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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和楚弈两个半大小子忙活了半天，自己也累出了一身汗，坐在陆宇宁旁边直叹气。 “下次啊，你就顺着那姓杨的意思做，不然再来这样一遭，命都给你削半条。” 齐文把脱下来的脏衣服垫在陆宇宁脑袋底下当枕头。 “你也被……那样电过？” 陆宇宁意识清醒了些，感觉到齐文冰凉的手指划过后脑勺，想到面前的男孩才不过十七岁，却已经显得很懂事了，不禁问了一句。 “他们也给你放同性恋短片，然后一边电了了？” 齐文好像并不抗拒聊这个，手上麻利地给陆宇宁扣扣子，一边解释着杨院长的工作。 “他们说，这叫厌恶疗法，我会喜欢男人，就是因为脑子里的神经错乱，认知错误，要用电击形成对同性恋的生理性痛苦，就能变回正常人了。这还是二十世纪一个叫华生的科学家做的小阿尔伯特实验里得出的结论。” “放他娘的狗屁，那老子天天喂杨禽兽吃屎，一边电他，让他说屎好吃，那屎就真的好吃了？” 齐文还没哭诉什么呢，一边无所事事的楚弈就打抱不平了起来。 “粗俗。” 文质彬彬的优等生齐文显然很看不惯楚弈的用词， “这些神棍，哪个不是靠这种伪科学骗人赚钱的，偏偏有些傻瓜就是会信。” 陆宇宁眉头一皱， “既然都知道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你们为什么不想着跑。” 齐文和楚弈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好脾气的楚弈才接了话头， “我们不信，但是我们爹妈信啊。只要他们信，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这院子里关着的，不少都是出去几个月又被送回来的。家长们压根不想管教，只想着孩子生下来就听话又聪明，完美遵守他们的要求。要是有问题，那一定就是孩子的问题，送医院治治就好了。大人只管接收一个‘孝顺’后代就行了。” 三个人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一时都看不到人生的出路。 ---- 厌恶疗法和小阿尔伯特实验都是真实存在于历史中的，同样臭名昭著的还有脑前额叶切除手术。非常反人类的做法
第149章 逃离病栋 “我们逃吧，再待在这里，没病都要被整出病来。” 最开始就劝陆宇宁学会忍受这里非人待遇的楚弈，居然第一个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今天周三了，会有家长来探望，正好陆大哥生病了要看医生，咱们或许能趁着机会逃出去呢。” 可他死灰复燃的反抗意志还没燃烧两分钟，便被齐文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你想得倒美，先不说第一关咱们怎么避开层层监控混出大门，就是出了这病院，外面荒郊野外的，咱们人生地不熟，走路离开啊？离开之后呢，各找各妈，又把咱们送回来？” 高材生脑子转得果然快，已经理出了里面所有的关节。 楚弈两腿一蹬，像个无赖一样靠在齐文的身边，傻笑道： “那不是有你吗？小六子这么聪明，肯定都能想到办法的，只要出去了，咱们俩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没有能力总有把子力气，总不能饿死吧。不对，你学习这么好，可不能跟着我混社会，等哥去找份工作养你，你考上清华北大了，再养我。” 齐文忙着用手背帮陆宇宁测额头上的温度，一听楚弈的“五年计划”，两眼一翻白，没好气地说： “你养我？你还是先把自己的网费挣到了再说吧，网瘾少年！” 两个人颇有种苦中作乐的心态，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着。 陆宇宁斜躺在水泥地上，侧身看着两个少年人充满活力的样子，只叹他们父母都不知足，这样好的孩子，如何能忍心关到这个鬼地方来。 “你们说今天会有家长来探亲？要是能拜托谁带个消息出去，或许我能找到人帮忙。” 即使大伯被陆尔然诓骗了把他送到这里来，陆宇宁也是绝不相信姐姐和大伯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牲口一样被人虐待的，更别说，他还有顾向年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一痛，那天顾向年失落离开以后，一直没有联系自己，说不定还在生气呢。 齐文两眼一转，似乎也下定决定放手一搏。 “其实也不用把希望放在铁石心肠的家长那里，你要是想联系外面的人，咱们偷偷潜到保管室就行了，新人来之前，东西都被放在那里了，包括咱们的手机，就是不知道这么久了，还有电没有。” 三个人一合计，觉得机会很大，于是在黑压压的禁闭室里筹划了半天，终于等到中午送饭的人过来。 楚弈和齐文是因为替陆宇宁求情才被关到紧闭室的，自然不需要一直待在这里，他们先夸大其词地把陆宇宁的病况说了一通，又自告奋勇愿意前去照料，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一听觉得反正几个小毛孩子也跑不出高墙林立的精神病院，自己还乐得轻松，于是便欣然同意了，只恐吓了几句，不准跟别人告状说冷待学员导致生病。 陆宇宁终于在被关押了三天以后，见到了屋外的太阳，可惜脑子昏昏沉沉的，走两步就犯呕，齐文一看就是个文弱的使不上力，只能靠着一头红毛醒目的楚弈背着他走。 一个病秧子，一个书呆子，一个非主流，你背我拉的，这组合别提多醒目了。 偶尔路上碰到穿着病号服的小年轻，都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们。 走过了住人的病房，他们绕了两个院子，才绕道前面看病的诊室。 