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知道啦,马上马上,嗯嗯,你决定,没有,还在吃饭,小鹿煮的菜粥,嗯,知道啦,少吃点好试衣服,你怎么管这么多呀,挂了,行行行,见面再说……” 温煦揉了揉鼻子,把手机扔进沙发里,一脸的不高兴。 “你又对钟南这么凶。” 陆宇宁擦掉嘴角热牛奶的奶渍,他以前只喜欢喝冷的,年纪大了,以前不规律饮食的毛病就显现出来了。 为了照顾那偶尔就跳出来折磨人的胃病,他也改了许多习惯,特别是还有温太阳这个蹭饭的张着嘴等着投喂,偶尔还要带上家属钟南,两口子一起搓手盼开饭。 “他啰嗦嘛!” 温煦不服气地咬断了一根白生生的嫩泡姜, “现在就这么喜欢管人,以后结婚了可不知道多麻烦呢。” 陆宇宁继续专注自己的白水煮蛋,不用看也知道,温煦虽然嘴上嚷嚷,脸上绝对是一脸的粉红和傲娇。 这俩小活宝也是傻人有傻福,当初温家爸爸想让女儿回老家江城安家,连相亲对象都找好了,结果女儿死活不肯,还说已经找了男朋友了。 没成想,温家妈妈一套话,就知道这个未来女婿没车没房,家里三个妹妹,还是农村户口,最重要的是女婿比女儿还小两岁。 温煦当场就反驳,“小两岁怎么了,农村户口怎么了,没看见中央七套还是军事农业频道呢,没人种地大家吃啥!国家大计懂不懂!我就是要嫁给他,去西伯利亚种土豆都要嫁给他。” 老两口立马就不干了,压着女儿说分手。 这下温家炸开了锅,宝贝女儿一直作威作福惯了,怎么肯屈服于淫威之下。立马联系了墙头草陆宇宁,连夜逃回了天都,连路费都是砸了猪猪存钱罐凑的。 温爸爸被气得不轻,对天都又不熟找不到女儿的藏身之地,只能施展缓兵之计,派了卧底陆宇宁去反间。 没想到两面派陆宇宁直接就和温煦设计了大阴谋,对外说两人在恋爱打掩护,对内给钟南争取运筹时间。 原本以为还得个四五年才能真相大白,没想到钟南是个有出息的,一毕业就拼死拼活地挣钱,不仅凑钱在天都买了首付,害得陆宇宁都担心天天加班的程序员钟南会秃头。这个中国好女婿还亲自带着女朋友去面见了未来岳父岳母,以情动人,以理服人。 这才感动了气得七窍生烟的温家二老,同意了尽快举办婚事。 当然了,两个孩子还没告诉他们,其实七夕的时候两个人就领了结婚证了,家长不同意,生米也煮成熟饭,没得退路了。 如今良缘缔结,花好月圆,和陆宇宁合租了三年的温煦也到了举办婚礼,然后搬去新房的时候了。 “小鹿~” “怎么了?” 温煦一个扭肩,靠到了陆宇宁的胳膊上, “以后和傻大个住一起,就没得吃你做的饭了~” 陆宇宁满脸黑线,咽下了嘴里最后的一块鸡蛋白。 洗洗涮涮理好了碗架,陆宇宁把剩下的一包油炸红薯圆子给温煦装好,让她出门的时候带去给钟南。 今天周末,两人约好了要去挑婚纱的,不然陆宇宁也不至于特意把温煦从被窝里揪起来。 走到大门口又发现没带身份证的小冒失鬼扯着脑袋上斜掉的头花,在沙发缝隙里摸了半天才摸出来要的东西。 看陆宇宁泡了杯枸杞红枣茶坐在一边盯着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婚前综合征!婚前综合征!” 她本来立马就想走的,却瞟见进门鞋柜上放着的家庭药箱,没来由地一阵心悸,转身拉住陆宇宁的肩膀, “小鹿,明天我就搬走了……” “嗯?” 陆宇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难道不想搬走想留下来吃他做的饭?那钟南岂不是也得跟着搬过来。 “那你就一个人住了!多孤单啊,还是我陪着你热闹一点。” 温煦伸手在药箱里翻了翻,没看见被她拿着标签查了好久的那几瓶药,心里头安稳了一些。 “你走了,才清净一点,我还能多吃两碗饭。” 陆宇宁翻了个白眼,把贴在温煦漂亮小裙子上的假睫毛撕了下来。 “还能少操许多心。” 温煦掐住毒舌闺蜜的痒痒肉,狠揪了一把。 “讨厌~” “等我走了,再去找个合租的吧,不,直接找个男朋友,我上次介绍的钟南他们公司的赵经理其实很不错的,你再考虑考虑,还有街角酒吧那个调酒师,我看他对你有些意思的,还有还有……” 陆宇宁听得魔音灌耳,起身放下茶杯,推着温家金牌媒婆的肩膀,一路送到了大门口。 “好啦好啦,你光说钟南啰嗦,我看你也没差多远了。我都二十六了,该谈恋爱会谈的,只是没遇见喜欢的而已,遇见了命不要了都要追着他跑。” 两个人都是一愣。 是啊,陆宇宁喜欢过一个人,差点为了他连命都没了。 温煦忐忑不安地扯了扯裙子下摆,用余光偷瞄好友的神情。 “小鹿,我不是催你,我是怕我不在了,你又和以前一个人那样,十几个小时都不吃饭,饿了就煮包泡面,周末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看书,也不结交什么朋友。我……我看了难受。” 这几年,钟南提过好几次让温煦搬去和他住,但温暖的小太阳仍旧没忍心一个人幸福,就不管相识多年的朋友了。 特别是两年前,她发现了陆宇宁藏在药箱子底下的抗抑郁药。 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上面的英文,如果不是刚好钟南的妹妹是学心理学的,如果不是鬼使神差地拍了张照片夹在送给钟南家人认识媳妇的礼物相册里。 