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停霁也随即接了一句话:“也找到老公了。” 赵尽棋抬首瞥了一眼沈停霁,他没有否认,他只是跟季丞逸说了再见,“嗯,就这样吧,我们现在联系也不方便。” 赵尽棋等了等回应,却也只是任凭无声打了两个回合,所以赵尽棋挂断了电话。 沈停霁也随之揶揄:“谁啊?你男朋友?” 赵尽棋把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最近凡是给他通过电话的都进了黑名单,包括那个女人。 而在赵尽棋操作之中,他慵懒应了一声,“嗯。” “他这么闲,课都不用上?” “不知道,不太了解。” “要不要给你买个新手机,你这样都没办法跟你男朋友打视频电话。” “不需要。” 沈停霁无话可说,随后是早点上桌,赵尽棋却没有动筷的准备。 沈停霁第一遍呼唤,“吃饭了。” 赵尽棋无动于衷,沈停霁就舀起一勺粥送到赵尽棋嘴边,“想要我喂是吗?” “滚啊,傻逼。”赵尽棋此时推开勺子,自己拾起勺子搅动着热粥。 赵尽棋很久没有嗅到这么鲜活的生活气息了,身边环境让他的细胞重新活了起来,让他有羞耻心,有拒绝的模样。 所以还是要带他出来走走,打破给自己建立的“回声室”。 ----
第 15 章
沈停霁在接下来的时日常常停驻赵尽棋身旁,也直接搬了些衣物在这熟悉的房子里。 赵尽棋拒绝不了沈停霁,沈停霁从没有提早报备,只是抱着儿子进门就安定下来了。 赵尽棋见到儿子离黑暗处渐行渐远,儿子变得自信,变得开朗,沈停霁给他带来了不可替代的安全感。 面对这些,赵尽棋自然是开心,可他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分离的撕扯感由一次次欢笑中倒影,他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 他生理上的不适也越来越明显,赵尽棋现在又因为反胃急着跑向厕所,他变得敏感脆弱,仿佛是生命发出的最后警报。
赵尽棋吐完之后躺到沙发上,掩着双目,内心明明一片空白,他已经把心房打扫干净,那里却还是让他无比痛苦。 这时有人开门而入,动作折射出的声响像是沈停霁,不过没有儿子的呼唤,是他自己一个人来了吗? 赵尽棋没有抬首观察,心理与生理交加的痛苦让他沉入寂静,像是排练他的死亡。 沈停霁则步伐慢慢,他坐在了沙发旁,他柔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停霁的状态也挺一反常态,赵尽棋将手臂撤下,沈停霁的面色看起来不错。 沈停霁顺应着无声继续关怀赵尽棋,“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不舒服。” “中午是不是又没吃饭?” “吃了。” 不如不吃,吃了也吐,赵尽棋愈发烦躁。 两人就这样延续无声。沈停霁今天格外慢条斯理,思绪的运作也悄然变慢。 沈停霁看了看周围,随后温柔发问:“为什么我给你买的东西你都不动?” 赵尽棋看向那些堆起来的营养品,“多营养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没有用,承受不来的东西反而会惹得不舒服。” “讽刺倒是一套一套的,哪什么东西是对你有用的?” “稀薄的空气。” “你这话要是说给以前的自己听,你自己都要夸自己是个喜剧家。” “我是啊,我就是一个喜剧家。” 戏谑荒谬,回看自己的人生,确实让人发笑,就这样即将滑稽地结束自己的人生。 卡夫卡也曾说过:“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另一间住着欢乐,人不能笑得太响,否则笑声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 有人的心墙十分宽厚,欢乐和痛苦可以区分,但卡夫卡的个人经历把心墙打磨得很薄。 就想现在的赵尽棋,他心里的那堵墙壁薄如纸片,他一旦发笑,痛苦也随之苏醒。痛苦没有声响,吵不醒欢乐,但欢乐是聒噪的,唤醒了痛苦,同时让痛苦缠绕着欢乐。
沈停霁怎么没声了,留赵尽棋一个人黯然神伤,平日沈停霁早就用拥抱打搅了赵尽棋的遐思。 赵尽棋看向沈停霁,他低着头,没有思考的模样,只是痴痴发愣。 沈停霁好反常,他这幅模样让他想起他们当初吵架时沈停霁突如其来的易感期,抑制欲望的同时要关照赵尽棋,最后换来一副温柔的模样。 赵尽棋也试探道:“你易感期到了吗?” “嗯。” “要不要帮忙?反正我这幅身体利用完最后这些时间也要化成灰烬了。” 这句话倒是惹得沈停霁不满,他不喜欢赵尽棋这么轻视自己,沈停霁自然也不想轻视赵尽棋的身体,“不需要。” 沈停霁的拒绝也惹得赵尽棋怫然不悦,“随便你吧。” 沈停霁也随之起身,他把抑制剂带来了,赵尽棋看着沈停霁准备抑制剂的模样,他真是矛盾。 赵尽棋也疑问:“你今天不把儿子带回来不会是因为你易感期吧?” 沈停霁没有回应。 “是的话,又为什么不需要。”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无所谓,我什么时候都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沈停霁还没注射抑制剂,他坐回沙发边缘,他的野性和理智在拉扯,最后是理性略胜一筹。 