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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于皎不慌不忙地把大衣的领子立起来，但这遮不住什么，剩下的半张脸倒是被衬得线条凌厉，他动了动脚腕，“不让我走？秋卷应该快出来了。” 连简确实不会拆穿连于皎，他再次用力碾了碾，如愿以偿地看见连于皎皱眉的表情：“那你看见了？” “亲密无间，形影不离。”连于皎面无表情。 连简凑近，气声却嚣张：“满意了？” 两人近距离对峙，连于皎不发一言，冷冷地盯着，直到秋卷在不远处出现，连简急忙从旁的柜里摸出可乐，迎了上去。 连于皎低着头，大半张脸埋进衣领中，他没故意闪躲，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脚。连简用力极大，鞋背整个陷了下去，脚背隐隐作痛。 他淡淡自语：“我自找的。” 562. 自从连于皎在小区里出现过，连简总是心里总像是吊着什么，无从着落。秋卷上班后，他总是洗漱打扮，四处闲逛。 但他再没遇到过连于皎。 连简每日闲逛后都会提些东西回来，久而久之，渐渐淡去连于皎痕迹的家中，逐渐充盈着连简的气息。 一日秋卷回家后，趴在餐桌前等着开饭。刘妈晚上不会来，每日连简都将中午的剩菜热一热，秋卷不在意这个，每天吃得倒是规律不少，年后也养出了不少肉。 连简将最后一碗汤端出来时，秋卷的声音遥遥从卧室传来。 “看见充电器了吗？” 连简回想：“沙发上没有吗？”他下午在沙发上玩手机，顺手扯过去了。 “没有。”连简快走两步，将汤碗放下，摘下隔热手套，跑到沙发旁摸索。 确实没有。 “连简。”秋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刚从房间出来，抱臂皱着眉打量四周。 连简收到危险的信号，不着痕迹地随着秋卷的目光走了一圈，然后茫然地看着他。 秋卷说得委婉：“不如，房间还是我来收拾吧。” 连简如遭雷击，如同被否定了意义的家庭主妇，他倔强着去房间转了一圈，空手而归。 “先吃饭吧。”秋卷摆正碗筷，舀过一勺汤，浇在饭上。“昨天的空调遥控器找到了吗？” 连简摇头，麻木地坐下来。倏地，他电打般站起来，从屁股下摸出充电器，长长的线头还连在餐桌下的插孔里，连简拔出来时还被拽了一下：“找到了。”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复杂，秋卷竟被逗笑出声：“好，吃饭。” 563. 饭后，秋卷搭着腿靠在沙发上。 那不是严肃正经的批评，只是闲聊一般，伴着游戏的背景音乐，信口提醒：“连简，打扫家里不只是维持表面干净就行。” 他拍拍自己大腿旁边，引连简坐下，“随手拿的东西放回原位，记得吗？” 秋卷的声音在他耳朵里过了一遍，他盯着秋卷那双手，震惊又踟蹰。秋卷坐在沙发正中间，他坐下来，缩手缩脚地躺在不到半张沙发的距离里，脑袋轻轻放在秋卷的腿上。 正是之前秋卷拍过的位置。 “你……”秋卷双手抖了抖，间隙中斜过眼瞧他。“别撒娇，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嗯。”连简阖上眼睛。 564. 他听到了，不仅过了心，甚至举一反三。 第二天一早，连简站在阳台，目送秋卷离去。 之前和秋卷相识的半年，他就像一只躲在阴沟中的老鼠，只有连于皎堂堂正正站在幕前。连于皎和秋卷彼此间已经磨合得很好。连简草木皆兵，他仍没能从秋卷嘴里挖出一声原谅，这就像一纸不知何时下发的通行证书。 生活，磨合。 连简咂摸着这两个词。 秋卷的日常是什么样子？他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他顺着想下去，难免揣测：连于皎之前是怎么做的。 死板。 这是最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词。 他摒除个人情绪，再次将这个词延伸——规律，秩序。 这些都与他之前的生活习惯毫不沾边。 连简单指敲击着窗户，深思熟虑：我对秋卷的感情独一无二。 只是借鉴经验。 565. 他将家里犁了个遍，转着圈规划每一寸土地的使用方式，里里外外干净整洁。 连简站在阳台纵观全局，满意地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 蓦地，阳台花架处瓷白的花盆反射着正午的阳光。连简手指擦过表层的土，轻轻捻了捻。 昨天他见刘妈浇过，今天就干得差不多了？ 566. 而一周后，连简捧着蔫成一团的花面色阴沉。 567. 花被连简捧下来，在手心里转了好几圈。 什么品种？这么娇贵？ 已经蔫枯得不成样子的花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连简庆幸，最近降温，家里阳台的隔断一直没拉开，不然自己逃不过扣这个大分。 