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霁拿着拖鞋跟在他身后,蹲下身握住他的脚套上拖鞋,又在他洗脸时帮他挤好牙膏。 两人之间的隔阂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阮灯还是从前那个脾性极好,喜欢跟在他身后喊“小傅哥哥”的可爱少年。 阮灯早上起床不爱讲话,且反应极慢,直到坐在餐桌前吃了几口披萨,他才像刚清醒过来一样,放下食物向厨房走去。 没过一会里面响起榨汁机工作的声音,傅初霁以为是他要喝东西,便没有在意。 他低头看着助理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篇名为《万星旗下最火两大模特深夜在地下停车场激情热吻》的八卦新闻。 娱记钱宽将自己镜头下的真实内容描写得夸张吸睛,绘声绘色地讲述男女情侣的接吻细节,赢得无数评论和转发。 其中吃瓜网友大致分为两类,一类在感慨这对模特打破了万星自创建以来禁止旗下艺人内部恋爱的变态条例,另一类则是对模特行业了解不多,大多持祝福态度。 傅初霁正在脑海中搜寻这位钱宽究竟是哪家八卦记者,竟然敢触阮栩谦的逆鳞,面前突然出现一杯绿油油的猕猴桃果汁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倍感意外,抬头看到阮灯端着杯子递到他唇边,目光期待地看着他。 傅初霁配合地喝了一口,猕猴桃酸酸甜甜的香气弥留在唇齿间,顺着味蕾使他的全身被这股甜蜜香气侵占。 阮灯把果汁放到桌上,顺势坐到他身旁的位置,抬起的圆润杏眼中夹杂着几分怜意:“对不起。” 傅初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他装作不理解的模样,柔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不需要道歉呀。”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骚狐狸……”阮灯纠结地咬住下唇,“爸爸最近老是说我没有礼貌……还说我笨,我承认,我是故意说你是骚狐狸的……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傅初霁在阮灯可怜兮兮的目光中愣了几秒。 他本以为两人之间的僵持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是阮灯先低头认错。 傅初霁自然有他能屈能伸的度量,整天装得一副可怜模样,无非是为了赢得阮灯的关注,为了能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可阮灯毕竟年少单纯,不懂得情爱之间的弯弯绕绕,生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或许对待喜欢的态度亦是如此。 阮灯不在意他们之间是否会因为和好而疏远,亦或是闹别扭带来的频繁交集,傅初霁却在意得很,在意到每一秒的相处都要经过处心积虑的算计。 他回过神来,把果汁递给阮灯,故意笑得很勉强:“没关系,我知道灯灯是好孩子。” 阮灯终于再次对他笑了起来,接过果汁喝了一大口,语气轻松道:“那我们和好了,以后不吵架了。” “嗯,和好了。” 傅初霁再次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在他喝过的位置细细舔着上面残留的唾液,低垂着睫毛将眼中的哀愁心事隐藏起来。 阮灯倒是一副刚解决完问题后的轻松状态,开心吃着他做的披萨,暂且将两人之间的纠葛看得无足轻重。 大课间的走廊从没这么热闹过,1班从门口到楼梯堵得水泄不通,大家纷纷对来了大明星这件事奔走相告。 傅初霁站在门口为同学们签名,一米九二的身高单在镜头中看可能不太凸出,但此时站在人海中格外优越。 他今天束起高马尾,标志性的长发一进校园就被粉丝认了出来,刀刻般精致的五官即便脱离荧幕与闪光灯,依然散发着不同于寻常人的耀眼清俊,尤其是一双勾人魂魄的凤眸,与他对视时总能望见其中含情脉脉的笑意。 他这些年一直稳居万星旗下最有名气的模特之位,参演过几部大大小小的影视作品,再次为演员的身份积攒更多人气。虽然最近嫁到阮家后就消失在大众视野当中,但在年轻人中的吸引力还是无比火热。 阮灯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迅速收拾完课本与杂物,拉着行李箱站在人群外围,傅初霁心灵感应一般向他看去,随后给最后一个女生签完名,对周围的人歉意笑着:“抱歉,今天没法再为大家签名了,我得陪我表弟去办公室了。” “哥哥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哥哥好帅!期待你以后参演更多电影!” 傅初霁自认为与娱乐圈的缘分只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说到底模特的身份不过是阮栩谦为他谋得的一份体面差事,他的灵魂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迟早会因为接管万星淡出众人视线。 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在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笑道:“好啊,小美女小帅哥们也要好好学习,大家都考个好大学。” 明星效应再次引起一波尖叫浪潮。 傅初霁在助理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挤出人潮,阮灯低头走在前面,早已习惯这种被团团包围的感觉。 傅初霁揽住他的肩膀,弯腰在他耳边担心道:“我这一来,会不会让你的容貌曝光?虽然阮总说会全力封锁消息……可是……” “没关系,爸爸有专门的公关,会把咱们的照片和信息全部删除的。” 傅初霁还是吊着一颗心,不放心地把阮灯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 两人在办公室办完请假手续,阮灯等会儿还要参加文化节闭幕式,先行离开教学楼,傅初霁则为他把课本等杂物搬到车上去。
