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音听完倒是沉默了一会儿,她倒是没有这种体验,但从裴嘉南的表述中感受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没接话,裴嘉南也沉默了,气氛有点沉重,郑书音又打破这沉默,问:“那他昨天晚上找你,怎么说的?” 裴嘉南就大致复述了一遍,郑书音一听到章恒的那些屁话,白眼毫不掩饰,快翻上天了。最后,裴嘉南提了下,他没看到钥匙,章恒好像没留下来。 “这孙子,他就是想纠缠你!知道你脾气好,说不定多说点好话,你就心软了,答应他了!不行!这太不安全了!” 郑书音骂完,又作为一个很有分手经验的过来人,提出建议道:“要不然,你换个门锁吧?” ----
第5章 = 这建议不无道理,但裴嘉南觉得真要换门锁也太麻烦了。 结果郑书音不干,她拿体温计让裴嘉南测了一下,37.7℃,跟昨天比,降了那么一点儿,但少得可怜,还是低烧。 裴嘉南喝完了粥,又被她赶到床上去睡,听见她在外面风风火火地叫锁匠来换锁。 外面叮铃哐啷一阵响,最后真的换了一把锁。裴嘉南服了,换完了之后他哭笑不得地把郑书音赶走了,她今天还有拍摄,再说在这也帮不上什么,他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郑书音看他除了发低烧,又因为失恋而低落郁郁之外,确实没什么大事,放心地走了。 裴嘉南躺在床上,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跟章恒说的话。 虽然章恒耍无赖没把钥匙还给他,但是他得把章恒留在这里的那些东西都还给他。 反正也睡不着,他就起来收拾了。 从储物间直接拖出来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这行李箱还是章恒的,当初他搬过来的时候带来的——裴嘉南拉开衣柜,把属于章恒的那一半全部移到了行李箱里。 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裴嘉南觉得,那些毛巾、牙刷之类不值钱的洗漱用品扔了也就算了,没给他带上,但是章恒之前随便丢在茶几上的几块名牌表必须还给他。 他把沉重的行李箱从卧室里推出来,脑门上已经浮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要还给章恒的行李箱被他推到门口玄关处,紧贴着墙根,一副随时要推出门外的样子。 裴嘉南又拿出了一个巨大的垃圾袋,把章恒之前用过的毛巾、牙刷等东西扔了进去,除了章恒的日用品,还有一些他的日用品也被扔掉了。 比如拖鞋和水杯。裴嘉南买的时候就是一对儿,是情侣款,现在他也不想要了,都得换新的。 收拾完了,垃圾袋被塞得满满当当,主卧的衣柜空了一半,浴室架子上的东西也少了很多,显得整个房子都比之前空了很多。 桌子上有两三把钥匙,是今天新换的门锁的钥匙,裴嘉南取了一把挂钥匙扣上,换下了原来那一把,又把剩下备用的几把放床头柜抽屉里。 拉开抽屉,放完钥匙,合上抽屉的动作却一顿,看见了钥匙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本相册。 裴嘉南坐在床边,缓缓地翻着相册。 小时候的照片都在故乡家里,没带过来,这本相册里的照片基本都是他到了淮市上大学之后拍的。这期间正好和跟章恒恋爱的六年高度重合,所以这本相册里章恒的身影出现频繁,一多半都是裴嘉南和他的合照。 第一次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抱着爆米花桶笑的样子,游乐场并排坐过山车时的狼狈样子,还有毕业时两个人一个穿着管理学院的学士服,一个穿着艺术学院的学士服合照的样子…… 裴嘉南挺有生活的仪式感,把这些照片全洗出来了。 一张一张看过来,像是回顾了一遍这六年的恋爱经历一样。 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好时光。裴嘉南合上了相册,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把相册也扔进垃圾袋里。 这是他的回忆,这六年里有章恒,可是就算把照片删除相册扔掉,也不能抹除这六年的经历,他的确真真实实地存在过。 裴嘉南垂下的眼睫里藏着一点微不可察的黯然,把相册重新放回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第二天,裴嘉南依然没去上班。 也许是他这24年的人生都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从小没经历过挫折教育,才会觉得一次失恋如此难熬。 他知道同性恋这条路不容易,可是他妈妈表示了无条件的理解和支持,在淮大的时候同学们知道他是gay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歧视和异样,他像是活在真空和温室之中,被保护得太好了,充满了天真。 可是章恒结婚这件事让他从云端掉落回地面,看清现实。 他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方鸣同意了,他得知了裴嘉南分手的事情,了解他现在颓丧的原因之后表示了理解。 方鸣在电话里说:“那你就在家多休息几天吧。这事我都没敢跟禾云说,我怕她听了,一冲动就大着肚子去帮你揍渣男。” 裴嘉南说:“我这点破事,别告诉嫂子了。” 裴嘉南不会做饭,章恒也不会,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总是去外面餐厅吃,现在分手了,裴嘉南又重新过上了点外卖的日子。 郑书音又来送过几次病号饭,后来就不耐烦来了,横竖就这么一点小病,人看着没什么精神那也是因为情感问题,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就让他自己吃外卖去了。 倒是章恒又来了好几次,他还是不死心。 裴嘉南虽然伤心,但也已经平静地接受了分手这个事实,他有信心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但前提是,章恒不总是出现在他面前。 一道伤口如果想要完全痊愈,时间当然是最好的药剂,可是也得在好好养伤的情况下,如果天天都扯着伤口撒盐,那一辈子也好不了。 