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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停霁带孩子依旧事无巨细，只是今天他格外心不在焉，他对赵尽棋百般念想。 沈停霁手执设备犹豫许久，最后下定决心给赵尽棋打电话，结果打了几通也没接。 沈停霁也愈发急躁，见面似乎成了他的燃眉之急。 沈停霁把儿子丢给了母亲，他驱车前往赵尽棋的住处。
客厅一片昏暗，屋内悄无声息，沈停霁蹑手蹑脚走入。沈停霁在沙发依稀看到一支身影，似乎是赵尽棋在沙发上睡去。 沈停霁走近沙发上，他踩上了地上的杂物，沈停霁定睛一看是打毛衣的棒针。也不知道赵尽棋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十几年寒窗苦读，最后也只是化成了泡沫，他在逼仄的空间里做着一些廉价的工作。 沈停霁把地上的杂物捡起，然后给赵尽棋添上了衣服，沈停霁暂且没有打扰赵尽棋的睡眠。 沈停霁开始环视赵尽棋的生活近况。 桌面上除了毛线，就是吃了一口的面包，他是连一块面包都吃不下吗？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的时间，赵尽棋在这呼呼大睡那他是吃过晚餐了吗？沈停霁走到厨房检查情况。 厨房洗碗池里是没收拾掉的餐具，沈停霁认识这些碗筷，恰好昨天沈停霁接走儿子时粗略看了情况，这些碗筷在昨天就开始纹丝不动。 他吃晚饭了吗？应该没有自煮，那会点外卖吗？他连碗筷都没有收拾，怎么会考虑吃饭，赵尽棋眼里容不得这些简单却没有处理的事物。 沈停霁的脸色又冷了几度，他走到客厅看当初给赵尽棋买的营养品，除了给孩子买的奶粉牛奶等物品，其他是一点没拆。 沈停霁坐回到沙发上，赵尽棋身支纤细，还能留点位置提供沈停霁落座。 赵尽棋唇色惨白，面颊也不再圆润，他平日里眼神涣散，睡眠时却蹙着眉头，甚至眼泪滑了出来，是梦境里的痛苦把他的眼泪带了出来吗？ ----
第 12 章
五年前 “晚上要吃什么？” “不想吃，你自己出去吃吧，反正每天也习惯了在外面应酬，回来吃饭会吃不惯吧。” 赵尽棋这段时间老闹脾气，有时候哄一哄就好了，有时候沈停霁没空哄他，两人也就保持冷战的状态。 他们吵到后来已经不愿意吵了，这天沈停霁没有在言语上过多和赵尽棋争执，他出门买了两人的晚饭。 “准备吃饭吧。” “我说了我不想吃。” “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 “我闹了吗？” “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讲啊，我最后真的很忙……” “我不想你继续创业了，我们都找个工作安稳过生活吧。” 沈停霁第一次得到赵尽棋情绪不安的原因反馈，但这是他从未提及的，也是沈停霁不想遇见的场面。 “你不是这么想的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时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 赵尽棋个人能力很强，但是在这场恋爱当中，赵尽棋足够驯顺，他把个人舞台折叠在这场恋爱中，紧紧跟随着沈停霁。 赵尽棋知道沈停霁需要现在的成就来弥补童年的自卑，他也一直在支持沈停霁创业，他从来不说自己的委屈。 可怀孕，那些委屈的情绪不断放大，折射成现在这幅嚣张任性的模样。 沈停霁倒也一直对赵尽棋保持耐性，他知道赵尽棋的好，他牵着赵尽棋的手，想把赵尽棋牵上饭桌。 “那先吃饭。” “我说了不想吃，我看到这些我都犯恶心。”赵尽棋情绪不受控，他一脸仇视。 但是沈停霁的耐心也逐渐消磨殆尽，他不知道赵尽棋怀孕的状况，赵尽棋这段时间的脾气对他来说就是莫名其妙。 沈停霁也开始反唇相讥：“你怎么不直接说看到我犯恶心？” “我看到你也挺犯恶心的。” 沈停霁没想到赵尽棋会这么直言不讳，赵尽棋平时闹脾气不说话也是不想贬损沈停霁，今天倒是完全恣肆不遮拦。 沈停霁愠怒之中畏葸，他真的害怕赵尽棋所言都是事实，但他也着实愠怒，他撑着最后的耐心怯怯试探：“你想怎么样？” “分手啊，过不下去了。” 赵尽棋今天的每一句都让沈停霁陷入情感深渊里，他今天才意识到他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是暗里发酵的问题。 “沈停霁，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你为了工作，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把我放在了最后面，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什么都没换回来。” “虚无的东西，我以为你理解我的。” “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了，你不值得我喜欢，我随便外面找份工作都比在这强，我不愿意在这受苦了！” 这一句句话让沈停霁哑口无言，也完全践踏了沈停霁的自尊心。 赵尽棋继续表达：“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却换来这样的结果，你永远都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有多糟糕。” “我不想知道，要走就走吧，过你的舒坦生活去，别在这跟我说了。” “行。” 我们那一天都说了气话，偏偏这些话语刺中看彼此的痛处，这些话语如同摔破的镜片，镜片也一直插在彼此的心头，没人拔下。 赵尽棋离开之后过着没日没夜哭泣的日子，过着没人抚泪的生活。
