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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同志自己把自己憋了个半死，生怕把眼前的小帅哥叫老了会不高兴。老板说，见面要嘴甜一点，要亲热一点，要是把事办砸了，就要把他扔到乡下养鸡场去铲鸡屎。 陆宇宁无奈地把身份证还给一脸青涩的职场小菜鸟，自己当年刚毕业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吴先生，暂时不用给我看身份证的，等签合同的时候再说吧，走，我先带你去看房子。” 其实房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的两室一厅，普普通通的装修家电，陆宇宁也没明白，这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哥，为什么拿着手机拍个不停，连饭桌上的纸巾牌子都要拍下来，姑且算他比较谨慎吧。 “不知道小吴同学还有没有问题啊，你都可以问我啊？” 陆宇宁怕这小孩光顾着拍照了，连房租水电费都不问问，真的不靠谱，得亏遇见自己了，不然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啊？” 小吴同学对着茶几上的苹果正面反面俯视图拍了三张，听陆宇宁一说，才想起来正事， “没，没问题！房子我很满意，决定要租了，我想问一下，陆先生，您一个人会自己做饭吗？爱吃什么菜啊？洗澡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啊？平时休息都怎么放松啊？哦，还有，您交女朋友了吗？” 吴明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问了起来，事无巨细，简直比陆宇宁唠叨的二姐问得还多。 “有关隐私的问题，我能不回答吗？其他的，我……” 陆宇宁挑着几样无关紧要的说了，至于情感状态，还不至于要告诉一个陌生人。 小吴皱着眉毛，本来还想问的，但看见斯斯文文又温和的陆先生脸色冷了下来，便立马闭了嘴。 陆宇宁这才恢复了笑容， “那小吴同学没有别的问题了，我再说说我的问题吧。房租和水电费我都已经和你说了，其他的，因为大家是合租，有些事提前说清楚比较好。我个人比较喜欢安静，所以不希望室友会很吵，也不喜欢室友带陌生人回家……” 他的要求并没有过分的地方，吴明只一个劲地点头，一律都答应了。 陆宇宁看谈得差不多了，便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 “要是没有别的意见的话，再看一看合同内容，咱们各自签字就行了。” 小吴接过合同，看都没看一眼，便揣到了书包里。 “怎么了，小吴同学要带回去再看一下？” 陆宇宁纳闷，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和偷东西一样把合同捂得严严实实了。 小吴嘿嘿一笑， “其实我是替我老板来租房子的，合同当然要带回去给他签。” “老板？那你老板也得自己来签字啊，不过为什么当老板了还需要合租呀？” 这下陆宇宁不禁怀疑起小吴的目的来，若不是他一见面就把身份证塞给自己看了，陆宇宁保准以为他是电视新闻里面说的那种搞诈骗的。 “就，我们公司是做房屋中介业务的嘛，老板说，要亲自体验一下合租的生活，才能更好地制定工作内容，为客户服务。陆先生，你就帮帮我嘛，老板可凶了，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的，要是带不回去合同，会被罚的。” 小吴一张嫩脸完全不像大学生，个子又瘦瘦矮矮的，说自己是初中生估计都有人信。 他这苦着脸求情起来，陆宇宁顿时就没办法了。 小孩子就是麻烦！ 禁不住吴明的央求，陆宇宁只好答应了，让小吴带着一份合同回去，另一份，则要等着他老板入住的时候，过来亲自签字。 “你放心吧，陆大哥，我老板人很好的，和你差不多大，但是人超级厉害，才工作几年就已经自己开公司了，而且长得很帅哟，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小吴得了承诺，一张脸笑开了花，喋喋不休地给陆宇宁“安利”他们老板，听得陆宇宁越发疑惑了。 算了，自己也只是找个合租的室友，平时只要守规矩，好相处一点就行了，没必要挑三拣四的，起码比这个吴明的话少，会清静一点。 目送着小吴骑着小电驴奔腾而去，陆宇宁转身去了趟菜市场。 听他说，他老板今天晚上就要搬过来，要是来得早，应该没空买锅碗筷子的，自己将就着多准备一点饭菜，兴许大家可以一起吃晚饭熟悉一下。 就和温煦说得一样，他封闭太久了，除了工作，没有什么别的熟人朋友，所以才一直走不出那段情伤，一直缝不好心口的裂隙。 冥冥之中，他开始相信，这个新来的室友，会带给他改变，带给他不一样的生活。 回到家放下现宰的土鸡，他打算煨一锅鸡汤，这样那个人就算不吃辣，不爱油荤也不会吃不下。 转身走到米桶旁边的时候，他蹲下身，从旁边的格子里摸出两瓶小药丸来。 看了一眼全英文的标签，陆宇宁抿了抿唇。 他怎么不知道温煦悄悄地动过他的抗抑郁药，也明白朋友们有意无意的开导，甚至会主动参加到钟南和温煦安排的游玩里，甘心做一个电灯泡。 他希望自己能正常，希望自己发自真心地笑，希望能够找到充满动力去做的事。可希望是希望，现实是现实。 现实就是，他一直没有好。 他只是让朋友们都以为他好了，不用再为他操心。就像顾向年骂他的那样，他永远把事情都埋在自己的心里，永远默默地伪装好自己。 只是因为，他明白没有人能够真正地拯救他，他只能假装成不需要拯救的样子。 把药放回家用药箱里，既然温煦不在了，应该也没人会主动去查这全是英文的药的作用。 七点多的时候，电视里还放着新闻联播，陆宇宁平时不会看这个的，今天为了显得热情一点，便借用了这属于全中国人的热闹。 敲门的声音响起来，他一边解围腰，一边擦了擦手，对着门口的穿衣镜努力捏出灿烂的笑容，转身打开了防盗门。 “你好，我……” 一切都静止在看到新房客的一瞬间。 俊朗的面庞，帅气的打扮，嘴角撩起的角度，眉眼凝视的倒影。 熟悉又陌生的人。 陆宇宁耳朵变得灵巧极了，能听见厨房里冒着泡泡的鸡汤的沸腾声，能判断出电梯闭合花了几秒，能分清隔壁女主人骂孩子做作业的抱怨，唯独听不见，来自他无数次亲吻过的那双唇里震颤出的文字。