但其实章恒的出现也在意料之中,冲他那天不还钥匙的做法就能看出这人没想干净利落地分。 裴嘉南下楼扔垃圾,电梯门开了,他还没进去,章恒先走了出来。 “南南,你要出去吗?去哪儿?”章恒一看见他就迎上来问,“晚上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裴嘉南没有回答他,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走进电梯里,按了一楼。 裴嘉南现在是真的有点不明白了,章恒怎么能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还这样跟他说话的? 他不说话,也没能打击章恒的积极性,他就这么跟着人,裴嘉南当他是空气也无所谓。 到了楼下垃圾桶旁边,裴嘉南伸手要扔那个巨大的垃圾袋的时候章恒还怕他重了拎不动,上来帮了一把,裴嘉南这次没躲闪,松手让给他,看着他把垃圾扔了。 然后他才开口说话:“我把之前我们一起买的水杯、拖鞋那些东西全都扔了。都是情侣款,分手了再留着,不太合适。” 章恒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裴嘉南转身回去,往楼道里走,“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不合适。” 他走了两步,腰上一紧,被从后面抱住了。章恒还是那句话,固执地说:“可是我不想分手。” 裴嘉南挣又挣不开,走也走不动,身上的温度还在低烧边缘徘徊,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懒得跟他争辩和纠缠,可偏偏他不放过自己。 “松手。你别这样。”裴嘉南皱着眉说。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上了楼,直到被关在门外,章恒才发现门锁换了,自己之前没把钥匙留下,但现在这把钥匙也没用了。 裴嘉南听见他在门外执着地说:“我不会走的,南南,你不愿意见我,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竟然摆明了一副耍无赖的样子,裴嘉南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隔着门扔下一句:“随便你。”就转身进了卧室。 从前两个人吵架,总是不到一天就和好了。一则都是一些小问题,二则每次章恒都很快去赔着笑脸道歉,他一认错,裴嘉南就原谅他了。章恒摸准了裴嘉南心软的性格,半真半假地演苦肉计。 但这次却翻了车。没想到他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那扇门还是对他紧闭。 裴嘉南晚上饿了,想点外卖的时候,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章恒还在。他又是生气又是无语,放下了手机。 他是怕收外卖的时候要开门,又要被纠缠一通。 最后,他选择了家里的泡面,可是半是因为还有点低烧,半是因为被气的,没什么胃口,挑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从猫眼里眼睁睁地看见章恒从门口地上爬起来,真的在门口凑合了一夜,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一脸没休息好的疲倦,到了上班时间才离开。 “既然还爱我,为什么又要去结婚呢?”裴嘉南垂着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章恒当真每天都来,裴嘉南把他关门外也不在意,弄得裴嘉南只能挑他白天上班时间出门,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成天躲着人,可是明明不是他的错啊。 他的低烧完全退了的那一天,他有些忍不住了,开了门。 来来回回拒绝的话他也说了很多遍,可章恒听不进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他放弃,可是他觉得必须得说清楚,表明他的态度。 章恒见他开了门,脸上露出意外且惊喜的神情,还以为是他终于心软了:“南南,你终于肯见我了!” 裴嘉南刚准备说话,章恒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他止住了话头:“你先接电话吧。” 章恒不想接,现在电话重要吗?他掏出手机,本想挂断,却在看到屏幕的一瞬间动作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声,接了起来。 “喂?”章恒应了一句,立刻压低了声音,“我在公司呢。有事啊……现在?你想一出是一出,现在不行……” 裴嘉南看着他伸手捂住手机的屏幕,还转过身去接电话。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亲密的话,但听见那么柔软的语气,还带了点心虚地没说真话,裴嘉南不是傻子,大概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人了。 肯定是他那位未婚妻。 章恒头皮发麻地哄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转回身,像是以前他们每次吵架的时候一样摆出服软认错的样子:“南南……” “章恒。”裴嘉南打断他,他刚才想到的措辞突然全都消失在脑海里,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他只是说,“你去结你的婚吧,别再来了。” 他疲倦地、用尽自己最后一丝教养说:“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裴嘉南关上了门,倚靠着门缓了一会儿,听到门外响起渐远的脚步声,章恒离开了。 裴嘉南回到卧室里,安静片刻,忽然拿起了手机,查询了最近去国外的机票。 “你要出国吗?”方鸣与他通电话,得知了裴嘉南的计划,“也好。失恋了,去国外走走散散心,说不定能遇到几个外国小帅哥呢,赶快把渣男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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