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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弗林也露出苦涩的笑容，“符文书将我分裂出来的时候，也将大部分力量给了我。” 暴雨如注，浇灌着这个空虚的世界。 匣意识闭了闭眼，向前一步，朝赛弗林怀中的丹尼伸出手，指尖落在少年前额上的一瞬，无数道血痕割裂丹尼的脸，并顺着脖颈往下延伸。 符文书并非一本存在于现实的书籍，它由阿巴拉岛的大巫师家族书写，是所有死去的家族成员以鲜血为墨，人体为纸完成的遗书，记载着生者与亡灵两个世界的讯息。 最后的大巫师血脉就是最后的血书，当他被关进幽冥学院的时候，每一寸皮肤上都刻写着晦涩难解的字符。 匣意识将所有字符从丹尼体内拔出，金发少年很快就被鲜血覆盖，痛苦的尖叫声响彻黑森林。 赛弗林无法在这个阶段迫使他昏迷，只能抱着丹尼跪在地上，祈祷这一切尽快结束。 匣意识也是首次接触血书本体，他收拢那些血淋淋的字符，让它们在手中重新变成一本书籍的模样。他已经被来自阿巴拉大陆的邪恶力量压制多年，这个过程实际上有些吃力。 “分形，这个隙间能支撑多久？” 赛弗林低头看着丹尼逐渐失去焦距的灰绿色眼睛，低声道：“我不知道……钥匙被强制带离匣世界，修复程序很快就会开始运作，具体能支撑多久，要看卡拉汉的极限，他现在就是隙间的守门人。” 即便是处于匣意识状态，棕发男孩的脸色还是白了白。 “那么，我不能从零开始建立新世界……” “我并不关心你的新世界。” 赛弗林将少年放下，站起身来，“我的合作要求只有一条，让丹尼活下去。” - “经过之前的几次接触，我们已经知道钥匙被污染的事。是的，我们知道他正在和杀手恋爱，所以让他主动关闭匣世界的路很可能行不通。” 珀尔揉着太阳穴解释道，“因此B计划被提上议程，那就是让赫若斯亲自去接触钥匙，他是匣子的主人，能够直接控制钥匙。” 杰德轻轻吹了声口哨，看着笑得一团和气的异世界游客，“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 “不，这并不轻松。这个计划迟迟没有推动，一是因为赫若斯作为赫若伍德异常事件的始作俑者，仍在接受审核调查，二则是，他是阿巴拉人。” 珀尔的语气变得有些艰涩，“根据他的说法，他对匣世界来说是更高维度的生命，一旦进入，后果不亚于天启降临。” 杰德假笑着，“我以为这就是你们的计划，摧毁这个异常。” “隐士协会的工作是研究、保护和防御，不是屠杀。” 狄皮斯冷冷地道，“虽然赫若伍德源源不断地向外输出杀手，但大多数居民，依然是普通人。” “被装在匣子里，用以模拟观察的普通人。” 闻言，赫若斯摇摇头，“你可能有些误解。匣世界并不是由代码构成的虚拟世界，世界内的生命也不是数据，它一旦生出，就是真实存在的。赫若伍德和安科莫珀一样真实，每一个匣世界都和你们身处其中的世界一样真实。“ 珀尔补充道，“我们想要暂时关闭匣世界，不是想要摧毁它，而是想要重新逮捕符文书，阻止它进一步感染世界。任务完成后，匣世界可以再次开启，地图上会多出一个赫若伍德。” 杰德思索了一番，才重新开口：“你们的B计划是让赫若斯直接控制钥匙，但赫若斯又不能直接进入匣世界，而且提到需要我的帮助……意思是想让我回到赫若伍德，将席德绑架出来吗？” “啊，钥匙不能离开匣子的……” “计划是让赫若斯暂时借用你的身体。他有他的高维度生命魔法，隐士协会已经制作出传送装置，我们可以让赫若斯瞒天过海地进入匣世界，而不导致它崩溃。” “借用我的……身体？” 杰德一阵恶寒，“就像鬼上身？” 珀尔想了想，如实点头，“性质确实差不多。其实这个计划的实施人选有好几个，但匣外世界的人很难渗透赫若伍德，即便强行进入，也呆不了多长时间，最佳方案本应该是和符文书有共鸣的狄皮斯特工……其次是另一名来自赫若伍德的罪犯图姆斯·柯顿，但他是被感染者，不如你风险可控。” “图姆斯……柯顿？” 杰德喃喃地重复这个名字。 珀尔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 杰德点头：“他谋杀了我父亲。”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坦白，珀尔静默了几秒，才继续道：“你是目前已知唯一从赫若伍德逃离，但并未被符文书感染过的人，这就是你的特别之处。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也会尽量保证你的待遇。” “一间更舒服的监牢？” 杰德侧了侧头，笑道。 狄皮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隐士们可以为你安排一个特殊保护证人的身份，你可以回归社会，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只是需要定期接受监督，确保没有再次犯罪的意图。当然，居住地，稳定的工作，干净的履历，也都在承诺范围内。” 杰德看起来有些意动，但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珀尔：“我能不能见他一面？我是说，我的杀父仇人，图姆斯·柯顿。”
第44章 终结（3）
