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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溅的水花打湿了他的前胸和腰侧，勾勒出纤细柔和的线条——那是一种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美好。略薄的布料变成了半透明，覃邈能够看到其下白皙的皮肤。当爆发的水柱停止了奔涌，沈未秋释然地呼出一口气，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地看着覃邈，脸颊微微泛红，唇瓣湿润，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又像是某种被打湿了毛发但依旧活泼的小动物。 那是一种不设防的纯真与可爱。 覃邈不知道这样形容一个青年是否合适，但在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涌上的就是这些词语。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不明的力量控制了，只想就这这个姿势俯下身去，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沈未秋被他拢在了怀里，仿佛他可以就这样牢牢地把沈未秋困在自己身下，让沈未秋柔软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颈侧，带起喉结的上下滚动；让沈未秋的呼吸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逐渐升温，听他温软的声音响在耳畔。 然后，要做什么呢？ ……啊，要关水闸。 覃邈被这个当务之急给敲了一个激灵，收了内心里那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分类的想法，却又有很多很多的怅然涌了上来，酸涩又空洞，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行了吗？”沈未秋抬头问他，清澈的眸子里有细碎的阳光。 ……啊，又好了。 覃邈轻轻应一声，假装镇定地站了起来。他自己还没站稳，就想把沈未秋给拉起来，结果就是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最后以一个诡异又搞笑的姿势稳定住了身形。 抬眼一看，沈未秋果然是想笑又努力不笑的样子。 覃邈：“……” 为了保护少年可贵的自尊心，沈未秋一副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把已经洗好了的衣服拧干水，晾在了旁边一条自己拉的钢丝晾衣绳上。
第12章 两个人勉强收拾好狼藉，一前一后回到屋里。 刚开门沈未秋就感觉门缝好像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推了几下才推开，这才猛然想到那个命运一波三折的新书包已经被他扔在了角落。 在把它踢开和顺势送给覃邈两个选项当中，沈未秋选择了后者。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又随意：“买东西的时候看到这个背包……还挺适合你的，就买了，你凑合用吧。” 覃邈一怔。 他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沈未秋，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落到一个简单的“嗯”，声音微涩。 “谢谢。” 像是在胸腔里蕴了许久，最后才缓缓说出，显得格外郑重。 ……还有些可爱。 少年人微哑的嗓音不知道哪里又戳到了沈未秋，他发现自己的脸颊又在发烫，被披散着的发丝遮住的耳垂也热热的，让他不由得揉了揉耳朵，试图物理降温。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知怎么的，被浸没在了一种奇怪的氛围里。好像都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沈未秋没看到的是，一本正经说完感谢的少年转过身去拿起书包，脸上也是涌起的红潮。 多年后，他们在宽敞而温暖的房间里相拥，注视着与那是并无二致的树影和星空，回忆起这一段时光，内心总会涌起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明明那时候两个人什么都不懂，情愫或是眷恋都是几乎闻所未闻的东西，但还是遵从着本心去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近乎于本能地去相爱。沈未秋这样说着。 此时的覃邈已经不再是一个少年，但听到沈未秋呢喃一般的回忆，他还是会像当初那样搂紧他，亲吻着他的颈侧和耳垂，让沈未秋的眸光只停留在现在的他身上，让沈未秋在他的亲吻和舔舐之下低吟、喘息、失控、哀求。 不过，把时间线拉回现在，他们确实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小心翼翼又有些胆怯地靠近对方，从彼此身上得到温暖，再把自己微薄的温暖全部送给对方。 是同样美好的单纯和赤诚。 那天晚上沈未秋又做梦了。 梦境几乎是在重复白天发生的事情，爆掉的水管，湿淋淋的两人，阳光下的水雾凝成了彩虹，绽开在破烂小楼的一角。 他再次听见了自己心脏的鼓噪声，被覃邈拢在怀里的那个瞬间。 一切好像都和现实里面发生的一样，除了…… 关掉水闸后，世界在刹那间安静了，如尘土一般飞扬的喧嚣落了下来，融入了默默流淌的积水中。 少年微微低头。 于是被罩在一片黑暗当中的沈未秋，感受到了额头一瞬的温热。 ——是他的唇。 一个吻像透明的蝶落在了他的眉心，像是刻意又像是随心，落下了就是落下了，不需要解释什么，徒留沈未秋心乱如麻。 那一点温软缓缓向下，掠过他的眉眼、鼻尖，在脸颊上流连片刻，再缓缓向下…… 梦中的沈未秋又陷入了迷茫，那是少年的亲吻吗？还是真的有一只作乱的蝴蝶？ 意识到了这里，他的心几乎是一下就灼烧了起来，他想呐喊、想睁开眼，但却感觉自己眼前的黑暗有千钧重，源源不断的迷雾堵住了他的嘴。 