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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听我说秦念安就懂了，她跟我说她和他小学一年级到初三都是同学，秦念安的事情从小到大身边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他爸爸是同性恋，骗婚gay！他爸在秦念安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被他跟他妈妈抓奸在床，甚至他俩发现的时候他爸还插在那人里面没拔出来呢。”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连一向淡定的陈中维都忍不住了：“既然他爸这么过分，怎么不离婚？” “这我哪知道啊，那是他家事。” “所以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他爸一死，他跟他妈马上搬家了吧，估计秦念安从小到大都过得挺不好的。” “都怪我啊！心急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回家再问吗，被方阳那个小人给听了墙角。”汪柔满脸懊悔，气得想捶桌。 “方阳拿这件事来攻击他？”陈中维提高点音量，不可置信地说，都2015年了怎么还有人用父辈的过错来攻击本人的？ “我听媛媛说，方阳从厕所回来，趾高气扬地走到秦念安面前，阴阳他是同性恋生的儿子，长大了也肯定是个恶心的gay，是异类生的异类！” “这也太过分了！他什么东西啊，能不能把他开除了！留他在隔壁对我心情不好。”许贺洋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压低声音，带了点怒声道。 “还没完呢，方阳说到这里，秦念安并没有表现得很生气，只是冷冷地叫他滚。” “然后方阳突然大声说，你还敢生气啊，中午跟你吃饭的那个男生是你姘头吧，两个gay凑一块吸引着搞对象呢！” “贱人！打他一顿都便宜了！”许贺洋愤愤不平。 “就是啊，秦念安听到这句话突然暴起，大骂一声你找死就挥着拳头给他一拳打到地上。后面的事我们就都知道啦。” 许贺洋握着拳非常生气看起来都想亲自给方阳一拳，陈中维一言不发但难掩怒色。 “5班人现在都看清方阳嘴脸了，这么一个恶心的崆峒男估计也没什么人还愿意跟他待一起了。” 蒋闻听完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又慢慢闭上，心里酸酸涩涩的，某个地方在听到“突然暴起”时猛然抽动一下，有蚂蚁在心脏血管里爬，沿路啃噬。 秦念安为什么方阳说你是异类生的异类时，你不发怒？是因为你早就习惯了别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了吗？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走过的？ 你明明已经忍住了，明明知道跟这种人计较不值得那为什么又在提到我们一起的时候抑制不住要揍他呢？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无足轻重的路人，我又有什么重要的？ 打架是要记处分的啊秦念安，这个世界对你的偏见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又要上赶着去给自己找麻烦？ 十月的秋风从门外轻轻吹过，香樟树的一场秋梦就此被惊扰难安。树叶扑簌扑簌地缓缓掉落，一落地又被悄悄卷起打上几个圈再沉寂睡去。 蒋闻望着逼仄窗外的天，那样的蓝。他默默起身不顾三人的疑问慢慢走到走廊，将手交叉，手肘撑着外墙，抬头静静看着天空，云像丝绸一样在天上蜿蜒曲折，轻柔娟秀。 上帝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 有的人生来幸福自由，家庭的、学校的、社会的善意如光般源源不断地浴满全身，他们侃侃而谈自信大方，各种技艺信手拈来；而有的人出生就沉没在泥沼里，其中有些人任凭泥土裹满全身，形成自己的盔甲在泥沼里过一生。有些人本能忍受肮脏的淤泥却在仰头见到白云的那一刻生不如死就此溺死在泥沼之中。还有些人挣扎地想摆脱污秽洗净全身，却被高高俯视的看客们一脚一脚踩在身上，拼命阻止他变成跟自己一样的正常人。看客们又或者说施害者们在将其彻底在踩死在淤泥深处时，用水冲冲鞋上的污秽，啐一口，吐一声：“垃圾就该待在泥里，逃出来做一个跟我一样的人？白日做梦！” “蒋闻，怎么站门外呀。”高跟鞋的哒哒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蒋闻一转头就对上李梦妍的笑脸。 “老师好。” “来，这些试卷帮我发掉。” “考得不错嘛，139分，两个班最高了。不过数学要加油哦，虽然选科还未定，高考语数英可是都考的。” “好啦进去吧。”李梦妍轻拍下他的肩膀，笑着对他说。 “Ok。everyone，classes begin！接下来把试卷发下去自己先订正一下，还有2分钟上课。” 40分钟的课，蒋闻一分钟都听不下去，许贺洋英语一般，难得的不表现自己。整堂课陷入少有的安静。 随着下课铃响起，李梦妍一分钟也不多做停留，对着下面喊了声：“好了答题卷收回来，你们的作文我要认真批改，下节自习课一个一个走过来我帮你们好好分析。” “不要啊，花花女神。”许贺洋听到面对面，一对一交流简直不想活，这还不如上课叫他one by one开火车呢。 “许贺洋你少贫嘴，我重点改你的。” 随后，轻声对蒋闻说：“蒋闻，收齐了帮我带到办公室。” 蒋闻怀里抱着答题卷，满腔心事。他刚走到两栋楼间的连廊时，一眼就看到站在对面墙角的秦念安。身边还有好多人，但他完全没心情一个一个分辨，不由得加快脚步迅速通过连廊。 走到另一端时，秦念安注意到他的动作，抬起低了很久的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蒋闻故意走的缓慢，他迎着秦念安的目光，一步一步向他踏去。