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但是你后续的恢复才是需要关注的,如果真的要进行人工流产,也要保证自己身体素质可以支撑,如果准备留下孩子,那身体条件更是必须的,你现在这个身子真是太差了。” “好,谢谢。”赵尽棋话还没落下,他就准备起身。 沈停霁着急靠近赵尽棋,可惜他起不到什么作用,沈停霁想扶着赵尽棋,赵尽棋也用完最后的力气把沈停霁的手甩开。 “要不住医院吧?” “有什么必要吗?” 赵尽棋已经把自己的生命视为尘埃,没有任何东西会比他轻贱,在他身上花心思只会让他更加不甘。 沈停霁也明晰赵尽棋的想法,强硬的做法反而是会让他反感,像是再度添上了桎梏。 沈停霁无话可说,他脑际被赵尽棋的两次人流填满,他最终没能压制愁绪的侵扰,他询问:“你什么时候做过人流?” “重要吗?” “是别人做的吗?” “你现在又在担心什么?我没有守好赵尽棋的身体?玷污了你对赵尽棋的美好幻想?那个十几二十岁的赵尽棋早就……” “我没有这么想,我就是想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太晚了。” 这时候的关心又有什么意义?可以弥补谁的缺憾? 沈停霁停了两步,赵尽棋虽是羸弱不堪,但足够走出两条泾渭分明的道路,他这些毅然决然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赵尽棋忍着疼痛向前走,他早已不对沈停霁抱有期许,不再期望沈停霁会追上他,他只想着走出沈停霁的世界。 这时,赵尽棋忽然被抱起,他愕然发声,“你干嘛?” “走反了,”沈停霁撑着冷峻神色,“车在这边。” “我不跟你走。” “你只能跟我走,你现在连老人机都没带。” 怀里的赵尽棋和以往大相径庭,沈停霁以前抱的是沉甸甸的少年志,是少年心似骄阳万丈光,而现在怀里的赵尽棋又轻又薄,像是要化成一缕风飘走。 沈停霁这些潜滋暗长的情绪都要压在心底,他缄口不谈,他只能把赵尽棋安稳放上车,把他送回家好好休息。
他们一路沉寂,电话却不断来侵扰,沈停霁没有接听的准备,但是电话狂响,最后让沈停霁一腔怒火接起电话。 “干什么?” “我们和绿艾企业合同问题的解决方案您过目了吗,客户经理有意询问。” “合作中止吧。” 车内顿然哑口无言,沈停霁也不想让工作上的烦躁延续,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赵尽棋这个和事佬的性子倏忽间觉醒,对面的下属应当无比窘促,因为上司的情绪化处理。 沈停霁也俨然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赵尽棋却成了最为淡然之人。 赵尽棋开口劝说:“你别孩子保不住工作也抓不稳,你冷静冷静再做决策吧,看个合同应该很方便吧?” “孩子你真的不想要吗?” “麻烦你不要把我想得这么绝情好吗?怎么样都是我自己的孩子,你能看出来我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这些决定也包括当初离开的决定吗?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你当初又为什么非要走?” “以前的事情翻出来说真的挺没意思的,是要争一个谁对谁错吗?” “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错哪了?” “你没错,这个话题也已经过期了,我现在只跟你说孩子的事情。孩子我百分百不会要。你以后会结婚,你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什么都不一样了,毕竟都是自己生的孩子比较亲,跟omega有情感关联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的,我都不知道赵念雾这孩子以后能不能过得好。” 所以赵尽棋要带着愧疚离开,没办法好好护着赵念雾长大,也不知道赵念雾以后会不会成为年少的那个沈停霁。 “不会,我只有你们。” “你别说这些不实际的。” “真的。” “能有多真,你也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 所以赵尽棋什么都没忘记,他对这些依旧耿耿于怀,但是他也不再找寻答案,他就这样要离开,真的要化成一缕清风,让人无法抓住。 沈停霁被这种无力感击垮,他努力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见证赵尽棋的离开吗?为了再也抓不住赵尽棋吗? 他泪眼模糊,他因为看不清路况在路边紧急停车,他最后落得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却哪里都做错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我不知道你怀孕了,我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最后知道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摆在我眼前了,那我打到底应该怎么办?” 沈停霁哭得窘促难堪,声音也因为委屈变形了,诉尽衷肠之中全是哽咽,像是喉咙里全是荆棘。 赵尽棋这时才心疼起沈停霁,他错在哪?他真的忘记了,因为现在的沈停霁和以前的沈停霁已经截然不同。 现在的沈停霁已经可以全心全意对赵尽棋,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时候苦只有那时候知道,现在的赵尽棋也没办法替当初的自己释怀。 ----
