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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2. 回到车上后，小周抹了把脸，重新拨出一个号码。 “连总，都照着您吩咐的做了。”他迟疑道，“我觉得连先生并没有完全相信。” “他不会相信的，”连于皎转笔的动作停了，靠在办公椅上，“让他知道有你这条线就行。” 小周犹豫再三：“连总……按照您说的，连先生掏了些辛苦费。” 连于皎笑道：“收着就好，你收下他放心。” 573. 下午很是清闲，准时下班后狄默载了我一程，将我送到地铁站，站在家门前才不到七点半。隔着门还没闻到熟悉的饭菜香，许是连简还没开始热菜。 我掏出钥匙开门，只听屋内一阵慌乱，紧接着是高空坠物和碎裂声。 我慌忙进去，和龇牙咧嘴的连简面面相觑，他站在花架后，单腿蹦着后退，然后蹲下捂住左脚。 “没事吧！”我冲过去扶他坐下，“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忍过最激烈的那波疼，泪眼一扫：“吓我一跳。” 我好气又好笑：“开个门还能吓到你，你站在这儿干嘛？” 他哽了一下：“看看花，想浇点水。” “看花还捧着看？”我蹲下来，拂开他捂着脚的手，“让我看看，砸得怎么样？” 他穿着袜子，白色棉袜上倒没看出血迹，只覆了一层深色的泥污，一片狼藉。 我小心翼翼褪下他的袜子，脚背青紫一片，皮没破，全淤在里面。 连简安慰我：“没事，不疼。” 我翻箱倒柜，家里没准备跌打肿痛的药，外套还没来得及脱，扶伤员坐好后，我直接下楼买药。 574. 拎着药回家，打开门时我愣了一下。 地垫边缘处不知被谁踩了半个黑脚印。 白天有谁来过了？ 不等我细思，抬眼便见连简眼巴巴等我回来。他把脚搭在茶几上，几根手指轻轻揉捏肿胀的边缘，用了力便一脸扭曲地嘶声。 “祖宗，笨死你了。”装药的袋子摔在茶几上，我问，“自己能上药吗？” 他拿着喷剂瓶，眯着眼辨认说明，我这才意识到没开灯：“家里黑成这样还劳您惦记那花。” 连简辨认过喷剂，抬手便喷。 “先别，”我制止他，先去浴室拿了毛巾沾湿，“再清理一下。” 灯火通明，连简的伤口更显狰狞。 “揉开了，不然明天肿的更厉害。”我心惊肉跳地坐在他旁边，看他笨拙的动作，“还是我来吧。” “别，”他胳膊怼开我，“脏，我来就行。” 砸下的花盆还没来得及收拾，残土飞溅，一地狼藉。我拎了扫帚，先捡出碎裂的花盆。 连简自顾不暇，反而伸着脖子关心我：“小心点，别割了手。” 摔出的花凄惨地歪在一旁，我寻了个塑料袋，捧着根连着土装进袋子，挂在门把手上。 我去厨房热了饭菜，端到茶几上，和连简一起吃。 坐下时，余光瞟到挂起的花，一些叶片已经被折断，剩余的零星枝叶从袋口斜出来，垂了足足小半扇门，我放下碗筷，喃喃道：“平时装在盆里还不觉得，好像比来时长了不少。” 连简搭腔，他似是知道做错了事，我品出他眼里小心的试探：“是吗？是你养得好。” “不是我养的。”我无心脱口而出。 我沉默一瞬，连简似乎听懂了言下之意，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我轻咳一声，递了块干净的毛巾过去，“擦擦手，先吃饭。” “那我接手了，我会养得更好。”他没就势避开这个话题，反而低声道，意有所指。 我手指一松，筷子垂下：“你会吗？你刚还把它摔在地上。” 连简蹭过来，明明高我一头，还别别扭扭地歪在我肩上，他的声音很轻，怕惊动了什么：“今天是破而后立。” 屋子里暖暖的，头上垂下的灯恰到好处地打在我们周围，我们紧贴着坐在一起，呼吸相闻。 屋子再次静了。 他的呼吸从我的脖颈上移到了脸颊，他仍在试探，生怕唐突冒昧，即便呼吸灼热，唇仍只悬在我的脸侧。 “我能养它吗？秋卷。” 筷子继续垂下，叮一声敲响了碗边。 如梦初醒。
第80章 575-580 575. 我慌忙抓住垂落的筷子，手忙脚乱间反而让它掉落在地。 连简先一步弯下身子，重心改变，我和连简间那点微不足道的缝隙迅速下陷。他的手触到了筷子，但却再未起身，就势将头枕在我的腿上。 他没再追问我的答案，单手垂下，沉默着握住我的筷子。 再次开口时，我的嗓音有点哑：“你是要没收它吗？” 啪。 连简松开手，筷子重新落在地上打了个滚，滚进了茶几下。 他悬着伤脚别扭而艰难地翻转身子，脸埋进了我的小腹。 咫尺的呼吸和鼻尖微妙的触感让我酥酥麻麻，他说：“我没追过你。” “我很笨。我的愚蠢让我错过了追你的机会。”他搂住我的腰，“秋卷，我想再追你一次。” 576. 连简的头发，或是连简的脖颈。 空闲的手悬在空中无处可落。 “你已经在追了。” 闷在小腹间的声音含着期待：“那我追到了吗？” 我避无可避，双手抚在他的后颈：“连简，之前的事情让我很难过，它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他紧绷着，等待我的宣判。 “你已经知道错了是吗？” 他点点头，发丝从我指尖穿过。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悔过。”