到底是……！ 他醒了。 呆呆望着天花板，沈未秋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少年的呼吸就在颈侧，安稳又平静，是好梦正酣的样子。明明睡之前两人规规矩矩的，一睡着总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自觉地贴得很近。 沈未秋不敢细想这个梦代表了什么，也没有精力细想。他的额头此刻有些微烫，他的心火也在灼烧着，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 覃邈那天晚上睡得也不太安稳。 倒不是因为自己思虑过度，而是沈未秋有些太闹腾了。 前半夜沈未秋还好，呼吸有些重，眉心也紧紧皱着，应该是被魇住了。覃邈轻声唤了他的名字，给他擦去了额角的汗珠，见他表情舒展开来才睡下。 谁知道半夜沈未秋又一直踢被子，刚给他盖上就哼哼唧唧往回踢，本来覃邈又被弄醒心情实在算不上明媚，突然听到他“覃邈……小孩盖上……别感冒……”那一点点气都被他给叫唤没了，无奈又好笑。最后实在没办法，覃邈这个人形压被机又扎扎实实地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干脆自己也不盖被子了，把沈未秋卷成了一个茧。 这下稍微就好了一些，两个人总算是相安无事到了天亮。 沈未秋今天是早班，闹钟很早就响了，但是他昏昏沉沉的，勉强坐起来，定了好久的神才恢复正常状态。 “我怎么那么闷呀……昨天晚上趴着睡了？”沈未秋嘟囔着开始洗漱。 给沈未秋压了一晚上被子手臂正好横在他胸口的覃邈：“……” 两人还是照常一起去上班，沈未秋今天有些呆呆的，有车来了也不知道躲，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穿太多热的。 最后覃邈实在是没有办法，握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马路内侧。想要松手的时候又怕沈未秋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就干脆一直握着。 沈未秋本来就一团浆糊的脑袋现在更糊了。 大概是手腕上有大动脉，覃邈的手又很热，血液被加热了涌上来才会让他的脸和耳朵那么烫……吧？
第13章 沈未秋进到店里的时候，手腕处还像是被谁握着一样，被温暖包裹着。而那个谁把他安全送到就走了，话也没多说两句，沈未秋也没问他之后背着个书包要去哪里。 他在更衣室对着镜子愣怔片刻，猛然发现自己的脸红得实在难以掩饰，打开了水龙头拍了点凉水，这才换好制服走了出去。 外面坐着一个女孩，身上是全黑的连衣裙，头发却是红不红紫不紫的奇妙颜色。她坐着的位置背对着沈未秋，沈未秋就只能看见她乱晃荡的双腿，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走进了，沈未秋才发现她一耳朵的耳钉耳环，叮叮当当的，饶是他这种不怎么认人的都一下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就是之前经常半夜在他店里蹲点等他的单诗婷。 单诗婷正百无聊赖地戳着已经凉掉的鱼丸，一见沈未秋来了，眼睛立马就亮晶晶的，朝他打招呼道：“小帅哥小帅哥！” 沈未秋有些无奈地朝她笑笑。 熟络起来之后，沈未秋和她的相处也自然了一些。虽然单诗婷有的时候也挺聒噪的，但是沈未秋总是会静静听着，时不时接两句茬，便利店里没什么顾客的时候，这样的闲聊倒也是解闷。 启动收银机器的沈未秋已经做好了听她回报今日流水账的准备，却没想到单诗婷一张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未秋：“……” 单诗婷此时面上两分忐忑三分娇羞五分自豪，一张嘴还颤颤巍巍地漏了点大碴子口音：“俺爸隔壁开夜总会的！” 沈未秋：“……” 这么一说，便利店对面不远处确实有一家夜总会，可以算得上这个城中村边缘地带最亮眼的“风景”了。光是一个艳俗到理直气壮的“性感四射夜总会”招牌就有六七层楼高，一到晚上就雷打不动发射五颜六色的镭射激光，沈未秋有的时候还会被晃到眼睛。 只是后来被迫整改，不让开夜总会，老板就把名字换成了“魅力四射沐足会”。没想到还是被整改，老板估计也是不耐烦了，直接把“魅力”俩大字卸了下来，后来“四”因为支架不稳也给摘了下来，就只剩下一个“射”在那杵着，镭射灯也不怎么开了。 ……倒是直接明了。 单诗婷说自己是隔壁夜总会老板的女儿，这个沈未秋确实没想到。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关注过这个问题，所以一下听到是有一些吃惊的。 单诗婷看到他的表情心情显然更好了，这才开始了她一天的絮絮叨叨。 “经过你休班这几天吧，我感觉我们的感情确实经不起什么考验，我对你也只是一时冲动……”似乎是感受到了沈未秋的无语，单诗婷赶紧话锋一转，“但是我新的这次应该是认真的！” “会所那边不是有很多老板喜欢看拳击赛吗，我们就一直在搞，最近招了一批新的拳击手，本来一开始我没怎么在意的，但是……”她喝一口柠檬苏打，硬是喝出了老酒鬼为情所困的架势，“他实在太帅了！” “我看过他打拳击，真的真的帅！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我也不至于这么喜欢他的，主要是他……学习特别好！” 沈未秋：“你们招人还招未成年？” “哎不是，我看过他身份证，刚刚十八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上学……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弟沉迷游戏，不就整个寒假都没做作业，他们那个什么鬼重点高中作业又难又多，本来他都想破罐破摔了，但是回来找我爸的时候他看到那个拳击小哥刚下场，一边等老板一边做题，我弟上前一看可不就被吓了一跳。人家做的那是比重点高中还难的进阶题，我弟说他还没读完题大哥已经把答案写了，还全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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