可能她还不知道,一直温和贴心的小鹿,从来没有放下过从前的爱恨。 “好啦,又不是嫁出去就不回来了,我的大小姐,再不走,婚纱店就关门了,最漂亮最大最闪的那种蓬蓬裙就被人挑完了。” 陆宇宁也不管温煦泫然欲泣的关切,穿着拖鞋就去把电梯的下行键按了。 温煦吸了吸鼻子,在电梯合上的最后一秒,说出了她的祝福, “小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开开心心的。” 一层一层的显示数字跳完,陆宇宁终于松下脸上强绷着的笑容。 疲惫地关上门,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吃饭不用担心菜不够,看电影不用特意提前买双人座,出门还能招下已经载了人的出租车。 除了实在寂寞了一点,冷清了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摸出手机,打开好多年没光顾过的豆瓣同城租房小组,陆宇宁发了自己注册以来唯一一条主题帖。 “丰岸江町,两室一厅精装房,家电齐全,招合租,半年起租,限男生,有意私聊。”
第165章 寂寞的季节 给温煦把乱摆的家当打包好,陆宇宁又做了一次大扫除,腰酸背痛地看着空了不少地方的“家”,突然有些茫然。 回到天都的这三年,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都做了些什么。没有留在盛光任职,找了家中等规模的本地企业做着一份不急不忙的行政工作,日子千篇一律不值一提。 二姐陆从心按照预定计划生了孩子,又没耐住性子,开了家网店开始创业;大姐冯随心辞职当了全职主妇,一心在家管教上小学的女儿,力求闺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伯夫妻都退休了,整天跑老年大学充电,大伯母还组了个“夕阳红”广场舞队伍;爷爷记性越来越差,见到他第一面总叫“尔然”;舅舅相亲认识了个女朋友,虽然也是二婚的了,外婆仍旧开心极了。 还有他的后妈和弟弟,跟着陆尔然过活,经济越来越窘迫,再不复从前的显摆,不过大家来往得少,陆宇宁也不曾多问。 好像往后数十年、二十年,日子就要这样一成不变地过下去,没有伤心,当然也没有什么激情。 摇了摇头,努力甩掉这些念头。陆宇宁觉得,不能因为温煦的搬离,就开始变得丧气起来。 他换了衣服,提着生活垃圾下了楼。 丰岸江町周围的街道都是些有年头的小巷子,坏的地方是不够敞亮,两车道总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好的地方是小摊贩们都很生活化,缺根葱少瓣蒜,也不用特地往超市跑一趟。 桂记糕点坊十点总是准时出笼刚蒸好的点心,白色的水雾混着香甜的麦香和米香飘过半条街,陆宇宁本来只是想买点菜的,看竹编的大笼屉里切成菱形的白糖糕软绵蓬润,难得的好卖相,便退到排队的婆婆阿姨们后面,听着家长里短的琐碎。 “哎呀,小兄弟,你这个藕在哪里买的呀,好新鲜哟!” 白头发的陌生阿婆自来熟地问起陆宇宁手里提着的七孔藕的摊位,陆宇宁指了指街口的小货车。 “刚拉来的,听说今天早上才从池塘里挖出,沾的泥都是湿的。” 街坊邻居的生活就是这样,随便碰上个人也能聊几句,陆宇宁长得又好看,中老年人们乐意和他搭讪。 轮到陆宇宁买白糖糕的时候,阿婆已经开始询问起学历和婚配情况了,弄得小伙子难以招架,连忙指挥卖糕点的小哥给他切一块。 “要多少钱的啊?” “二十块的……算了,就十块钱的吧,再给我包两个红糖馒头和四个猪猪包。” 原本平常的话,二十块的白糖糕刚好够两个人晚上当夜宵,第二天还能热一热做早饭的。不过话说到一半,陆宇宁才想起来,温煦今晚就要搬走了,没必要再买这么多。 告别了笑眯眯地阿婆,陆宇宁又切了一只甜皮鸭、半斤肉馅和饺子皮,顺带叫住挑着竹扁担的大叔要了茬翠绿的韭菜,打算包饺子做送别宴。 可惜温煦下午回来就急匆匆地开始收拾东西,说是明天钟南的爸妈就要来帮着办婚礼的事,晚上不能留下来吃饭了。 陆宇宁遗憾地把刚包好的饺子存进了急冻室。跟着搬家公司的员工一起给温煦送包裹。临傍晚了,钟南才下了班赶回来,一定要请陆宇宁吃顿饭。 三个人走走逛逛,没有中意装修明亮的店铺,反倒忆苦思甜,直接坐进了路边烤鱼摊的小马扎里。 “好久没这样吃过了,还是以前大学的时候,咱们才爱这么聚。” 钟南一副标准理工男的打扮,格子衬衣牛仔裤,连早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都戴上了厚眼镜,不过发际线暂时还没看出来有衰退的迹象。 温煦正拿着手机挑网上的喜帖样式,听钟南这么说,才噘着嘴抱怨: “还不是你吃得多,一个人顶我和小鹿两个的。去饭店里吃怕是我们都要被扣下来洗碗。” 被打击的大个子没生气,摸着脑袋傻笑, “以后我煮饭给你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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