我柔声道，“我原谅你了。” 我顿了顿：“但是。” 他仍没有动作，埋起的脸不再是撒娇，更像是逃避。 我捧起他的脸，带着他坐起来。我们四目相对，他抓紧我的指尖。 “我很恐慌。”我问，“我不时在想，这会是另一个骗局吗？” “不是。”他快速否认。 我转而道：“唐景行也在追我，但我拒绝了。”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饱含期许地为自己上分：“我比他更有诚意。” 我安抚他，“是我有点累，连简。不论是他还是你，我暂时都不想考虑。” “能让我再休息休息吗？”我的指腹在他眼睑下轻轻滑过。 “我还能留下来吗？” 连简随着我的动作垂下眼睛，专注地注视我的指尖。 我思考半晌，只是说：“吃饭吧。” 577. 饭后，连简自立自强，趁着我收拾碗筷的间隙，跳回屋里。 出来时就看他翘着脚扒拉门把手上的花。 我故作头疼：“来这么一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他手指瑟缩了一下，如同一只被发现干了坏事的猫，臊眉耷眼：“我来赔，明天就去买花盆。” “跳着去？” “……” 连简自然不会跳着去，他遥控秘书，在几家店里千挑万选。 秘书的车停在楼下，推了辆轮椅上楼。连简第一次坐轮椅，新奇得很，进电梯的时候加速过猛砰地撞在电梯墙上。 他们又去了小花园，从车上搬下新买的花盆，连简做作地将手在土里搅动，染得指甲里满是泥土，再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下移栽过程。 欣赏了好几遍才发给秋卷，而配文只有一个低调的“OK”手势小表情。 578. 我回了个无语的表情。 “上去养伤，别乱跑。” 连简：小兔子乖乖.jpg “你怎么下来的？跳下来的？” “遇见了一个好心的邻居。” “邻居？” “嗯。送我下来后就走了。” “那你跳回去吧。” 连简：“……” 连简：小兔子打滚.jpg 我嘴角不自觉勾起：“别逞强，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好心的邻居。” 过了一会，连简发过来一段视频。 稚嫩的小猫仰着脑袋大摇大摆路过，连简伸手逗弄，脚伤不方便，镜头滑稽地上下晃动着跟上去。 连简：“这算好心的邻居吗？” 小猫看上去刚刚满月，皮毛却脏得要命，寒风一吹，将将够裹住身体的稀疏毛发便塌了一片。 不觉间视频已经循环播放了两遍，连简等不及回话，自问自答：“不像邻居，像你。” “我？” 连简发来一段语音，我戴上耳机，低低的闷笑夹着寒风涌入耳间。 “对我不理不睬的样子，像你。” 579. 回家的路上我倒真的遇见了这只猫，小猫被风刮来的塑料袋兜头套了个正着，无助地在地上翻滚，远远地只能透过袋子看到橘色的一团。 “咪咪？” 我走过去，垫着塑料袋拎起它的后脖颈。 小猫挣扎得厉害，我手脚麻利地解下勒住脖子的部分，它借力一滚，挣脱了束缚，临走前咆哮着在我腕上留下三条印记。 它炸着毛逃远，躲在石头后面警惕地瞪视我。 抓痕很快开始向外沁血，没带纸巾，血蜿蜒着打湿了袖口。 这道伤回到家被连简发现时，伤口处的血早已干涸，残留在袖口的血迹也氧化成了暗红色。 “怎么回事！”他扑上来，抖着手捧住我的手腕。 受伤后为了避免伤口粘连，我一直挽着袖子，回来的一路手冻得发白，倒是不怎么疼。我玩笑道：“还不是自己挠的。” 连简表情严肃，唬得我敛住了笑。 “猫挠的，中午你拍的那只，回来看到顺便帮了它点小忙，结果被恩将仇报了。” 他一言不发，动作迅速弹跳熟练，不等我起身制止，蹦着取来双氧水和棉签，眨眼睛又能蹦回来。 “连简？”我哄他，“我没事，不疼，嘶——”双氧水倒下来的瞬间，我五官都皱没了。 “连简？”回到屋里后，冻僵的手重新回温，再加上双氧水的刺激，我的声音都在颤抖。连简绷着脸小心帮我消毒，我继续哄他：“一会儿我就去医院，别担心，真的没事。” 他终于开口：“你的确像那只猫。” “又笨，又狼狈，还凶。” 580. 连简没照顾过人，现在也没法照顾我。 无论他多想陪我去医院，实际上却只能留在家里，脚上的伤让他连焦急地团团转都做不到。 回到家后他扒着我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胳膊检查：“打过疫苗了？” 我昏昏沉沉地点头，药效不该起得这么快，我的哈欠却接连而起，泪眼中他的脸模模糊糊，唯有动作毛躁，声音焦急。心脏似乎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拱过。 “都怪我，”他在内心自责千百遍，骂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自相矛盾的无力辩白。“别怪我，秋卷，别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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