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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黎扬发泄完，他突然捧住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眉眼带了点柔和的笑意。 只听他低声说：“扬扬，如果你能一直这样陪着我就好了。” 黎扬猛得回过神来，与邱珩视线对上，急忙避开：“邱总……这里，挺眼熟啊。” 刚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还记得他以前家具的摆设吗？ 一直陪着我…… 我一直在原地，是你离开了而已。 此时邱珩正在和咖啡，咖啡喝见了底，往黎扬方向瞟了一眼：“把你做的草稿图给我看一下。” 黎扬应声递给他，然后坐在沙发的角落，默默观察他。 看不清邱珩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周身透着……黎扬在想合适的词形容，最后只想到落寞二字。 手机不停地震，部门小群的八卦又换了话题，在讨论公司的年会要穿COS服出席之类，各人在商讨分配自己要扮演什么角色，一对玩家里人气极高的男男CP正被争抢。 乔羽书发了一句话：【我不要做受】 黎扬差点把嘴里的那口咖啡喷出来，他打字：“乔组长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难不成你要当攻？那谁当受？” 乔羽书：“爱谁谁，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要不你来。” 黎扬愣了一下，鬼斧神差的偷瞄了邱珩一眼。 邱珩仍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像一座雕塑。 他玩心暗起，把聊天记录转给了邱珩。 邱珩果然掏出手机查看，他扬了扬眉，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黎扬见他没有反应，撇嘴道：“冰块。”他把咖啡杯放下，身转了个方向就要离开，手却被一道力度扯住。 他低低笑一声，语速却比往常慢些，“你这么想做受？” 这都哪儿跟哪儿？！ 黎扬眉眼弯眯，眼珠都要看不见，毫不留情地取笑他，“邱总对这种事这么紧张啊？莫不是……” “……”邱珩横了他一眼。 黎扬嘴角裂的更开了，看他说不出话的样子心理非常平衡！ 黎扬撇撇嘴，“好了，你自己在这慢慢待吧，”他装作搓身取暖的样子，“咦惹再和你一块我都要冷死了……嗯？” 黎扬忽地被拉进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温热怀抱。 邱珩只抱了他不到十秒就放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色泽红润饱满的苹果，放到他手里，柔声道：“路上买的，平安夜快乐。” 茶水间外是灯火璀璨的商业街，“平安夜/圣善夜/万暗中/光华射/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静享天赐安眠……”商铺无一不放着这首宁静祥和的《平安夜》，歌声悠悠远远地传入耳中。 T城十多年来没有下过大雪，此时窗外逐渐纷纷扬扬旋起雪花，黎扬手中的苹果沉甸甸的，果柄上还扎了一个可爱的粉色蝴蝶结。 茶水间顶部的天窗并未关实，一朵六角形的晶白被吹入，连面颊却红的厉害。 很凉也很热。 “扬扬，”他听见邱珩近乎梦呓地说：“十三周年快乐。” 黎扬记得，邱珩走的时候，就是平安夜。在那之前，每年平安夜都是他和邱珩一起度过的。 第二天，黎扬和邱珩要到游乐场考察宣传情况。 两人达游乐场时已近中午，旅游淡季又是工作日，游乐场内人流量刚好，嬉闹喧哗不显拥挤，亦不会太过寂静。 汽车驶进园区时，司机和邱珩找话：“你们咋不带女朋友出来玩呢？今天这个天气好啊。” 邱珩没吭气，黎扬本在阖目小憩，闻言眼皮一掀，正准备回应，觑见邱珩微侧的脸，一抹冬阳柔暖地点在他的鼻尖和额头，嘴角松弛地弯着。 一张画面猛地撞进大脑：冬季的早晨，化学小测正收卷，邱珩着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也留了半个脸，道：“快点抄。” 冷如冰水的一声，少年的眉宇却舒张，隐有几分反季的温意。 黎扬鼻子被堵，车内氧气更显不足，脑内神经又开始错乱地跳舞。他咬牙忍疼，把风油精往太阳穴和鼻底上涂，那句“不是”顺着辣凉的气味咽回了喉咙。 一只手覆上额头，“没烧。”邱珩道。 黎扬偏身躲开他，手掌拍得头顶闷响，重吐一口气，“……毒苹果后劲太大。” 他后脑下方倏然一重，邱珩两指不由分说压在他颈后凹陷处来回按揉，搓擦出的热灌了他全身，黎扬骨头里的晕酸被化解大半，他也不挣了，渐进闭目享受，“你还会这个呢？” 邱珩动作未停，“按风池穴可以缓解头疼，有人教过我。” 黎扬捕捉他那略带刻意的“有人”二字，往背后一靠不让他继续，张开夹着碎寒的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他轻轻笑，堵了鼻腔也难掩嗤意，“小珩哥，你真的要走？” 邱珩收回手，也懒散地笑：“嗯。” 汽车停在一幢城堡形状的餐厅门口，红顶白墙，夹了几扇黄蓝撞色的窗框，窗明几净，偶有孩童跑进跑出，园区扩放欢快的儿歌，一派天真烂漫。 黎扬的脸色称不上好，与游乐场的气氛格格不入；邱珩跟在他后面，也是神色凛肃。 