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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闻接过，对他说：“你有什么不会的英语问题吗？我可以教你。” 秦念安见他这样子活像一只翘起尾巴的波斯猫，将系在脖子间的昂贵丝带往他这里一抬炫耀珍宝一般摆弄着自己的拿手学科。 他想起那张考了134分，除了听力，完型和阅读不小心各错一个其他都是作文扣分的英语试卷。此刻正躺在自己的桌肚里，错题都已修改好了，甚至作文都在闲暇之余润色了不少。 但他说不出拒绝蒋闻的话，很奇怪，秦念安觉得自己一碰到跟蒋闻扯上关系的事情就变得犹犹豫豫不少。在云城时，听惯了四周的闲言碎语的他早已学会用冷漠、少言不语来掩盖内心的自卑慌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出生是一个错误，如果自己不存在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将自己的出生视为那畜生父亲无所顾忌的邪恶势力保护伞，母亲难以摆脱的灾难，哪怕是跟蒋闻在一起的多年后每次回家也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母亲。 正因为愧疚，哪怕他知道自己母亲的控制欲是多么的荒诞他也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但在深夜难眠之时，他又总忍不住会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是自己想出生的吗？他出生的时候有任何人问过他的意见吗？心里总是不免发酸，他就在这样满是愧疚，认为自己有错又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矛盾反复中变得孤僻、纠结、自卑甚至是阴郁。 想到这里，秦念安故意不拿自己的试卷，他伸手拿过蒋闻的试卷，指了完型填空中自己被迷惑项干扰不小心选错的那题虚心求教：“这道题我选了c，但是答案是b。” 蒋闻听完微微一笑：“这道题很容易选c，是迷惑项，我也想了很久才确定是选b！”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一技之长可以在秦念安面前当个有用的人。 秦念安看着蒋闻听到自己求教后变得神气起来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剧场： 蒋闻：英语王子即将成为数学界的新星，颤抖吧陈中维我将成为你的完美上位！ 秦念安：老婆说得对！ 陈中维：......梦里什么都有
第十一章
听着蒋闻故作正经地讲了一大通，秦念安假装认真地点了点头： “懂了，谢谢。” “不客气！” 蒋闻握着笔不停地用指尖轻轻摸索着，“你午饭还是去食堂二楼吃吗？” 良久，憋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一旁偷听很久的陈中维正想喝口水，一听这话猛呛了一口。这不是刚吃过早饭才上了一节课吗。少爷上了高中越来越娇贵了，这几天尤甚。 “我不清楚......”秦念安略略垂眼，“一个人的话，吃饭没什么意思。” 他抬头四处望了望，耸耸肩“可能不吃了吧，随便买点零食什么的。” “这怎么可以，做人最重要的是吃饭！”蒋闻义正言辞的神情容不得一丝质疑，他没想到秦念安居然这么......脆弱？居然因为怕孤独就不去吃饭了，但一想到他曾经的经历心里一软，决定秉持着帮助同学友好互助的原则大发善心道：“那以后你都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好的。”秦念安低眉顺眼的表情一瞬间烟消云散，大方地跟他对视。 前方两同桌正传来骚动，议论声极小以至于蒋闻根本听不清于是也就懒得管。 汪柔：他是不是有病？以前天天吃零食不吃饭现在还说起别人？ 许贺洋：对啊对啊，早上刚说过。 汪柔：说什么？ 许贺洋：我跟秦念安说“他已经是小团体一员了”呀，拉不拉他吃饭不是多此一举？ 汪柔：（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这个。 蒋闻转身正坐，他从兜里掏出糖果含了一颗到嘴里，甜甜的。 甜腻的气味充斥着大脑，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秦念安在食堂吃饭时他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正对面。 但这个念头不过转瞬一逝，紧接着被吵闹的铃声给打断。 左捱右捱好不容易到了下课时分，他不做任何停留，从百宝箱似的桌肚里掏出一大堆零食，自动灌溉机般旋转一圈依次分发。发到秦念安时顺便看了眼他的桌面——又在做数学。只在接过零食时对视了会说声谢谢。 数学数学，怎么又是数学，秦念安好像做了一上午的数学。蒋闻想到数学就头疼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睡觉。 上课走神下课睡觉课间眼珠子转转4个人都在做什么，就这样一上午稀里糊涂地混了过去。 愉快的一顿午餐后，蒋闻想起大头哥还布置了点作业，他拿出作业本想趁现在有空赶紧写完，回去毫无心理负担地狠狠玩。 基础的选择填空连蒙带猜好不容易写完，还剩下3道大题一道都不会。他下意识地转身：“秦念安。我......” 秦念安不在。 他心里失落了片刻，转头正好看见陈中维无所事事地看些神话小说。