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了吗?颂颂。” “大概吧,有点熟悉。” “就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抱着我,”我闭上眼,以防雪花飘到眼睛里,缓缓说道,“但那个人和你不一样,他的怀抱太冷了,比下雪天还要冷,我一点也不喜欢。” 他搂紧我,问:“你看我是热的吗?” 我摸了摸他的脖子,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声音渐弱: “你是啊。” “那一直就搂着我吧。” 没回答他,我睡着了。 ………… 回去之后我照常吃了中饭,下午坐在床边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身体不舒服。戴侑也察觉到我眼神有点迷离,他上前一摸——我体温高得惊人。 果然发烧了。 其他科的护士帮我扎针,挂好输液瓶,陈医生站在一旁盯着戴侑,眼神快要把他戳出一个洞。 “小戴啊,我之前怎么说的?就算你看着颂颂也不能让他跑那么远……” “抱歉,陈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哎,算了,我下午还有别的病人,”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先不跟你说了,你留在这儿陪他吧。” 我转过头,看到戴侑在那倒水。 手上扎了针,我全身都没力气,动不了,只能靠咳嗽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放下水杯,朝我走来: “宝贝,怎么了?” 我有气无力地吸气,声音断断续续的: “你靠近点,我有话要跟你说。” ---- 这边先请个十几天的假去搬个家,到时候把攒好的一起发
第78章 下/爱丽丝和疯帽子 显然戴侑有一点意外和惊喜。因为我很少主动找他聊天,大部分时间里,我是较为被动的那一方,是那个接受者,即使我知道陈医生在试着不断开导我,但走出心结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戴侑每天会来我,可能是陈医生见我不排斥他,所以不拦着他来,觉得这样如果能帮到我也不是不行。 我常常会想他现在是不是不上班了?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一个上班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拿出来陪我。 “——怎么了吗,颂颂。”没等我开始胡思乱想,戴侑俯下身打断我的思绪,脸贴着我的脸,问,“要说什么?” 我烧的有点迷糊,费力咳嗽两声,眯起眼花了点时间才看清面前的人。他估计是以为我要喝水或者身体不舒服,还问我难不难受。我摇摇头,说: “你知道吗?我其实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他搬了个椅子坐在我床边。 我说:“我其实是爱丽丝。” 空气凝滞了几秒。 怕他不信,我又重复一遍:“真的啊,我真是爱丽丝。” 此话一出,房间里忽然很安静。 几秒后,戴侑艰难地开口,问我:“颂颂,你现在身体很难受吗?” ——好吧,我知道了,他估计以为我烧糊涂了在这儿开始说胡话了。可我不是,我没有在胡言乱语。戴侑还想叫护士帮我量量体温,被我拦住了,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我是认真的。你不信?” “……”他抿着唇不说话,看上去有点想笑。 我继续说:“你不信算了,但我的故事是真的。” “我叫爱丽丝,从前我一个人住在仙境里,我的生活十分温馨,我过得很快乐,可有一天,有一个大坏蛋踏足了我的仙境,毁了我的一切,我很生气,又伤心又难过,怎么办呢?” “所以我就把他打死了。” 戴侑听着我讲话,顺便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我还在发烧后松了口气。 “颂颂,最近护工又给你看了什么电影?” 我摇头,很坚定的样子:“不是电影,这是真的,我就是爱丽丝,我也真的把坏蛋打跑了。” 说完,我怀疑地看向他,声音逐渐提高:“你是不是不信?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给你讲故事你居然,咳,咳咳……” “我信我信,”看我开始咳嗽,戴侑赶紧舀了一勺糖浆送到我面前,好声好气说,“先把这个喝了再讲,行吧,颂颂?” “……” 喝完药,我盯着他的脸看,忽然问了一句: “你是我的疯帽子吗?” 他有点无奈:“颂颂,还说护工没给你看电影吗?” 我没管他说什么,又自顾自摇摇头,否定道: “不对,你不是我的疯帽子。” “我怎么不是了?”他挑眉,拿回我的勺子,说,“我是。” “不。你不是。” “为什么?”戴侑明显不服气,还追问我。 “你没有帽子。”我指他的头顶,非常笃定的说,“那个疯帽子有帽子,你怎么没有啊?” “……” 他不说话,看起来有点尴尬,似乎在合适的理由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而我在认识到他不是我的疯帽子后很生气,他在骗我,我瞬间冷下脸,尖声道: “你骗我,你骗我!你们又骗我!!” 他连忙按住我和我乱动的手,哄道: “颂颂冷静,冷静冷静,还输着液,我们别乱动……” …… 花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冷静下来了,边喘气边喝水。 喝完水,戴侑帮我把杯子拿走,又摸了摸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我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不是我的疯帽子吗?” 