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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魔杀手在面具下微微一笑，心想，我可以坚持下去。 - 珀尔一行人赶到观察室的时候，当前留在研究所的协会成员都已经赶到了，大约有七八名，除杰德见过的狄皮斯外，还有一个浑身漆黑的高大男人格外醒目，他们三个站在最前面，正对着一面巨大的屏幕。 杰德左右看了看，找到了满脸惊叹的赫若斯，但没看见那个阿尔曼教授。 珀尔走到前排，向黑大个道：“格伦特，匣世界自毁是什么情况？” 格伦特指向屏幕，“是教授检测到的，匣世界在一个小时前出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之后出现了短暂的屏障，接着就是你能看到的情况。” 屏幕上显示着一块不规则的图形，因为被放得足够大，杰德能看到精细的、锯齿状的不规则边界，就像显微镜下的冰晶。而且边界并非静止，而是在每分每秒地变化，通过两种不同颜色的线条能看出，变化中的边界正在缩减图形的面积。 “这是赫若伍德的地图。” 杰德很快认出来。 赫若斯看了他一眼，忧心忡忡地道：“匣世界里一定有重大变故，因此激活了自毁程序。” 珀尔大吃一惊：“种匣有设置自毁程序？你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我也刚刚才想起来……” 赫若斯讷讷地道，“一般来说，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除非匣子的主人决定销毁匣世界——你们都知道我没有做这种事；或者钥匙遗失……但是我也没有将钥匙取出来，所以不可能遗失。” “先不讨论这个。” 杰德忽然插嘴，“这个自毁程序启动后，赫若伍德会发生什么事？” 双花小心地看了年轻人一眼，极小声地解释道：“呃，其实也不是很严重……这个所谓的自毁程序实际上也是修复程序，它会检测匣世界内异变的起因，然后将其解决，再重新生成一个新世界，覆盖掉原来那个。” 珀尔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那符文书呢？也会被一并修复吗？” 赫若斯不安地挠着自己的肚子，每一根绵羊似的卷发都垂头丧气：“我也不知道……匣世界碰上符文书也不是什么大概率事件，况且这个匣世界还逃逸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 那个浑身漆黑的高大男人转过身来，抓了抓粗硬的短发，语气乐观地道，“如果这个修复程序真的有效果，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忙活了？” 虽然赫若斯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杰德还是感觉到观察室内不少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直到侧墙上的一块屏幕忽然亮起，阿尔曼教授看着他们，严肃地道：“格伦特，不要轻易放松警惕。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匣世界为什么会突然自毁？赫若斯先生，据你所知，除了以上两种可能，还有什么情况会激活自毁程序吗？” 赫若斯绞着手指，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像这种低功率的种匣，应该就是这两种情况。哦，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我买到了仿冒伪劣产品。” “……那我们暂时不考虑这种情况。” 阿尔曼教授看向他的学生们，“现在我完全无法监测到匣世界内部的能量波了。” “那意味着B计划失效了。” 狄皮斯转身看向赫若斯，“修复程序运行完毕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那个……要看异变有多严重。” 阿尔曼教授看出赫若斯话中有未了之意，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赫若斯两眼盯着屏幕上变化的曲线，支支吾吾地道：“照理来说，这都一个小时了，不说修复进度，居然连清除进度才不到三分之一……恐怕事态相当严重。” 众人一时俱肃穆起来。 阿尔曼教授想了想，忽然点了杰德的名字，“戴维斯先生，我听说你今天去见了图姆斯·柯顿。” 杰德老实点头：“我在赫若伍德的时候就认识他，事实上，他谋杀了我的父亲。” “这就是你特地去见他的原因吗？” 杰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略思索了一下，向屏幕里的老人提问：“我注意到对图姆斯·柯顿的监管比其他任何人都更严密，这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珀尔替教授回答道：“因为图姆斯·柯顿是个异能者，他的绰号是‘骗徒’，非常擅长蛊惑人心。你可以把他看成一个非常强大催眠师，基于这种情况，我们不放心把他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 “啊，原来如此。” 杰德点点头。 阿尔曼教授看出一点端倪，追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点。” 杰德慢吞吞地道，“我不是因为他杀害了老戴维斯才特地去见他。” “而是？” “而是怀疑你们是不是抓到了假的图姆斯·柯顿。” 杰德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张艰难抵抗中的赫若伍德地图，“毕竟，在我打算逃离赫若伍德的时候，借车给我的人就是图姆斯·柯顿。” 阿尔曼教授神色一凛：“你是说，赫若伍德里还有一个图姆斯·柯顿？” “或许吧。” 杰德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虽然他并不那样称呼自己。” “教授！”珀尔紧张地喊了一句。 