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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只开了盏小夜灯，动画温柔的配色映在少年们专注的眼眸。 赵措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一个让韩缺不拘谨的主意。 屏息探身摸索在茶几抽屉里的卡纸和马克笔，由于韩缺就在跟前，这点儿动静也没瞒过他。 “怎么了？”韩缺问。 “我们也来签一个友人帐。”赵措摆出两张卡纸。 “可我们都是人类。”韩缺凑近了些，认真道。 “又没规定人类不能签。”赵措拔开马克笔的盖子，“签了这个，不管我在哪里，你都能召唤我。” 话音刚落，赵措反应过来，他给了韩缺联系方式来着，通过现代设备也能被随时召唤。 好中二，好傻哦。 赵措想撤回纸张和笔，但韩缺已经接过，唰唰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到你了。”韩缺说。 只要有人陪着自己中二，那这件事就算不得傻。赵措接过笔，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大名。 大概也能算是种浪漫吧？ “对了，韩缺，我家客房没收拾出来，今晚你可能要跟我凑合一下了。” 赵措似不经意地提起，但实际上心里打鼓。 这一定是他最为小心也最为艰难的交友经历。 “嗯，麻烦你了。”韩缺答应得很爽快，没丝毫忸怩，许是那草草签订的友人帐真有作用。 “不过……我睡相不太好。”韩缺补充说。 还是别扭呢，友人帐的效力时长好短。 但当真正钻进一个被窝里，赵措仍然觉得这是个长足的进步。 他之前还没跟朋友睡过一个房间，看得出来韩缺也一样，僵硬得四肢都一动不动。 “我关灯了。”赵措说。 韩缺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对眼睛：“嗯嗯。” 黑暗落下时，赵措习惯性地道一句：“晚安。” “晚安。”韩缺应着，没让他等太久。 唯一出现差错的是，韩缺的课本都在他自己家里，所以第二天从赵措家里出发去学校，到地方了才想起：完蛋，教科书一本没带。 好在他们两个班的课表是完全错开的，赵措每个课间都往一班跑，给韩缺送书。 “韩缺的笔记好详细，字也好好看。” 等待自家两位大忙人回来，赵措特地向他二位展示：这是我交的新朋友。 “以前也没见你对哪个朋友这么上心。”老妈说。 “我对朋友都一视同仁，”赵措信誓旦旦道，“可能是因为韩缺比较拘束，我就更留意些。”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老妈笑道。 “但韩缺确实是我认识的朋友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赵措最后也还是没有违背本心。 老爸“啧”了声，“措啊，你知道你爸我当时觉得某个朋友好看，结局怎么样了？” 赵措摇头：“你都没跟我说过。” “结局就是……”老妈扑上前去，捂住了老爸试图侃侃而谈的嘴。 诶？
第39章 小朋友（5） 和赵措成为朋友过于顺利，使得韩缺一直处在某种飘忽的不真实感中。 直到期中考试来临。 “考完试要依照成绩分班。”赵措生无可恋道，“我怕我可能得掉到五班去。” “没那么严重吧。”韩缺说，“我可以帮你复习。” 赵措抬手按着他肩膀，“就等你这句话。” 于是借着复习功课之名，韩缺每天放学都去到赵措家。 俩人点外卖解决完伙食，便各自占据书桌的一边，开始各自的任务。 太晚了，或者不想回家的话，韩缺就留下来和赵措凑合一晚又一晚。 虽说客房已经收拾好，但他俩还是习惯在一个房间睡，方便聊天侃大山。 韩缺以为赵措会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回家。 但赵措没多问，在他说过不想之后，就从来没多问过。 算是给他留了一点面子吧。 “英语肯定是要背单词啦，我放过你英语考试不放过你，赶紧背赶紧背。”韩缺催着赵措好好学习，在赵措夸张的哀嚎里寻找到了一些些真实的安定感。 原来，他也可以帮到他的朋友。 “我还没傻到让你笑到这样吧?”赵措就他此刻的表情提出不满意见。 韩缺揉了揉脸，笑意消不下去。 “不是在笑你。”韩缺解释说，“只是我今天心情不错。” “那太好了。”赵措把练习册递过来，“所以这个空……” “自己填。”韩缺把练习册推回去，完全不吃这套。 所以说，拥有一个严格的全才辅导老师是很有必要的。 赵措挥着成绩单，向他的良师益友韩缺得瑟：“我这次排名进了前五十！” “那可以进二班。”韩缺比他淡定。 赵措顺随便问：“你考得咋样？” “还行。”韩缺勾勾嘴角，眸光里流转狡黠，“也就比你高八九十分。” 而后他便遭到赵措一记锁喉，学霸了不起啊？ 学霸当然了不起，都帮他提分提到年级前五十了。 赵措很有良心地给韩缺买了冰淇淋作为答谢。 G市本地的冰淇淋牌子，赵措拿了香芋味，韩缺拿了巧克力。 不知不觉又走到赵措家楼下。 今天其实不用温习功课，考试后作业也少。 韩缺咬到甜筒，脆得有点硌牙。