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电视里立体的卡通人物,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上来了。他把我当什么,三岁小孩吗? “我不要看这个。” “……你现在不适合看恐怖片。” “为什么?” “太血腥了。” 我都用刀划过自己的胳膊,还怕这个? 我抢过遥控器,按着上面的每一个按键。好奇怪,调不回原来的频道了。 烦死了。 我把遥控器甩到一边,转过身贴着沙发走神,没听到身后的一声闷哼。 电视的声音很大,我再怎么不想看,也按耐不住竖起耳朵的好奇心。于是我转过身,板着脸看了起来。 旁边的戴侑不在,可能走了吧。 但不一会他就拿着一瓶饮料回来了,还替我拧开盖子,说:“喏,把这个拿去,喝掉。” “为什么?” “你前两天说饭菜口味太清淡了。” “哦,谢谢。” 喝完,我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下半身的器官似乎被搅成了一团,真的很疼,我皱起眉,忍不住嘶了一声。 戴侑听见动静转过头看我:“你怎么了?” “我好像流血了,好疼……” 他立刻起身,左右打量我:“哪里?” 我低头,分开腿,指着我腿间的位置,认真道:“这里。” “你腿受伤了?”戴侑看起来有点疑惑。 我站起来,掀起睡裙,给他看我的下半身,回答道:“不是,是这里。” 戴侑顺着我指向的地方看去——一片濡湿的红色。 他整个人踉跄撞到背后的茶几上,神色是掩不住的惊愕,声音发虚道:“……你不是男生?”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是…双性人?” “对啊,怎么了。” 戴侑站在原地脸色变换几次,半晌才冷静下来开口,声音有点抖:“走吧,上楼去弄干净。” 我跟着他上了楼,到了浴室,他站在门口不动,似乎是在等我一个人进去。 我把浴巾交到他手里,和和气气发问:“你不帮我洗吗?” 韩知衍平时都是帮我洗的。 这回戴侑真的惊呆了,瞪着眼看我,恼怒道:“你自己洗啊!这种事怎么能叫别人帮你做?” “你没帮人洗过吗?”我歪头看他。 “没有,怎么会?你是第一个,第一个让我帮你……的。” “为什么不行?” 戴侑手盖在脸上,缓缓呼出一口气,道:“……这种事怎么让别人帮你做啊。” “哦。” “算了,”他走进浴室,按下浴缸旁的几个按键,等待出水时对我说:“我帮你放水。但等下你自己洗。” 我脱掉身上单件的睡衣,一步步走上台阶,踏入涟漪的水中。 冲掉身下的污秽,我靠坐在浴缸的一头里,长发浮在水面上。我盯着空洞无物的天花板,在找我消失的灵魂。 这个缥缈的时刻,我很想闭眼钻进水中,头埋到底,切断与空气间的联系;肺部灌满液体,溺死。就像韩知衍推某个人那样死去。 于是我付诸行动。 我起身,然后快速地坐下,一口气埋进水中。周围的水花四溅,瓷砖上全都是透明的水珠。 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手指发皱,像苍白而湿漉漉的纸;久到我喘不上气,吐出咕噜咕噜的泡泡;久到戴侑敲响房门,见我没动静,试着喊了几声,踹开了门—— “韩颂!快起来!” 有人把湿淋淋的我捞起来,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喊我的名字:“韩颂,韩颂?能听见吗?!” “咳——!咳咳!” 呼吸到新鲜的氧气,我止不住咳嗽起来,鼻息紊乱。 “睁开眼睛,能看到我吗!” 睁着眼看不清人,闭着眼看不见人,都很累,但我选择后者——闭上眼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在乎。 有人持续拍打我的后背,逼我在这股力量下陆陆续续吐出一些水。鼻子好难受,像被两根蜡烛堵上,我迫不得已地用嘴巴呼吸,胸口不停起伏。 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能听到吗?可以呼吸吗,能不能说话……” “我……” 我被浴巾裹着,被抱到一张柔软的床上。有人俯身压上我的身体,用颤抖的手压住我的额头,捧起我的下巴。一股炙热的气息缠上我的脸,滚烫的唇贴上我的嘴角,源源不断的氧气被这个吻送进我的肺部。 在外力的帮助下,我逐渐找回意识。无数人影重叠在一起,最终变为一个戴侑。 他拍了拍我的脸,喘出来的气扑在我的脸颊上,“能听到吗?韩颂……” 戴侑。 我的声音微弱,“戴侑……” “好了吗?”他看上去非常焦急,粗喘着气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他勉强微笑,“好了吧……” “到底好没好?不舒服要说啊!” “无所谓了。” “什么叫无所谓?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我眼神迷离,怔怔地啊了一声: “我不清楚……” “为什么要这样做?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的生命?!”他双眼发红,一字一句颤声道,“要不是我敲了门,你会死在里面!你想这样吗?在浴缸里自杀吗?” 団子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第47章 隐瞒 当晚我就感冒了,喷嚏打不停,身上也冷得吓人,不停发抖。意识模糊间我看到了一个人一直在瞻前顾后地忙活,他把我的头发吹干,帮我擦掉眼泪和鼻涕,还有身上的水,最后帮我穿上衣服。 我光溜溜的身体好像被他看光了。他的反应也很有趣,一开始他不敢正视我,侧头帮我穿衣服,但没办法,我的衣服需要系带子,他只能被迫看着我,不时想闭眼,嘴唇绷成一条线,脸变成像发烧了一样的颜色。 