他突然想，如果现在是下午就好了，夕阳会在他身后落幕，那天地间最后的温暖微光就会照亮他身后的路。他会如同太阳一般走到秦念安的面前，照亮他眼里的漆黑，燃烧那点落寞与孤独。 他想给予秦念安一点鼓励和希望，告诉他你没有任何错，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 周围仍在争吵，蒋闻快速看了一眼，两个中年妇女。站在秦念安旁边的是他妈妈，剪着短发，穿着干练的牛仔套装，“胡老师都说了，是你儿子先骂的我儿子，我儿子凭什么不能还手。” “哪有这种事，真是野蛮，你完全可以骂回来凭什么动手呢？” 双方争论不休，胡盛天看着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个孩子，一阵头痛，到底给不给处分？给谁处分？ 临近门前，他深深看了秦念安一眼，转身走进办公室。 “来了，答题卷放这里吧。”李梦妍朝蒋闻招手，将一颗柠檬味硬糖塞到他手里。 “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嗯，好。” 走到办公室门前时，他一探头就对上了秦念安的视线，好似秦念安一直在透过这扇门窥探着他的一点一滴。 这场吵架还未停息，蒋闻站在门口，右手握拳，手嘴齐动，对他比了个加油。 他看到秦念安微微点头，心里放宽心。一点一点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走到连廊尽头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直接跟秦念安眼神互撞。他心头一颤，慢慢做着口型，一字一字地说：“你，没，有，错。” 而落在秦念安眼里，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脚下投射着一大片一大片覆盖整层三楼的阴影，他的身后是秋日乍泄的天光，他的头顶是挂着悬浮丝绸般白云的青蓝苍天。 我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见你在光影交汇之地对着我说：“你没有错。” 小剧场： 秦念安：一拳打爆这个世界！！！！！！ 一想到老婆还在世界上，算了，原谅这个世界一分钟，我真是给这个世界脸了！！！！！！
第九章
看着蒋闻渐渐消失的背影，秦念安慢慢回过神来。 “两位家长先不要......” “老师我愿意和解。”方阳一句话让风暴更甚。 “你瞎说什么呢！”方阳妈妈率先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痛骂，甚至动手在他头上敲了两下。 “既然这样，那胡老师我们......” “等一下！”秦念安伸手打断秦妈的提议。转身对胡盛天说：“老师我有一个条件。” “你还有脸提条件！”方妈听到“条件”，把自己儿子晾在一旁，将矛头再次对准了秦念安。 “我要换班。” 四下沉寂一会，方阳默默瞪大眼睛，他根本想不到事情居然会走向这种地步，自己明明已经主动提出和解了，他凭什么不接受！ 秦妈见自家儿子斩钉截铁的模样，心里总涌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秦念安一直是一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就连受了欺负也只是默默忍着，怎么今天既敢打人又愿意主动开口提条件？ 脑子里迷雾一片，忽的像是出现一抹亮光，思维如同脱缰野马朝着那光点奔跑而去，那光点陡然间增大突然幻化成刚才那人的模样，她回忆起两人之间对视无言的氛围，感到一阵心惊，又默默将那抹光亮隐在心底。 “你要换到哪个班。” “6班就行。”秦念安一顿，末了跟一句，“是隔壁班。” 既然是隔壁班，那任课教师也差不多。想到这里，胡盛天一锤定音：“既然这样，那我先去跟两个班班主任商量一下，明天早自习前确定。” 他观察四人神情，除了方阳以外都不像是有很大异议的样子。接着说：“那这次的事我们就翻篇了？下午的课你们看看是接着上还是带回家？” “我个人感觉是带回家好一点，学习固然重要，孩子的心理健康也不容忽视。你们说对吧？” 他见双方家长都点了点头，放下心。让两人回班里收拾作业带回家，放个小假。 秦念安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踏过一地阴影迎着秋日暖阳走上连廊，他只想回去收拾完东西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方阳小跑跟在秦念安身后，压低着声音叫他：“秦念安，秦念安！” 秦念安不搭理他，沉默着目视前方继续快步走。他人高马大的，方阳要一路小跑才能缓缓跟上。 “你没必要真转班吧。” “就当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行吗？” “你能不能别走，秦念安？” 方阳跟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秦念安一个字都不想听，他甩开方阳挡在身前的手，直接一路跑下楼梯。 方阳站在三楼最高一级的台阶，向下注视着秦念安一步步奔跑着毫无停息的步伐，渐渐走进那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他呆愣在原地片刻，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5班正在上英语课，秦念安跟李梦妍打了个招呼，随意收拾下试卷，把作业塞到包里就如一阵风般，火速进来，火速离去。 他走到门口，刚向右往楼梯口走了几步又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回身向另一头的楼梯间走去，经过6班外窗时，实在没忍住往里偷看了一眼。物理讲解声从窗外探出头，秦念安看见蒋闻坐在中间最后一排，眼睛欲闭难睁，脑袋一点一晃的，随时都要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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