顾潇望见他们，使劲招手，“邱总！扬扬！这里！” 黎扬步伐匆忙地向顾潇集合，近了餐桌才发现他对面立了两个中学同学——贾瑶和彭博文。 黎扬脚步一顿，顾潇介绍：“扬扬，贾瑶是我们这次联动现场布置的供应商，彭博文是他的……” 彭博文抢答：“商务同事。” 他对黎扬扬一个礼貌又不失熟稔的微笑，伸手道：“扬扬，好久不见。” 互联网圈子就这么小，在人群里随机抽取都能凑齐一桌打麻将的中学同学。 彭博文唤他小名看似唤得自然，可他眼神里打探的意思远大于偶遇旧识的喜，黎扬没感觉到友好。 他对彭博文半点印象也无，相貌平平，只有身高尚可，哪怕没发生那场抽取记忆的车祸，也是会被他轻易遗忘的那类对象，最多勉强留个几十笔划的符号。 黎扬微拢眉，正要接他的手，邱珩从身后出现，替他回握，“彭博文，巧。” 彭博文面色微变，和贾瑶交换了个眼神。贾瑶认清来人一脸惊讶，“黎扬、邱珩，你们是我们的甲方？” 他眉头轻压，窘态从微抿的唇流露，迟疑着朝黎扬微微欠身，也说巧，“又碰到了。” 邱珩无声地点点头，算作招呼。 顾潇看看他们，“你们都认识？” 黎扬没回，身体的细胞最诚实，说不上是潜意识的抗拒还是感冒让耐心阈值下跌，他放下包姿态极高地先行坐下，随口一问：“谁负责找的这次供应商啊？” 邱珩也漠然地坐在他身边，两张出众的脸挂着同样的冷淡，唇边的笑意弱不可察，这便是连浅表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顾潇少见他们这样直白尖锐的时刻，不知道暗流因果，用眼神向何世落求助。 乔羽书用阳光声线暖场，“啊，从供应商库里抽调的，贾瑶和彭博文都是酷玩的同事，公司各个项目的线下活动大多是由酷玩承包的。” “哦，”黎扬傲然抬眉，“坐啊，同学们。” 他起身给他们倒柠檬水，“有缘分啊，不是么？” 彭博文有些受宠若惊的惶恐，忙接过茶壶说我来；贾瑶说还是我来吧，推推拒拒好一会，六杯水才各归各位。 顾潇同乔羽书寻了个理由坐去别处，逃离怪异氛围。 贾瑶与之前在温泉馆对邱珩娇笑的狐狸脸截然不同，声音泛虚，“黎扬、邱珩，以后还要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上次就应该多聊聊……” “嘿，是要聊聊，贾瑶，上次湘姨出车祸，没见你过来，怎么？工作就这么忙啊。”黎扬撑着脸，笑意盈盈地问。 “……”贾瑶极力扯抬嘴角，“是挺忙的。” 黎扬还是笑，他当然知道贾瑶这么做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谁让他就是个三流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呢。 更何况因为湘姨，黎扬没少和贾瑶起争执，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个包裹不堪旧事的气球，稍微一戳，尴尬就能爆的满地都是。 彭博文帮忙调移话题：“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扬……” “我姓黎。”黎扬指正他的称呼。 “好，黎扬。”彭博文干笑，“希望这次的现场布置你和邱总能满意。” “看看就知道了，不用紧张。”黎扬敷衍地说。信息的不对等让他难以维持这种话里有话的寒暄，他侧眸看邱珩，他正安闲地喝水，敛着眉目不置一词。 黎扬装作咳两声，指指两米开外的空桌，道：“我这感冒没好，怕传染你们，就不和你们一桌哦。”说罢坐离三人。 邱珩没跟着他转移，贾彭二人同他说了什么，他涣然地笑，黎扬只隐约听到他说了一句“公事公办”。
第13章 照片 十分钟过去，黎扬频望，等得心烦，给邱珩发微信：“找个借口过来，快！” 邱珩看都没看手机，即刻响应，朝他走来。 他刚一坐到他对面，黎扬就低声道：“他们怎么说？” 邱珩看着他笑，问：“你好像很不待见他们？” 黎扬同他简单坦白，“虽然大家是同学……但是我很不喜欢他们俩。” 邱珩扬眉，“你也不喜欢我。” “咱俩现在同边，别内斗，”黎扬嘁一声，“比起他们，当然喜欢你，快说！” 邱珩沉默不答，拿起桌边菜单翻，问：“你要吃什么？” 黎扬没心思点菜，好奇占据食欲，他把菜单“啪”地合上，“说完再吃！” “霸道。”邱珩抱臂，轻撇薄唇，“你有求于人，态度是不是应该好点？” “矫情。”黎扬嘀咕，把菜单还给他，“行行行，边吃边说。” 港式茶餐厅，口味偏重，多油多糖。邱珩挑选一会，点了两份不太腻味的套餐。 先上的是两杯港式奶茶，恰有几个coser穿着《如梦令》的服饰进门，其中一个孩童约摸四五岁，身着武当门派掌门人服装。小广袖随着手中的木剑挥舞摆动，冲着其中扮演武当弟子的一对夫妻叫着爸爸妈妈，很是可爱。 黎扬笑，指指那些coser，说：“这些都是热情玩家，可以玩一个梗，叫‘掌门变小的日常’，发微博的话热度应该不错。” 邱珩只稍瞥一眼，“嗯”一声，兴趣缺缺。 这态度还不够？黎扬想了想，主动撕开糖包倒入他面前的奶茶，又入情入境地和他分享：“我们小时候也会玩cosplay，看古装剧看多了，把床单一披伪装古人，找个杯子接点水，往里边倒白糖。像这样，说这是下毒，哈哈哈哈哈……” 他细细心心地搅拌，等糖溶解，推给邱珩，一拍脑袋，“喔！我还记得小时候有个男孩，被我强迫喝了一杯糖水，他还哭了哈哈！傻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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