第 17 章
赵尽棋虽是心疼,但依旧不表态,沈停霁也只是自己消化了情绪,等情绪稳定之后继续驱车回家。 关于彼此狼狈的模样,两人早已见过。 两人回家洗漱洗浴之后就打算睡去,沈停霁依旧抱着赵尽棋,一如既往的两人却不再像从前亲昵,拥抱也不像以往温热。 两人最近都十分疲乏,睡前不断和愁绪纠缠,睡后都深深溺在了梦境之中。 “爹地。” 沈停霁听到了呼唤,身上也趴着一位小家伙,他就迷迷瞪瞪中睁眼看到了赵念雾,“你怎么回来了?” 赵念雾也不说话,他一脸兴致勃勃,他慢慢翻下床又爬上了赵尽棋的床沿。 沈少君也随后出现在房门处,沈停霁余光注意到一支身影,他回头望到母亲,“妈。” “还没醒?” “刚睡醒。” 这时候的赵念雾已经爬进了赵尽棋的怀里,他低声呼唤着赵尽棋,“爸爸。” “爸爸在睡觉,让爸爸再睡一会。”沈停霁揉着赵念雾的后脑。 赵尽棋因为四周的喧闹而苏醒,他睁眼就看见了儿子的满面欢愉。 明明是一张司空见惯的脸,赵尽棋却被这种鲜活的生命力震慑。赵尽棋像是看到了迟迟未开的花。 赵念雾仅仅是用一个简单的表情符号,就将赵尽棋昨夜睡前紧攥的悲戚全盘推翻,赵尽棋迟迟不能回神。 “爸爸。”赵念雾再度呼唤。 赵念雾渐渐回神,沈停霁的手收了回去,赵尽棋就抬手轻抚赵念雾的鬓角,“你跟谁回来的啊?” “奶奶。”赵尽棋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沈少君。 赵尽棋回身看见了熟悉面庞,他愈加清醒,“沈阿姨。” “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没有,也该起了。” 沈少君依旧亲和,待人温柔,“早上喝粥吧,我给你们煮点粥。” 赵尽棋的话语堵在了胸口,他知道他无法拒绝,也就见着沈少君朝客厅走去了。 赵尽棋回头照顾怀里的赵念雾:“你要干嘛?” “我也要睡觉,你们都在睡觉。” “你昨天有好好睡觉吗?” “有啊,今天也没有赖床,奶奶还没叫我吃早饭我就起来了。” “那怎么突然回来了?” “爹地都不在,爸爸也不在。” “爹地马上就要回去陪你啦。” “那你呢?” “你有空再来找我啊。” “我一直都有空啊,我想爸爸了。” 想念该如何回应?牵挂没有回响,这是赵尽棋的常态,可这要是放在孩子身上还是太残忍了。 那赵尽棋该怎么办,继续在泥潭里挣扎吗?他真的坚持不下了。 赵尽棋已经被这些思绪缠了几年了,他现在只能把思绪搁置一旁。 “起来吧,爸爸要洗漱了。”赵尽棋掀开被子。 儿子起身朝客厅走去。 沈停霁搂着赵尽棋的腰,把他留了下来。 沈停霁默默观察两人的对话,他可以捕捉赵尽棋的情感变化。谈及死亡,赵念雾毕竟是他亲儿子,他自然是难以割舍。 沈停霁也劝慰着赵尽棋,“如果抉择很痛苦很煎熬,就跟我出去走走吧。” “多痛苦多煎熬我也已经有答案了。” “可以改变,之前有人跟我说过大自然有着不可想象的能力,可能是一束阳光,一缕清风,可以让人感受的大自然的脉搏,让人有了向热爱奔跑的力量。” 当然这句话是赵尽棋讲的,赵尽棋现在才觉得自己这么做作。 他扯开被子,“别废话,起床洗漱。” 两人洗漱之后上了饭桌,沈少君为两人服务周到。 沈少君一开始停在餐桌旁,她和赵尽棋也没有共同话题,沈少君有从沈停霁身上了解到赵尽棋的近况,父母去世,生活艰苦,所以聊生活是不合时宜的。 沈少君就绕着早饭和赵尽棋聊了两句,随后跟赵念雾玩了一会。 沈停霁先结束了早饭,他把碗筷放到洗碗池,沈少君则靠近赵尽棋,“我来我来。” “不用阿姨,我来就好了。”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一下,平时带孩子很累吧。” 这种关怀更像是站在单亲家长的角度,沈少君当初带沈停霁也相当吃力吧,这种感受是只有沈少君和赵尽棋可以共鸣的。
但是赵念雾这孩子比沈停霁小时候是不一样的,他现在不缺疼爱,他备受庇护,不像当初的沈停霁弱小无力。 所以看到现在欣欣向荣的赵念雾,赵尽棋轻抚着小腹,肚子里的孩子也本应该是这样的生命,可爱动容。 赵尽棋又把视线拨了回去,放在沈少君身上。 沈少君欢笑之中诉说着她的日常,“确实是很久没做这些了。” 沈阿姨面貌不改,她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女性,但她的温柔变得十分有力,这种变化难以名状,像是端庄中多了随性,即兴中添了考究。 似乎是环境在养人,像是一个人有了稳定的物质保障,也不变初心,坚持低调谦卑的作态,但其实不断丰富自己的涵养。 这种环境是一定的经济基础打造出来的。 沈少君现在站在厨房里宛若一束光,也像是一个光彩的答案,是沈停霁这些年通宵达旦熬出的答案。 赵尽棋的世界也忽然变大,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以前的狭隘,是挤在一个逼仄空间下的自以为清醒。
28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