沈停霁轻声说道:“以后能不能别说这些了?等我易感期过了我带你医院看看,跟我好好生活吧。” “我说了你不懂我的痛苦,你才会把我留在人间。” 沈停霁现在一筹莫展,也脆弱不堪,只有眼泪这种廉价物,“是啊,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我没有你真的活不下去。” 这四年不是过得也很好吗?而且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赵尽棋也是,这些都是以前说过的了,赵尽棋也不想再赘述。 赵尽棋也用轻声劝说沈停霁,“你自己找一个omega吧,我没想捆绑你,你也不用再扮演什么深情的角色了,我们自己什么感情你我都很清楚了……” “什么感情?” 赵尽棋看穿了沈停霁固执己见,沈停霁认为自己对赵尽棋的感情忠贞不渝。 赵尽棋也束手无策,他看着沈停霁掉落的泪珠发愁,“你别哭,你别在易感期的时候谈感情,你现在欲望占据主脑,又掐着感情不放,只会把感情越放越大。” “别在用这些理性的说辞贬损我了行吗?” 沈停霁倒是能言善辩,他的话语恰好戳了赵尽棋的心窝子,“理性的说辞,谁又未曾没经历过这些理性的说辞。” 沈停霁可以摸索到赵尽棋那些年的悲苦,他却也只能道歉:“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还有什么吗?试着理解我一下吧,或许你就会放我离开了。” “不行。” 无法感同身受的眼泪确实是烦人了,赵尽棋看着沈停霁泪如雨下,他帮沈停霁抚开了泪珠,“不要哭了。” 太会无理取闹了,沈停霁朝着泥泞万里的道路从未回头,他从黑暗走向光明,他从低谷走向山峰,他坚韧不拔,他成熟稳重。 可在赵尽棋面前,沈停霁永远都是小孩子,敏感脆弱,需要被人纵容。 “不要哭了,易感期过了再说。”赵尽棋捧着沈停霁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两人好久没有吻得这般热烈,可热烈之下是赵尽棋的理性安抚,是沈停霁被唤醒的理性,“不行,我去注射抑制剂。” “你要是想打早就打了,会等到现在?” 沈停霁没有声响,赵尽棋说得对。 赵尽棋把他的衣物脱去,也不容得沈停霁再挣扎。 夜幕垂降,窗外晚风和枝叶缱绻不断,这个街区藏着暧昧不清的纠缠。 赵尽棋却觉得自己被疼痛折磨,这些疼痛没有来源,不是沈停霁带给他的生理疼痛,也不是心理疼痛。 沈停霁大汗淋漓,他正准备歇小会,却被赵尽棋流出的血液吓得一怔。 “赵尽棋!”沈停霁心急如焚,却也只是轻轻晃着赵尽棋。 沈停霁把赵尽棋掩盖面目的双臂抚开,看到赵尽棋煞白的脸色。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沈停霁一边帮赵尽棋擦去血迹,一边焦急发问。 赵尽棋疼痛之下只能艰难挤出话语,“我死了吗?” “你是不是怀孕了?你怎么会留那么多血。” 我要是怀孕了你就死定了,赵尽棋是这么想的,但是疼痛已经把他的力气榨干,他最后闭眼休息了,像是跃身坠向深渊。 沈停霁只能抱着赵尽棋去医院急诊。 ----
第 16 章
赵尽棋被沈停霁送入急诊,周遭喧嚷的环境打乱医院设备声响的节奏,面色的煞白也染白了四周的色彩。 沈停霁守在赵尽棋身旁,看着赵尽棋面色苍白,似乎被疼痛折磨,他确实是捉襟见肘。 沈停霁就见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医生倒是淡然处之。 医生也随后阐明情况:“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同房啊,你们自己知道怀孕的情况吗?” 沈停霁木木然回应:“不知道。” “应该有两个月了。”医生还在研究赵尽棋的身体情况。 赵尽棋孱弱无力,连眨眼都需要费力,却抓住了信息,他虚弱中挤出话语:“孩子呢?” “孩子还在。”医生淡然回应。 赵尽棋缓缓闭眼,他思量了片刻,又随之睁眼,沈停霁看不穿赵尽棋这短暂的思索,也不敢擅自揣测。 其实赵尽棋有所预料,他这几日一度孕反,口味大改,这种恐惧感和四年前如出一辙。 不过他这四年多的日子没有学会什么,只学会了在深渊和泥泞之中选择,比起苟延残喘地挣扎,深渊更适合他。 他撑着羸弱的身体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可以直接人流吗?” “你现在的身体条件不适合人流手术。” “那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这需要看你的身体情况,而且你的子宫内膜挺薄的,你是有经历过手术创伤吗?” “什么创伤?” “比如说人工流产清宫术。” “做过两次人流。” 两次人流,沈停霁对此一概不知,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孩子又是谁的?怎么会有两次? 沈停霁的头脑被思绪占满,这些锐利的声响在脑海中不断回弹,越发喧嚷。 赵尽棋和医生的谈话也挤不到沈停霁的头脑中,直到赵尽棋准备离开,“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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