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偷偷瞥了眼赵措，但赵措神色如常，三两口吃掉剩下的甜筒，把他揽住说：“今天作业少，正好可以看《轻音》的剧场版。” 会不会麻烦到别人这最后一点点的不安，被这么轻飘飘地吹散了去。 他们是朋友。韩缺对自己说。 “韩缺，你不上外语课真的可以么？”赵措问道。 自从科技馆之行后，韩缺每个周日都来他家里玩，也再也没提过上课的事情。 “我可以自学。”韩缺轻描淡写道，“电影开始了。” 赵措倒没忙把注意力落在屏幕活泼的女孩子们身上，而是往韩缺身边凑了凑，拿了块他捧着的薄脆饼干： “你要自学的话，能不能带带我？” “难得啊，你竟然主动提学习。”韩缺调侃道。 “我对感兴趣的事情总是很主动。”赵措一本正经道。 虽然韩缺不太相信，赵措会对法语德语感兴趣。 不过人主动要学，韩缺也没有不教的道理。 韩缺也渐渐认识了赵措朋友圈子里的人，大家熟络而不亲密。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和赵措熟络而又亲密。 甚至亲密得过分。 “也许是因为我们聊得来。”赵措说。 “但我们也经常一下午各干各的事。”韩缺说。 “可哪怕各干各的事情，我也蛮乐意待在你身边。”赵措说。 韩缺想，自己大概已经没救。 他不愿再按照姑姑的期望，去结交朋友、拓展人脉。 他只要赵措一个朋友，就好了。 不过……不可以。 他得面面俱到，成长为日后韩家的话事人，让那些欺侮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所以别的朋友也得结交。 但赵措只是赵措。 “以后只每周日来我家啊？好吧，你忙你的事情，不还有寒假嘛。” “寒假都约不到啊！缺，我在你心里不重要了吗？呜呜呜。” 虽然看出来对方多半是在演戏，双手捂脸一点眼泪都没有，但韩缺还是忍不住愧疚，上前把人搂住。 “对不起”也便脱口而出。 惹得赵措先不好意思，弯着眼笑道：“说这些干嘛，咱俩谁跟谁。”
第40章 小朋友（6） 每天放学就和韩缺分道扬镳的日子，让赵措觉得孤单起来。 他不是害怕孤独的人，只是蓦然地有些不习惯。 和别的朋友聊天打游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们没跟自己一块看过番剧。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不是韩缺。 “再过个几年，韩缺该是我的挚友了。”赵措喜滋滋地跟老爸老妈说。 “挚友是个份量很重的词语呢。”老妈说。 赵措想了想：“我愿意用这个词语来称呼他。” 放学不能一块走，他俩就决定在学校多逗留一阵。 最近在学校的花坛里发现一只黑色的流浪猫，瘦巴巴可怜兮兮的，于是给流浪猫投食也成了逗留的活动之一。 “我有点想养它。”赵措说，“但把它带回去又没人照管。” “我家里也没人看。”韩缺说。 赵措觉察到他神色的黯然。 韩缺很少提及自己家里的事情呢。 没法把猫咪带回去养，他们只好在投喂方面更尽心尽力。 黑猫也聪明得紧，别人唤它都不搭理，只要赵措韩缺一拍手，那毛茸茸的脑袋就从灌木里探出，喵喵叫得欢喜。 他们给黑猫取了个草率的名字：麦子。 是因为黑猫的眼睛是金色的，像秋日里灿灿的麦田。 “赵措，我约了朋友，今天麦子就拜托你喂了。” “赵措，我有事先走一步，麦子拜托你……” “赵措……” 不知为何，渐渐地只有赵措一个人喂麦子。 连每周去赵措家里的约定，韩缺也没能遵守。 “你说他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了？”赵措摸着麦子毛茸茸的头，喃喃发问，“他有新朋友了啊，麦子。” 麦子只是蹭蹭他的手，轻轻地“喵”了声。 “可我是把他当最好的朋友。”赵措说。 但他不知道韩缺把他当什么。 赵措决定收养麦子，在韩缺失约的这些日子。 毕竟自己一个人喂猫，很无聊。 他上网专门查了，该怎么为猫咪置办无人照看时的空间，觉得自己能给麦子提供条件。 爸妈那边不用担心，他们向来很支持他的爱好。 可惜正要把麦子抱回家的那天出了点小意外，有群高年级的学生围着花坛在追赶他那可怜瘦小的黑猫。 急不过的赵措干脆自己上前护住麦子，跟那群高年级的学生打了起来。 寡不敌众，就在赵措要被人一脚踹飞之际，学校保安总算赶到。 喝止了那群挑事的高年级学生。 赵措抱着麦子，于众人的缝隙里看到韩缺焦急的脸。 “你没事吧，赵措？” 没什么大事，回去洗洗脸擦个药就行。 麦子也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 一路走到校门口，二人都沉默无话。 照常分道扬镳，赵措没说再见，闷头往自己家方向走。 走了两步，发觉韩缺跟在他身后。 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韩缺便上前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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