第5章 神爱众生 阮灯是从本校初中部升上来的学生,往年文化节闭幕式都是由他来领唱校歌,今年唱完最后一首,他就要高三毕业了。 两位主持人致辞完毕,落幕后,合唱团的人纷纷站好队形。 女主持走过来将话筒递给阮灯,嗓音甜美地说:“加油!阮灯同学。” “好!”阮灯对她回以微笑,站在舞台中央的位置,与领唱团的指挥点头示意。 大红幕布拉开的瞬间,阮灯举起话筒,在背景音乐响起之前,领唱出前两句庄严的校歌 他的嗓音清亮透彻,宛如自由翱翔在碧蓝天空下的海鸥,一开口便惊艳四方。 即便是已经听过阮灯唱歌的人,还是会再次被他的歌声感染得心潮澎湃,激起内心深处对母校的培育之情。 傅初霁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站在礼堂的角落里听阮灯唱歌。 在一众艳羡的视线中,唯独他的眼中充满不加掩饰的欲望,熊熊燃烧着想要把阮灯占为己有的火焰。 阮灯应该是他一个人的明灯,只能照耀他的邪念,当他滋生欲望的温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被众人捧在手心中的天使,将无私的爱播撒给每一个渴望光明的人类。 傅初霁把缠绕在指尖的沉香手串盘得愈发急躁,珠子碰撞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不断告诫他要放下贪欲。 可阮灯总是对台下的观众点头微笑,那不再独属于他的笑容,原来能被阮灯毫不吝啬地给予给他人。 极度忍耐的情绪使傅初霁的额头暴起青筋,他将手串一把攥紧在手心里,圆润的珠子硌得骨头生疼,他却察觉不到似的,眼神死死盯在阮灯脸上。 直到一曲结束,全体师生起立鼓掌,阮灯的歌声赢得满堂喝彩。 他笑着对台下鞠躬,主持人和全体表演人员一同上台谢幕。 刚才的女主持人抱着一束花向阮灯走来,女孩子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走路,阮灯迎上前接过花,牵着她的手防止她崴脚:“小心,注意脚下。” 女生对阮灯羞涩一笑,在他耳边低语:“谢谢你,这束花是我特地为你买的,当作你最后一次领唱校歌的送别礼物。” 阮灯把花抱在怀里,笑道:“花很漂亮,你的眼光真好!” 两人相视而笑,傅初霁却觉得这笑容格外刺眼。 他刚想摘掉帽子走上前,口袋里手机振动唤醒他所剩无几的一点良知。 傅初霁一边与阮栩谦通话,一边向停在礼堂外的轿车走去。 阮栩谦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底就更添几分五味杂陈。 “……抱歉,是我办事不利,没有提前拦下这位记者的八卦新闻。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是这对情侣谈恋爱违反了公司合约,您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媒体的注视之下,如果今晚做出惩罚的话……” “所以你现在是在替他们求情吗?因为他们是你亲手带出来的徒弟。”阮栩谦慵懒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其中的好整以暇无不透露着作为上位者的威严与傲慢。 傅初霁立即抹去语气中的柔和:“没有,您误会了,我只是在担心最近公司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用香澜会所那套惩罚来对待他们恐怕会泄露风声。” “知道就好,别忘了你的身份,风声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阮栩谦那边传来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的呻吟声,他吸了一口冷气,命令道,“正好最近会所的VIP们缺两个年轻的玩伴,你要认真监督专业的调教师,配合他完成工作,我回去之后要看到两个调教好的玩物,明白了吗?” “明白。” 听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傅初霁维持着右手举手机的姿势,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恍惚发觉上面好像粘着一层永远无法洗净的污浊血迹。 在他幼年时期,这些腥红血迹是他的鼻血,也是伤口结痂后又被撕开的鲜血,而在他少年与青年时期,这些扎眼的红色却成为他人的血与泪。 这些污红血迹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利用他混乱的思想当作养分,在手掌生根发芽,逐渐长成丑陋不堪的秽物。 每当他夜不能寐时,它们便会使出浑身解数,令他在痛苦中反复抓挠掌心,焦躁不安地应付根本就不存在的肮脏根源。 “怎么了?” 傅初霁猛地回过神来,手上那些从皮肉间洇出的黑红血迹因阮灯一句话彻底消失不见。 一只柔软白皙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指,重复道:“怎么了?你的手破了吗?” 阮灯用手臂夹着花束,两手捧着傅初霁的手细细观察,因此错过男人阴云密布的表情。 那双盯着他侧脸的凤眸在短短几秒内闪过许多情绪,有痛苦、不甘、无措,也有不加掩饰的露骨情欲。 傅初霁用力闭上双眼,再睁眼时一扫脸上的阴霾,对阮灯温柔笑道:“没破,我就是随便看看。” 阮灯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松开他的手,拉开车门:“刚才你打电话说什么呢?什么惩罚……什么风声?” 傅初霁坐进驾驶座,拿过阮灯怀里的花,随手扔在后座。 他直视阮灯的双眼,拉过安全带给他扣上:“我在跟阮总通电话,模特部有一对情侣在车库接吻,被狗仔抓了个正着,违反公司禁止恋爱的合同条例了。” 不知是不是从前的暗恋情愫在作祟,阮灯一和傅初霁对视就容易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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