他倾身过去，在他耳边极其肉麻地说：“中维哥哥~” 陈中维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恶寒连倒装句都不想用了：“你干什么？！” “我这题不会，你教教我。” “这不是很基础的题型吗。”嘴里嘟囔着，手里倒是诚实地拿起笔虚空写着步骤。 秦念安从厕所回来时，一进后门就看到陈中维和蒋闻几乎紧贴在一起，蒋闻的头就靠在他肩膀上方几公分。 他不自觉地轻咳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重重的脚步声传来，依然没能惊扰到虚心求教的蒋闻。他坐在座位上，盯着前面两人仅差几公分就要紧挨到一起形成一个头靠着肩的不雅姿势。他心念一动：这样万一不小心贴在一起被别人看到了免不得要来些闲言碎语，许是为了同学的声誉着想，秦念安肚子非常顺应时机地痛了一下。 他捂住肚子，用不大不小但是确信蒋闻绝对能听到的声音闷哼一声。果不其然，蒋闻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往后一转头就看到他左手摸着肚子，右手按着太阳穴，嘴里发出哼哼的不适声。 “你怎么了。”蒋闻连忙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秦念安加重了喘息的频率。 蒋闻看着他装作面色平常的神情，实际上喘声早已在抗议身体的不适——秦念安在忍着，装作没事的样子让我放心。 想到这里，蒋闻催促道：“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吧？” 他站起来顺势想要将“病人”带去好好看看病情。这位“病人”眉毛抽动一下，不动声色地将右手从太阳穴上拿开，拿起水杯对嘴喝了一口。摆摆手对他说：“没事，喝完水好多了。” “监听器”陈中维心里一阵嘀咕：神医啊，学校的白开水。 见他怎么都不想跟自己去医务室，蒋闻觉得他一定是害怕在别人面前出丑，从“百宝箱”里翻翻找找，掏出一盒胃药仔细看了看说明，抠出一颗塞到秦念安手上：“这个药你可以吃吃看，止胃痛的。” “好的，谢谢你，蒋闻。”秦念安接过。 蒋闻正欲回头，突然被叫住：“你是不是有数学问题要问？” “如果有的话都可以问我。” “当然，如果你不想问，也可以找别人......” 作业本被猛地抽起，陈中维只感觉到有一股破风的声音从自己脸前划过。 是一把无形的刀，陈中维往后紧靠着后桌，摸了摸脸。 啪得一声，蒋闻指着倒在桌子上的作业本，“最后两题我不会写。” 秦念安拿起他的作业本，眉头紧锁，他不是在为那两道题感到头疼，眼神落在第一题上快速扫完一整页，他发现蒋闻除了选择题对了2个，填空题写对一个其他全是错误的。 正巧下午第一节课铃声响起，他借着思考的托辞让蒋闻转身回去，自己下课会把作业本给他。 地理老师在台上讲着地域间的关系，不过5分钟时间，蒋闻坐立难安，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点强人所难了，秦念安数学好像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这种压轴题应该特别难吧？要是他也做不来那岂不是以后都不太方便找他问问题了？ 想到这里，蒋闻偷偷轻声撕了张草稿纸，在上面快速写下：如果不会做也没关系，明天老师会讲的。 随后揉成团往身后一扔。 隐约听到打开纸张的声音，蒋闻确信秦念安成功接收到自己的话，他放心地面朝黑板发呆。 老师刚走出门，蒋闻感到后背有东西在戳，他转过身，伸手接过作业本，上面放了张密密麻麻写满过程的草稿纸，从选择题一直到最后一道大题所有的解题步骤全部写得一清二楚。 原来上课一直传来唰唰的笔声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怔怔地看着这张草稿纸机械地转头回去，一对上汪柔回头的视线才清醒过来，自己连句谢谢都没对秦念安说。 “愣着干嘛，走啊，下节体育课呢。”汪柔一边手指往后指着黑板上的课表，一边对着蒋闻说。 蒋闻点了点头，正要跟着她去操场，一回头发现秦念安还在低头坐着。 “你先去吧，我等会到。” 他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直到教室里只剩秦念安一人时悄悄走进：“你不上体育课吗？” “我的字......是不是不太好看？” 秦念安一抬头，双方眼神再度交汇。 一时间，蒋闻只觉得这个教室变得特别特别静，只听得到自己心里传来一阵阵砰砰声。 “你的步骤很详细，我看懂了。” 双方答非所问只剩眼神互相看着彼此。 大致过了一分钟左右，蒋闻轻笑出声：“谢谢你，我们去上课吧。” “嗯。” “我其实不喜欢上体育课。”蒋闻右手扶着楼梯把手，懒散地踏步往下走，他没有回头，在楼梯上展开这个话题。 “为什么？” “因为体育课要运动，我懒得跑步。” “你吃饭跑得很快。”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蒋闻没有回答，被他逗得用笑声回应。他们走在靠把手那端，靠墙边不断有人快速上上下下，正值课间，嬉戏打闹的笑声、脚步声充斥在这间楼梯。 蒋闻清楚地听见自己的笑声和后边传来的压抑的、低声的笑，那样悠远绵长。 他猛地转头，将秦念安的笑颜尽收眼底：“很好笑吗？” “嗯。” 他心里默默腹诽一句闷骚男，“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 像是疑问又像是要求。 “因为生活太苦了，懒得笑。” 蒋闻清晰地捕捉到他的笑意，但这句话太过沉重严肃，他一时间分辨不出是真话还是玩笑。 “等会迟到了，走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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