这里虽然说是医院，但其实是一所精神病医院，留这的医生，多半是“孝道育人”的半吊子医生，看陆宇宁只是普通感冒，便开了两瓶点滴，让他躺着退退烧。 中午三个人饥肠辘辘的，也没吃饭，老老实实坐着看病房里小电视里播放的“波涛和谐版”武媚娘传奇，心里把小算盘打得溜溜响。 最后值班的医生实在没忍住饭后餍足的困意，趴在台子上睡着了。 齐文朝楚弈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按照说好的计划行动起来，垫着脚尖偷偷往走廊上摸。 陆宇宁输了一瓶葡萄糖，体力也恢复了不少，把枕头垫高了，替他们望风。 等两个鬼头鬼脑的大孩子消失在门口，陆宇宁才舒了口气。 他静静地盯着诊室里滴答作响的挂钟，默默为新认识的两位朋友祈祷。 “抓贼啦，快快，抓贼那两个兔崽子！” 像是要打破了整个病栋的宁静，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二楼传来，陆宇宁眉头一皱，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上班时间打瞌睡的值班医生被这声怒吼惊醒，站起身来去寻找骚动的来源。 走廊上叽里呱啦热闹得不行，那值班医生和相邻办公室的同事聊着天，没注意到陆宇宁的动静。 再回过头来，床上只剩下还带着体温的被子，里面却空无一人了。 陆宇宁忍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不适，按着之前齐文指给他的方位寻找着保管室的位置，等他爬到二楼的时候，半层楼的人都被楚弈两人引起的骚乱引走了，倒让陆宇宁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目的地。 保管室大门敞开，里面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扭打，文件夹和纸张散落得一地都是，但里面存放物品的大立柜却锁得严严实实，一扇开关都没损坏。 陆宇宁左右瞧了瞧，没见着人，也没见着开锁的钥匙，心里猜，或许是楚弈他们找钥匙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才狼狈地让人追了出去。 捡起地上翻倒的一张木头椅子，陆宇宁把心一横，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就不可能了，他对着写了自己名字标签的那个木柜，把椅子高高举过头顶，猛地砸到铁锁锁起的木柜上。 “砰！” 锁是铁做的，柜子却是薄薄的木板子，一砸就裂开了一个黑窟窿。 陆宇宁心头一喜，把手里的凳子扔到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掏出了自己的衣服书包和手机。 还好这里的“假医生”们没真到目无王法落草为寇的地步，所有的东西都还是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样子。 他急匆匆地打开手机电源，看着图标慢慢亮起，眼角还注意着走廊外面有没有过来。 等开机铃声响完，右上角的低电量警告又让他担心起来，争分夺秒地按下了最近联系人第一栏的号码，那是他最后一次联系顾向年的记录，对方并没有接。 “嘟，嘟，嘟……” 三十秒过去了，没有人接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陆宇宁不死心，又按了一个过去， “快接啊，求求你了，快接啊顾向年。”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心里的绝望在慢慢升起，陆宇宁茫然地看着墙角的一盆绿植，难道顾向年就这么绝情吗。 “走，去查查那两个小子到底想偷什么。” 楼梯间里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吓得陆宇宁一激灵，原本打算给姐姐陆从心打过去的电话只好作罢。 他左右扫视了一下环境，果断躲到了放文件的柜子里，死死地扣住门板。 负责看管保管室的两个保安骂骂咧咧地收拾起地上散落的物件，没有注意到书柜的异动。 陆宇宁憋着气，拿着手机，打开微信，眼睛从门缝里望着几米开外的保安，也不敢多找，直接点开了第一个人的消息对话栏。 他不知道这是谁，但失踪这段时间还会来联系他的，应该是信得过的朋友。 千万要是顾向年，不然是姐姐也行，再或者是钟南和温煦，总不会是提醒欠费的运营商客服吧。 书柜里空间狭窄，勉强塞下他已经很难了，他甚至都没法低下头看屏幕，怕碰到了门板发出声响。 于是只好凭着直觉，找到地图定位发送了出去，还盲打了两个字“救命”。 “李二哥，你来看，这个柜子被砸烂了，刚刚我们追出去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那两个小崽子难道还有同伙。” “快找找，我们只出去了几分钟，回来路上也没看见别的人，说不定还躲在这里。” 陆宇宁心道不好，下一刻，书柜的门被一下子拉开，两个大汉发出一声惊叫，一人一只手把他拖了出来。 “好啊，你还会躲耶。手上拿得什么！” “马上去找杨院长。” 陆宇宁饿了几天，又发着烧，根本没力气挣扎，手机一下子就被夺走了，又被拖着走了一段路，“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酸水，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但愿齐文和楚弈逃出去了。
第150章 当你沉睡时 “滴答，滴答……” 悬挂在点滴架子上的两瓶药水瓶缓慢地输送着透明液体到胶管里，顺着针头进入手背青蓝色的静脉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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