这时赵尽棋却感受到有人抚着他的脸颊，赵尽棋一觉醒来发现沈停霁坐在沙发边。原来他在沙发上睡去，梦里的悲痛把眼泪带了出来。 沈停霁抹去赵尽棋脸上的一珠泪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哭了？” 但其实泪水已经湿透了他的鬓角。 赵尽棋思考着沈停霁的出现，这段时间里两人已经趋于平稳，孩子也常常被沈停霁接回家。 沈停霁出现于此却是不合情理的，赵尽棋诘问：“你怎么来了？儿子呢？” “我妈带着。” 赵尽棋长气一抒倒也安心了，他转身把背影留给了沈停霁。 沈停霁吵着赵尽棋，“干嘛在这睡，被子也不盖。” “不需要你管，回家陪儿子吧，我没空搭理你。” “为什么没空？” 赵尽棋不说话，他看起来确实乏力。 “你今天去工作了吗？” 赵尽棋没想回答，但是沈停霁一直在等，赵尽棋也勉为其难开了口：“没有。” “你中午吃饭了吗?” “不需要你管。” 沈停霁想起洗碗池那些没洗的碗筷，他昨天接走赵念雾的时候就是这些碗筷，没有减少也没有增加，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他这样荒废的生活到底要指向什么样的未来？ 沈停霁也疑惑道：“赵尽棋，你对自己未来到底有什么打算吗？” 赵尽棋缄口不言。 “你不要孩子，我至少以为你会过得好些，你也只是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你怎么会把生活过成这样？” 赵尽棋把紧闭的眼睛睁开，他轻声念着沈停霁的话语：“我为什么会把生活过成这样？凭我是生活在阴沟里的可怜虫，我是地上的一滩的烂泥任人践踏。你怎么会对我抱有期待呢？” 他怎么会是深藏在阴沟里的可怜虫，他明明是开在高山上的花朵，坚韧美丽，他又怎么会是地上的烂泥，他是撒在在广袤无垠草地的阳光，柔和温暖。 赵尽棋转向沈停霁，正躺在沙发上，他的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眼里的沈停霁是朦胧的，是带有一层隔阂的。 “沈停霁，我早就没有未来了，我早就想死了。我每天守着我眼前的生活痛不欲生，我早就已经活够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你在说什么？” 赵尽棋的眼泪滑出了眼眶，沈停霁的眼神是是恐慌、惊愕、忧戚、不解……赵尽棋找不到一个不差累黍的代词，他也不在乎了。 赵尽棋起了身，他朝房间走去，“你走吧，我真的很累，让我安静地过完最后的这些日子吧。” 沈停霁突然紧紧抱住了赵尽棋，他的拥抱像以前那样有力，那样温热，将他从麻木的沼泽中拖出来，拖到了痛苦之中。 那些旧事折磨着他，拥抱让他回到了人间的痛苦之中。 他跟沈停霁抱怨着这个世事的戏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年前死去的是我爸妈，而不是我跟那个孩子，我们才是最该死的……孩子活在世上也在受苦，不如早早死去。” 赵尽棋不断哽咽，沈停霁也没办法冷静，他怕失去赵尽棋，可再怎么想也没想过是这样的失去。 “不要，你别这么说。”沈停霁也不哽咽中挤出话语。 两人的情绪抵达不到一个重点，哭得迷迷糊糊，哭得头脑发昏。赵尽棋哭到只能喊沈停霁的姓名，“沈停霁……” ----
第 13 章
赵尽棋也不知何时哭昏了过去，醒来之时四周明亮，医院之中的灯光刺眼难耐。 赵尽棋直接被送到急诊床上，而沈停霁就坐在旁边守着，他痴痴望着赵尽棋，但他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灰，眼神不见光芒。 赵尽棋看着自己打着点滴，他迷迷糊糊：“干嘛？”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贫血，低血糖低血压，毛病太多了。” “也没必要治。”赵尽棋撕开胶带准备拔针。 “你干什么？” 沈停霁控制了赵尽棋的动作，也把胶带贴了回去。 “我在医院呆得难受，我要回去。” “马上就输完了，差不多了就回去。” 赵尽棋抬头望去，点滴还有大半瓶，但他是没打算再争了，沈停霁会把他抱回来的，他哄人的招数倒是一成不变。 沈停霁垂丧着头，他应当也是哭到冷静。 赵尽棋也借此机会询问儿子的情况，“孩子都读了快半个学期了，还不打算给他换个幼儿园，还有户口什么时候迁过去。” “你这么着急干嘛？” “我下午不是都把答案告诉你了吗？” 着急去死，儿子安顿好了，自己内心的牵挂也就放下了。 “就算你不考虑我，那你考虑孩子了吗？” “不要拿孩子捆绑我了，孩子跟着我只会过得更差，他现在那么小记不住什么事情的，以后长大了说不定都不记得小时候有个死去的爸爸。” “那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啊？” “你这几年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不好。” “我也不想跟你在这争你过得好不好，反正我这几年是过得痛不欲生，我的痛苦你没办法感受，你的生活已经得到提升，你做成了一切你想做的事情，我们已经不能去场景化再场景化，把以前的事情搬到现在说，我们都知道每个时期的事情是要结合背景的，雪崩最后的时候只需要一片雪花，你能说这个事情小吗？你能怪这座雪山承受能力差吗？你没有这个资格评判，所以现在回首那些事情可能只是鸡毛蒜皮的事，但是对于我来说就是无法泯灭的伤痛，而且对于我来说那些事情也不是可以轻描淡写可以带过的，我过不去这些坎，我每天被折磨，这是我唯一的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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