只见老教授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发出一声苦笑：“骗徒……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们都被他骗得太好了——图姆斯·柯顿究竟有什么特殊能力？” “教授！”珀尔又喊了一句，“地图静止了！” 斯卡也在慌乱地调试机器，“数据波动相当剧烈，是不是修复程序开始了？” 见众人一片忙乱，杰德悄悄退到旁边，也没人担心他会趁机逃跑，不说旁边还有两个紧盯着他的低级别特工，和看守着重重关卡的警卫，光研究所迷宫般的地图就不是他能轻易走出去的。 几分钟后，屏幕里的阿尔曼教授才重新开口：“行了，格伦特，珀尔，大家都安静下来吧。” 他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告知众人，“匣世界回来了……回到了匣子里。” “……什么？！” 珀尔最先摆脱震惊，追问道：“符文书呢？” 教授尚未作答，突然脸色微变，沉声道：“透明监狱有动静——图姆斯·柯顿越狱了！” — 世界静止了。 苍穹不再撕裂，半似爬虫半似骷髅的怪物凝滞在空中，被蚕食过的地图上洒满酸液和鲜血。 战斗息止了。 卡拉汉扶着缺口的弯刀跪在地上，血淋淋的残躯骨肉脱离，不成人形，许多森白的骨骼从血肉中支出来。 但他还没有死。他不会死。 即使只剩下一只眼睛能视物，卡拉汉还是看见了充塞天地间的半透明光格，它们密密麻麻地填满整个空间，光影中有建筑、道路和行人隐约可见。 夜魔杀手艰难地歪了歪头，他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而且他真的很累了，面具也撕裂了，鲜血从头顶淋漓而下，流进眼睛里，他快要什么都看不清了。 一个纤瘦的身影忽然从虚空中跑出来，左右看了看，直奔卡拉汉的方向而来。 “卡拉！” 卡拉汉被用力抱住。他微微低头，闻到席德身上浸湿了黑森营地的雨水。所以他的男孩没有离开，席德一直在等他。 “卡拉！” 看清卡拉汉的状况后，绿眼睛里充满泪水。席德恨透了赛弗林，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来防御自毁系统，为什么非要是卡拉汉？ 虽说他们都明白，如果在隙间外战斗的不是卡拉汉，匣意识不会那么快觉醒。 “卡拉，我们该走了。” 卡拉汉透过模糊的视野，看见泪流满面的席德，他松开刀柄，抬手碰了碰男孩的脸，在那里涂上一抹血痕。 他不需要问他们要去哪里。 席德又喊了一声杀手的名字，然后倾身亲了亲他肮脏腥臭的面具，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喜悦，“我们去黑森林——我为你重建了一个新世界！” — 赛弗林·柯顿已经死了。 图姆斯·柯顿在睁开眼睛之前，嘴角已经上扬。他打了个响指，感觉身下坚硬的木椅变成了软绵绵的沙发，再心念一动，沙发变成了水床。 很好，赛弗林已经死了，不仅躯壳消失，也不会回到图姆斯的大脑里和他抢占意识。骗徒的力量回来了。 玻璃墙外的警卫终于注意到牢房里的异常，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直到图姆斯站起来，才下意识地摸枪。 “什么鬼……” 图姆斯闲庭信步般走出防御力场和玻璃墙，笑眯眯地询问道：“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制服吗？” 警卫一个愣神，目光就呆滞了。 “可以……” “那就谢谢了。” 图姆斯微笑着用双手抓住警卫的脑袋，将它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将尸体扔在地上。 警卫两眼大睁，看着图姆斯·柯顿从他身上掏出电子通行卡，不紧不慢地朝下一道关卡走去。 在踏上走廊的一瞬，身上的白色囚犯已经变成警卫制服。 — 珀尔等人都急着去见阿尔曼教授，想问清楚匣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大用处的杰德·戴维斯就被交到两名低级别特工手中。 “先将他带回玻璃监狱。” 珀尔对他稍有两分愧疚，“稍后我们可能还需要聊聊。” 杰德一言不发地被夹在两名特工中间，穿过一道接一道的门禁，终于看见通往监狱的长廊。 两名警卫正守在关卡旁，其中一名拦下了他们：“有囚犯越狱，玻璃监狱暂时关闭。” 特工甲：“可是我们要将这名囚犯送回牢房。” 特工乙：“这是普雷斯科特小姐的命令。” 拦人的警卫似乎有些为难，犹豫片刻后，才松开道：“那就由我们把人送进去吧，他的编号是什么？” 特工甲乙也不以为意，交待了杰德的牢房编号后，就将他交给一名警卫。 杰德低着头，微笑着靠在沉默的警卫身上。他看见另一名警卫对他做了个嘘声手势，然后从两手间拉出一根长长的铁丝，快步而无声地走到两名特工背后。 “我觉得他的手法比你厉害欸，乔恩宝贝。” 杰德低声笑道，随后被用力掐了一下喉咙。他窒息了一瞬，恢复过来后，立即将乔纳森的脖子拉下来，狠狠吻住。 图姆斯高高兴兴地虐杀完两名特工回来，就看见那两人贴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不禁恼怒：“差不多得了——要不我通知一下隐士协会那帮人，以后把你们关在一间牢房里？” 杰德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警卫装的乔纳森，又赞赏地拍了拍他，“这是你最棒的一身制服！” “行了行了。” 图姆斯不耐烦地一挥手，从虚空中撕出一道裂隙，然后正色告诉两人：“看在赛弗林的份上，我可以再帮你们一个忙，把你们送到隙间，钥匙男孩已经在那里重建了一个赫若伍德。但是事先说明白，我也不知道隙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能比以前更糟糕，也有可能只许进不许出……你们两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确定还要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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