他叹了口气,说:“只有戴帽子的才能当你的疯帽子吗,颂颂?” “嗯。要不然呢?” “那要非照这么说,那你也不是爱丽丝,宝贝。” “啊?”这回换我愣住了。 “你看,”他指着我的头顶,示意我抬眼,“你头上没有蝴蝶结,颂颂。爱丽丝头上都是有蝴蝶结的,你没有。” 我摸摸自己的头,空空的,嘀咕道:“真的啊……” “不过你要是把这个药喝了,我就把你变成爱丽丝,”戴侑又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小瓶口服液,插好吸管送到我嘴边,笑着说,“我可以帮你扎蝴蝶结。” 我存疑地看着他,问:“你真的会吗?” “当然了,我就是帮人缝伤口的,我是个医生。” “哦,那你来吧。”我用纸巾擦干嘴角,让他把垃圾扔掉。戴侑竟然把新的纱布拆下来给我扎蝴蝶结用了,我坐在床上让他摆弄,结果这时候门开了。 我妈妈来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像秘书的人,他们提着一堆购物袋,气喘吁吁的,袋子里有很多东西,我看到我妈来了,立刻招手,激动地喊: “妈妈!” 她笑了笑,走进来,在看到我身后的戴侑后,我妈含笑的嘴角僵硬了一下,她咳嗽一声,盯着我发顶的白色蝴蝶结,试探问: “在做什么呢,宝贝?” “我们在扮爱丽丝和疯帽子。”我朝戴侑招招手,示意他往前走,“来,疯帽子,这是我妈妈,和她打个招呼吧。” “……”两个人沉默。 最后是戴侑先开的口,他主动跟我妈妈打了招呼,说了下我的情况,大概是说我什么时候估计能退烧,早上吃了什么,诸如此类的日常问题。 我妈知道是我跟他出去玩生病后,脸色明显不太好,可她没说什么,也没像上次那样扇戴侑耳光,只是向我走来,和我聊了会天。 …… 我妈走后,戴侑又喂我喝了点水,可能是刚才说话加上玩闹的原因,我有些疲惫,开始打哈欠了。 我枕着手臂侧躺下来,感觉很快就能闭上眼睛睡觉。戴侑看我要睡了,也顺势坐下来,手搭在我的床边看我。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忽然摸了他一下,喃喃道: “你是真的吗?” “当然是了,颂颂。” “……我觉得你像假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移开视线,声音有点落寞: “你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吧?爱丽丝是因为睡着才遇到了疯帽子,疯帽子是在梦境里的,不是现实。等我醒来,你就会消失,不在了。” “我是,无论在是梦里还是现实,我都是你的疯帽子。”戴侑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我不说话。 见我开始沉默,戴侑拉上我的手,晃了晃,柔声道: “我真的是你的疯帽子,蝴蝶结帮你扎了,这回愿意信任我一下吗?” “…真的?” “当然了,颂颂。”他摸了摸我的脸,微笑了一下,“你还说过你的内心荒芜,让我在你的花园里种满花,好吗?” “我会一直做你的疯帽子,只要你愿意,颂颂。” “所以,快点醒来吧,我的爱丽丝。” ---- 爱丽丝的故事是动机,在颂颂心里童年就是他的仙境 番外:潘多拉魔盒 今天的目的地是位于郊区的一栋别墅。 附近没他想象中的荒凉,环境很好,甚至还有专人修剪房子周围的灌木从,照看那些花花草草。门前小路的两旁绿色十分养眼,戴侑猜有人今早给它们刚浇过水。这里除了开车需要花上两小时,其他都还不错。 在下车前,他拿起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份文件,再看了一次。 白纸黑字。纸张最上方的正中央是全市最好的医院的全称,也是他不久前工作的地方,往下瞥,一行小字映入眼帘:“精神医学科门诊(总院)。” 这是一份精神分裂症诊断书。 它属于一个人。戴侑认识、熟悉,也为此而来。 “姓名,韩颂。”这行字后面的是一些其他的基本信息,“性别男,年龄十八岁”,快速地向下扫,密密麻麻的十几行小黑字,陈述病史、症状、具体行为表现以及处理方式。总而言之,这上面凝聚了非常多的专业医学术语,都是为了给最后一句话做铺垫—— “诊断结果:1、精神分裂;2、焦虑障碍。” 戴侑从旁边又摸了几张资料出来,草草翻看了几眼,这些文件都是不同类型的测试报告,都在说明韩颂有症状不轻的精神分裂症。小字排布密集,无形中带来沉重感,像一条条审判和处刑人的罪证,将无辜之人彻底钉死在血腥的十字架上。 “……” 戴侑放下资料,转过头,凝视不远处紧闭的白色房门。 什么事会在短短时间内把一个人变成这样?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自己办学校离职手续的前一个星期,戴侑没想到几个月以后再次看到韩颂是通过他哥哥的委托和联系,以一位家庭医生的方式重新见到他。 韩颂的身上就像发生过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没有前往另一个国家读书,而是留在这里治疗精神疾病。 韩颂变成了一个“疯子”。 有纸质资料证明他是个精神病患者,不仅如此,他还会拥有较严重的躯体化症状——会躲在浴室里自残,会在半夜时分惊醒,泪流满面地喘气;戴侑看到他哥哥发来的那些照片,是一道道用小刀片划在手腕和脖子上所留下的伤痕,有些结痂了,有些则没有。刀痕很深,隐隐约约能看见内里红色的肌肉组织,像鱼肉被重重切开,极其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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