第167章 one more chance “我能进去谈吗？这里吹着风还怪冷的。” 顾向年踢了踢脚边的行李箱，语气俏皮地抱怨道。 “不能！” 左邻右舍厨房的饭菜香飘到楼道上，陆宇宁以为自己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气息了，可在这个人面前，风吹草动都变得鲜活起来，一切都陌生而充满刺激感，他也不明白这么草木皆兵是为了什么。 大学毕业之前，顾向年强吻过他，抱着他不让人走，偷偷藏起来过他的毕业证，但日日夜夜积累起来的伤悲与痛楚给了陆宇宁绝对的无情。什么哀求都打动不了一个对你死心的人，更何况，顾向年那些霸道任性的无理取闹，陆宇宁全盘接受过太多次，几乎有了抗体，冷眼瞧着，便是不能挽回的分离。 可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他曾在圣诞节的初雪里，覆盖了满身忧郁的蓝色，然后把血肉摆在手掌心，看着千疮百孔的爱情，为了保全性命，剜肉剔骨一样，硬生生舍去连在心室上的自己。 现在，伤口几不可见，但断过肢体的人，不经意的时候，还会忘记空荡荡的衣服里只剩下空虚，被人乍一点破，那种无以言说的幻肢痛，却足以崩溃人的理智。 陆宇宁害怕顾向年，他用了四年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刚刚抹掉了他的微笑，却又遇见了他的双眼。他害怕自己垒筑的堡垒，顷刻便被山洪淹没。 捏着门把手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时光的磨砺到底没有让他口不择言， “请你有事就在这里说了吧，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请你进来坐。” 解了一半的围腰绘满了草莓的图案，挂在陆宇宁的脖子上，有种不太和谐的少女心。这是温煦买回来的，为了犒劳替她烤了草莓蛋糕的陆大厨。 陆宇宁烦躁地扯下来最后一根系住的绳线，胡乱把围腰塞进了门口装雨伞的的杂物箱子里，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直勾勾盯着他无名指的视线。 “额，我知道咱们关系有些特殊，会让你尴尬，不过我来不是找麻烦的，而是因为这个。” 他从放在行李箱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正是陆宇宁下午签好的那张， “没想到缘分这么神奇，我也是拿到文件才知道是你在找合租的，来，这份是你留着保存的。” 陆宇宁手里被塞进文件夹，僵硬着手指再翻看了一次。 “你先等一等。” 合上大门，只留下一个门缝，陆宇宁转身拿起手机，拨通了吴明留给他的号码。 “喂，是小吴吗？对，我收到合同了，你老板正在门口。我突然改变主意了，不想租了，你让你们老板走吧。” 那头正蹲在马路边吃烤串的小吴同志立马呛咳起来， “不要啊！陆大哥，老板会杀了我的，我今天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一切都办妥了，连行李箱都是我给他搬到公司的，您别整我呀。” 转身看了一眼门缝，顾向年正好奇地往里瞧。他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不像读书时候那会儿，穿西装都脱不去稚气。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精神有气度的好青年。 “不是我想整你，实在有不得不拒绝的理由，你赶紧找下一家吧。” 砂锅里的鸡汤已经炖煮得浓香扑鼻，陆宇宁急忙进去把火关了，却听到听筒那边传来几声压抑的抽噎。 “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直接说是房东的问题，明天再好好租另一家就是了。” 小吴鼻音浓重地结巴了几句，还是没敢答应。 “陆先生，我今年刚毕业，这都换了第三份工作了，要是再给新老板丢脸，说不定又要失业。您说得轻巧，下午我去给老板运行李的时候就已经帮他把原来的房退了，现在你让我再找，我哪去找个房子给老板住啊？” 捏着勺子尝了一口汤的咸淡，陆宇宁越听越是于心不忍。 “算了，住就住吧，不过你尽量留意新的租房信息，我觉得你们老板住不了几天就会搬走的。” 没再听吴明千恩万谢的恭维，陆宇宁有气无力地把切好的凉菜和水果端进饭厅，又朝门口喊了句： “进来吧。” 那边的顾向年也不客气，拖着他硕大的黑色行李箱进了门，左看看右看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你的房间是这个次卧，我都打扫干净了，你看还缺什么，自己去楼下超市买吧，就街角左拐大药房旁边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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