳。 “好,先不说这个。我倒是好奇,你跟林越是怎么混到一起的,还能跟人打那么多架。”教授想起在乐乐宿舍拿的那张纸,大致能猜测出两个人的友谊是怎么建成的。 为什么会和林越混到一起? 乐乐不说话了,这问得有点扎心,谁都知道,在这个班里,甚至是整个年级,他都没什么朋友。打过架的,两看相厌,其余的,也不准备有什么交集。 他是孤岛,寂寞得张扬跋扈,从不低头。 林越则看上去很乖,跟谁都有话聊,不管他认不认同,只要有人他就能聊一会儿。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怎么混熟的呢? 开学第一天乐乐不想去开晚会做自我介绍,当场跟临时班主任有了争执,对方非说不能请假,乐乐当场撂下一群陌生的新同学就走了,谁的面都不给。 林越就更厉害了,A大有个上课前五分钟即兴演讲的传统,他兴致勃勃就上去出了个柜。乐乐记得那天特意踩点前两分钟到的,一到教室门口像进菜市场一样,讲台上一哥们两个酒窝,笑得很甜,说出来的话就很吓人。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的初心是,我是来A大追人的,一个学长,名字叫楚江,你们……” 一个傻逼玩意儿。 乐乐乐对林越的第一印象。 “大概是,没人愿意跟我们住吧。”那天之后,乐乐一回宿舍林越就搬了过来,乐乐连搬出去的室友长什么样子都没见着,对方可能也是迫不及待想搬走吧。 林越出柜后明面上一些人不会做什么,半天移不开的眼神,能让人听见的窃窃私语,装看不见听不着就行了,他上课也老老实实坐前排,跟老师相亲相爱。可背地里就不一样了,A大校风开放自由,也总有人故意找茬,疾世愤俗。 乐乐帮林越打过几次架,林越帮他上课点名交作业,时间久了,两人就熟起来了。 但他真的认识林越是林越是很久以后,他记得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两人逃课躲在宿舍睡觉。林越跟他说,“在无限连续的时空观里,相遇是偶然,错过才是必然。我只是想不通,凭什么世界上这么多人,我和他要错过。”于是他不顾一切追了过来,搞得轰轰烈烈,独自收不了场。 他们两人,大概就这点像吧。 没有有恃无恐的资本,却老爱做这样的事儿。傻逼一样。 可林越比他勇敢,敢作敢当,他却要拐弯抹角的试探,费心费力地掩饰。 他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也有点讨厌这样的教授,为什么非得要掌控他的一切呢?既然想让自己陪他,又为什么不用点强硬的手段呢? 他不知道,教授需要他,胜过了想要破坏他。 乐乐有点恼,他想静两天,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了。是缘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行吧。宠物可以做,男朋友呢?他愿意吗? “爸爸,疼~”他低着头,闷闷地说,手腕在背后扭着牛仔外套,磨砂般的,挠人似的不痛不痒。 林越是个撒娇精,他昨晚请教了一下,大概能学个皮毛。 教授微微愣住,小孩把头蹭了过来,在他怀里一下一下的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儿,拱着拱着还哭了,把眼泪全蹭他胸前的衬衣上,黏黏的,刚开始还热乎,后面就凉飕飕的,特别不舒服。 “你真的,想养我吗?”小孩哭完了,眼睛还红着,跟小兔子一样,吸着鼻子认真地问他,“你真的,只想养一个宠物吗?” 教授有点心疼,这个话题转移得虽然拙劣,但是有用。看这哭的架势,估摸着小孩琢磨这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叹了口气,捏着乐乐的下巴吻了过去。 沾上眼泪的吻是酸涩的,湿濡的液体在两人唇齿间交换,入侵到更深的地方,连着那些小心翼翼的躲闪和窥探都交付。教授狠狠咬着他嘴边破了的地方,直到鲜血冒出来,两个人都尝到对方的腥甜。 “唔——”乐乐终于挣破了手上的束缚,急不可耐的伸手去搂教授,他舔着伤口换气,又勾着教授的脖子吻回去,像只急匆匆的小兽,毫无章法的用感官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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