他看我现在老实躺在床上,终于松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别人打电话,我听到了“弟弟”、“感冒”,“还没发烧”等字眼。 头昏目晕,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霭,它们遮挡了我的视线,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坐在床上,无措地捂紧被子。 他扫了我一眼,然后拿着手机下楼了。 临走前他摸了摸我的额头,确认我没有发烧,说: “不要乱动。” 开门时他又补了一句话: “我下楼找药,一会就回来。” 我的嘴唇抖了抖,但最后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身影伴随着木质台阶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消失了,我百般无聊躺在床上,失神地歪着头。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舌头不由自主舔住上颚。嗓子很干,大概是因为刚才吐了过量的水,现在非常口渴。 我想喝水。 低头,我看见自己的指头动了动。 我卷着被子翻身到床头柜旁边的位置,用单只手撑起自己昏昏欲睡的身体,晃了晃脑袋,伸手去够我视野前方的水杯。 太远了。 “扑通”一声,我连带着被子一起滚下了床,水杯被碰倒,里面清澈的液体洒在我干净的裙子上。身体没有力气再爬到床上,我索性躺在地板上睡了过去。 冷气从地缝中渗入我的身体,周围的温度骤降。我裹紧被子,不让一丝一毫的暖意消散。 迷糊间好像有人开了门。 是韩知衍回来了吗? 他看见地上的我后,径直疾步走来,拍我的脸。 “韩颂?!” 看我只是睡着而不是昏倒,他松了一口气,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的力度也减轻了些。我不清醒,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忽大忽小:“还好……” 我安然坐着,察觉到有一道犹豫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片刻后,他移开了眼神,朝我走近,停在我的面前,半蹲下身。 我被抱了起来,他大概是想把我放在床上,但我不想下去,因为他身上太暖和了,而我又很冷,突如其来的刺激和温度让我轻轻地呓语两声。 他的身体就像被钳子扔进雪地中的一块炭石,灼热的惊人,烫得我融化,化作一滩温热的雪水。 他身上的热源很适用,我更加搂紧他的脖子,腿交叉缠在他的腰上,不愿下去。 他估计没想到我会依偎在他身上不放,全身都僵了,停下脚步。我能感受到他脖子薄薄一层肌肉的紧张和手臂的收紧。 好热。 就这样静静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不动,时间在此刻都放慢了脚步。 我的下巴又在他的侧脸旁蹭了蹭,希望能得到更多炙热的温度来帮我驱寒。他的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是某种感冒止咳糖浆的。 “……下去。” 他似乎是在忍着什么,声线有些遏抑后的发抖,像小提琴上松垮的弦,一扯就会颤动。 “韩颂。” 我应了声。 “快点下来。” “不要。” “你……” “闭嘴,”他话音未落就被我打断,我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烦躁,严重打扰我睡觉,让我忍不住小踹他一脚,接着闭眼说,“韩知衍,你别讲话。”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嘘。” “安静。” “…………” 他酝酿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抱着挂在身上的我一起坐在床沿边。他腿硬邦邦,我身下像垫了一块石头。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混混沌沌睁开眼睛,落地窗外的夜色如此昏暗,房间里开着暖色调的小灯,亮度很低,让我不会觉得那么刺眼。 我身上的睡衣好像又换了一件,是什么时候换的啊,完全没印象。 戴侑坐在旁边的沙发椅子上,看我醒来,放下手中杂志,起身走到我面前。 “醒了?” 他的脖子红红的,像过敏了一样。可能是因为灯光的色彩过于柔和,他的脸在我看来没之前那么绷紧,表情不是很冷洌。 我慢吞吞仰头打了个哈欠。 “你脖子怎么那么红?”我盯着他的那块皮肤,懒洋洋问。 “先不说那个,”他从居高临下的角度缓慢地转为和我平视,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哥哥回来了。” 我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如果韩知衍知道我再次自杀自残,他会在床上更过分的。 他一直试图以这种方式让我顺从。 戴侑从床头柜上的盒子里掏出一根吸管,插进贴着蓝白包装的口服液,将吸管头推进我的牙间。 他一边喂我喝药,一边说话,声音寡趣平淡,“他还在回来的路上,我没告诉他你又在尝试自杀了,只说是重感冒。” 重感冒?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到我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我也抬头,吸了一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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