第三章 图姆斯·柯顿被关押在玻璃监狱的最深处，需要穿过长长一道走廊，和几道严密的关卡才能探访。陪同杰德前往探监的依然是珀尔，和一个名叫斯卡的研究员。 两侧的透明监牢有一半都关押着犯人，有些看上去奇形怪状，有些倒是寻常人模样，看不出能犯下什么值得社安部和隐士协会出动的罪行。 杰德还在半途中看见了乔纳森·塔克。 他穿着统一制式的白色囚服，安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对玻璃墙外路过的一行人毫无反应。 见杰德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监牢内的人看，话很多的斯卡忍不住开口：“这名犯人真的很特殊，无论社安部使出什么手段，他至今没有交代半个字。” 珀尔瞪了同事一眼，然后就看见杰德挑了挑眉，举起戴着镣铐的手，对塔克比了两根中指。 “咳咳……快走吧。” 图姆斯·柯顿的牢房和其它犯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左右都没有邻居。他面带微笑，泰然自若地站在玻璃墙前，仿佛早就知道今日有人会来拜访。 斯卡小声嘟囔着：“还当自己是莱克特·汉尼拔呢。“ 珀尔看了杰德一眼，见他面色无异，才解除玻璃墙，让他能够与图姆斯·柯顿对话，并提醒道，“我劝你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 杰德点了点头，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那张布满刀疤的脸，朝图姆斯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 图姆斯仿佛辨认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但依然问道：“你就是那个……嗯，叫什么名字来着？” “戴维斯，杰德·戴维斯。” 杰德指了指他的脸，“你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 “一点坏运气罢了。” 图姆斯向前走了一步，让周围的警卫都警惕起来，“你也长大了，而且站在这里……自由的感觉怎么样？” 杰德向他示意自己的手铐，“我不会把这种情况称之为自由。” 珀尔再次强调：“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啊哈！” 图姆斯的目光从珀尔身上转到杰德身上，每一道疤痕都在因兴奋而扭曲，“他们选中了你，对不对？一个更软弱，更好控制的替代品……他们给出的代价有多高，让你满意吗？” 杰德看了珀尔一眼，微笑着道：“安稳，平静，有一定自由的生活，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免费食宿，我还需要奢求什么。“ “比墙壁更健谈的聊天对象？” 图姆斯哈哈大笑，“我没有这样的对象，你呢？” “我更喜欢对着墙壁说话。” 然后两人互相瞪了对方一会儿，杰德忽然扭头看向珀尔：“你们把他关在这么深的位置，这家伙是不是有越狱前科吗？” 珀尔愣了一下，“那倒没有。” 图姆斯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冷笑道：“把心态放端正，这是隐士协会给我的最高级别安保，作为配合工作的福利。” “那看来我得到的报酬比你更加丰厚。” “可以把感谢算在我头上。” “是啊，我欠你良多。” “那就谢三声吧。” “四声也没问题。” 杰德弯了弯嘴角，“不管怎样，一想到我马上就能重获自由，而你依然被‘保护’得好好的，我就太高兴了。” 斯卡不安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珀尔刚刚放下隔音墙，身后的墙壁上忽然有一块屏幕亮起，阿尔曼教授的脸出现了，略有些焦急地道：“珀尔，斯卡，快要观察室来。哦，可以带上戴维斯先生。” “好的，教授。” 珀尔话音刚落，另一块屏幕也亮起了，这一回显示出来的是赫若斯紧张的胖脸：“快来，匣世界似乎开始自毁了！” 两名特工骇然对视一眼，带上杰德，快步朝观察室走去。 - 卡拉汉已经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似爬虫又似骷髅的怪物，它们从天而降，不管不顾地往唯一的目标身上扑，口器中发出刺耳的尖利啸声。 挥刀斩下一只怪物的头颅，卡拉汉将胳膊从另一个怪物腔体内抽出来。这些不明生物的体液似乎具有一定腐蚀性，除了被面具保护的头脸，卡拉汉浑身残破，肩膀、后背和手臂上都有骨骼裸露出来。 他不止一次被击倒在地，但他不会死，他绝对不会死。 因为席德不希望他死去。 可是席德在哪里？ 渐渐的，卡拉汉意识到怪物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杀死他，而是蚕食这个世界。在卡拉汉与它们搏杀的同时，怪物们也在用利爪剥落地图的边缘。尽管速度并不快，但苍穹裂隙里源源不断地有新的怪物爬出来，迟早会让他无立足之地。 卡拉汉怒不可遏，将一个咬在他肩膀上的怪物扯下去，扔在地上踩烂。他意识到骨裂和肌肉撕开的痛苦，但可以克服，他已经坚持屠杀入侵者许多年，此情此景也不过一次集中爆发，更艰难，更疯狂，也更容易激起他的屠戮欲。 裂开的天空就像一张血盆大口，蓄势旦旦地想要吞食这个小镇。为什么卡拉汉会如此愤怒？ 赛弗林说，你已经和赫若伍德陷入爱河。 狄皮斯说，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和我一样的怪物。 卡拉汉仰头看向蜂拥而来的怪物，撑住弯刀歇了一口气，他注意到自己被撕咬掉一块的前臂正在快速自愈，被修复的肌理间隐约有金光流动，带来模糊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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