他拍了个照发给自己的秘书。 “这什么花？还能救吗？” “连总，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我这就托人去问问。我能不能问问这是怎么搞的？” “淹着了吧？” “您多久浇一次水？” “一天。” “……”秘书微笑，“我这就去问。” 结果很不尽如人意。 这花不是应季的，市面在售并不多。连简的秘书特地跑了一中午的花店花市，拍了一打照片。 连简焦躁地划着屏幕，精心挑选。 这个太矮，这个叶子太嫩，刚种下去吗这是？ 这个都快死了吧？ 秋卷宝贝这花当初是在哪买的？ 他念如电闪。 在哪买的？谁买的？ 连于皎。 秋卷的花都是连于皎买的，甚至连架子都是他一手置办的。 连简勾出了笑。 一手置办？他拨出了另一通电话。 568. 连于皎秘书的电话响起时，他正要敲开连于皎办公室的门。 看到来电显示，他第一时间调小了铃声，压低声音快步离去。 “连先生。”他礼貌地打过招呼。 连简开门见山：“小周，之前我哥有没有让你买过花？” 小周愣了一下：“您是指哪里的花？” “加一下我的好友，照片发你。” 小周一脸莫名，他抬起头，迎面便遇到从办公室出来的连于皎。 见他刚挂断电话，连于皎抬眼：“技术部有消息了？” “不是……”他恍惚着，“是您弟弟的电话？” “连简？”连于皎眯起眼，“他找你做什么？” “连先生问我有没有替您买过……花？” 花？ 秋卷家的那些？ “问他什么事，问清楚。一会来我办公室。” “好。”小周点头。 什么花？小周苦思冥想。 如果一定要说花，倒是有一次，连总通知人去他家搬过花，搬到了秋先生家里。 小周有印象，那些花是连总自己亲手养大。连总有时不回家，还是幼苗的时候怕养不活，放过办公室，后来再长一点，才搬了回去。 569. “在哪买？”连于皎低声笑了半晌。 “那我怎么回？” 连于皎摩挲着下巴，新长出来胡茬还没来得及刮，浅浅一层，刮得手指麻痒。 他问：“我几天没回去了？” 小周摸不清意思：“三天了，连总。” 连于皎闭了闭眼，眼皮下隐隐泛着酸胀，他喃喃道：“又有回家的理由了……小周，麻烦跟我跑一趟，月底给你加薪。” 自从接到连总弟弟的电话，小周一整个都是恍惚的。 他再一次来到了连总的公寓，同样是搬花，同样是搬到秋先生家里。 上次搬空的阳台上重新摆满了花，一切都如同之前那般，挤挤挨挨，生机盎然。 连总在那之后又重新养了一批？ 连于皎比照着连简发过来的照片，挑出同种类，手指流连在叶片间，怀念又不舍。 “去那边什么都不用说，不用提我，只说你顺路就好。”他顿了顿，“小区有个花坛，积雪应该还没清，去那边转两圈，然后再去送。” ---- 笨蛋狗子。
第79章 570-574 570. 遵照连于皎的命令，小周先斩后奏，将车开到小区楼下才通知连简。 距离秋卷回家还有一段时间，连简插着兜慢悠悠晃下来，左顾右盼：“你一个人？” 小周大方敞开车门，露出几盆枝嫩叶绿的花。 三言两语没法让连简的信任，连简拂开叶片，检查枝蔓，翻找可能存在的小纸条。 然后一无所获。 几盆花清清白白，从表面上看不出连于皎经手的痕迹。 小周从钱夹中翻出一张纸：“这花是从我一个朋友开的花店买来的，您离那边有点远，往返一趟怕是时间不够，正好我出来办事，顺路就帮您运来了，单据在这儿，您看一下。” 连简掂了掂重量，怀疑地浅抠了抠花盆表面的土。 土质细软，黑亮营养，实心的，没藏什么东西。 连简结过单据，逐条查看。 每一步都合规合矩。 但…… “上班时间跑来送花，连于皎没过问？” 小周推了推眼镜：“我请了半天的假。”他明示道，“连先生，之前秋先生这边一些事物都是我在经手，如果您之后遇到什么事，还可以向我咨询。” 连简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按照单据上的金额，额外多打了五千块钱过去。 收款提示音响起，小周微微笑道：“连先生客气了。”他主动接过花盆，“我来就好” 571. 小周贴心地问：“连先生，需要现在移栽吗？” 连简想了想：“在楼下换，别搞的上面都是土。” “好的。” 两人取了花，连简在楼下徘徊许久，物色半天：“走远一点。” 小周建议道：“之前来过秋先生家里，记得不远有个小花园，多余的土或许可以倒在花园里。” 连简点头：“走吧。” 他等在一旁监工，倒出的土都被他踩得严严实实，与花园融为一体。 被浇坏的花一共三盆，小周蹲在地上，新花换旧盆。连简上楼时搭了把手，帮着捧了一盆。 进门前，小周微微一顿。 脚下躺着浅灰色的地垫，许是刚刚经过新年扫除，地垫干净整洁，刚刚踩过泥水的脚不偏不倚地踏上地垫边缘，印下半个不深不浅的皮鞋鞋印。 足够了。 他退回脚步，候在房门外。 “我向老板问了饲养的方法，如果连先生需要的话，一会发给您。”他讨好地半弓着身体，“如果有什么不清楚，可以接着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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