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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人还真是挺累了，他在心里叹口气，右手从一旁围绕的餐桌上拿了块黄油奶酥，左手支在底下，轻轻咬着。 “蒋闻！”秦念安招手示意他过去。蒋闻三下五除二将这块奶酥塞进嘴里吞下。 看了看他面前一脸微笑朝着自己看的中年秃顶男子，蒋闻心里略微泛起嘀咕，但也还是老实地朝他那迈开腿。虽说出国后叛逆不少，但他骨子里还是乖得很，更别说是这么多人在的场合了，他不会让秦念安当众难堪。 “这位就是乐娱公司的王总，王银华。《陈生梦》用的全是他家艺人。”秦念安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临时助理蒋闻。” “听秦总说，你也很喜欢原著？”王银华向他伸出手，蒋闻犹豫一下立刻握住：“嗯，说不上喜欢吧，以前看过。” 两人尬聊片刻，秦念安心知蒋闻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找了个借口将人支走。 秦念安站在一旁看着蒋闻，但蒋闻的心思完全没落在他身上，他看着被一群人围着起哄的励清发呆。 不知哪里有人扯着喊：“寿星表演个节目呗。” 这一声引得四处人声如层层海浪席卷，励清略显尴尬后摆回正色：“好啊，谁来跟我跳舞？我很会跳的哦！” 一时间四下沉寂，上了年纪的不好意思，年轻的也迈不出这一步。喊得最欢的那几个现在也不敢吱声。 励清摇摇头，心里嘲笑一番他们的懦弱。随后跳到两人面前，先是看了眼蒋闻又十分自然地拉起秦念安的手：“秦哥陪我跳嘛。” 秦念安刚想甩开，注意到蒋闻瞥过来的眼神，心里一乐，面不改色地回头说：“马上回来。” “哦对了，这是我的手机，麻烦帮我录一下，谢谢你啦蒋闻。”励清将手机往蒋闻手中一扔，一边拉着秦念安往前走，一边向后朝他招手微笑。 秦念安并不会跳舞，但由励清领着，步子也不会出错。灯影摇曳，两人迈着步子在大厅的跳动，一片祥和。除了蒋闻，秦念安留意着脚下同时兼顾着偷窥他的神情，眼见着他那张笑脸从一开始的刻意挤出微笑慢慢归于平淡，最后一脸铁青地盯着两人看。 蒋闻吃醋了，这张铁青的脸明晃晃地向他宣告着蒋闻绝对爱他！ 秦念安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举动有多么的幼稚，心里一阵傻乐，随后抬起头终于正视了励清一眼，小声说了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秦念安绕过他朝蒋闻眨眨眼，眼见着这人依旧是面色铁青地举着手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自己的样儿，意识到时机差不多了，赶紧跟励清眨眼示意。 励清心领神会，立刻停下脚步。四周爆发出一阵掌声，随后献上无数殷勤。 蒋闻把手机还给励清，借口去上厕所后转身离开。等到秦念安从人海中脱离开来早就见不到他的身影。 连忙发微信问他在哪，过了一分钟没人回，倒是励清好心地来说了句“可能在厕所”后，立刻冲进厕所，眼看着还是没人。 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地拨打了视频通话，被秒挂断。 拨打语音电话，被秒挂断。 拨打手机电话，那边响了一会，传来句冷冰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秦念安此时无比悔恨自己偷摸着搜索“如何让老婆更爱自己”，对点赞最高的那条评论——“让老婆吃醋，她自然会爱你爱到无法自拔”深信不疑，居然真的付诸实践！别说让老婆爱到不能自拔，他已经将整个人彻底地拔走不见了！ 该死的！
第二十三章
蒋闻坐在床边，急急忙忙地将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刚接受移动服务商的确认申请，无数条微信消息急不可耐地往外蹦： 秦念安：你在哪 ...... 秦念安：我在小气门口 秦念安：区 秦念安：外面好黑，而且好冷 （附加上一只哭哭的猫咪） 门口的路灯会一直开到清早5点半比赶早八的学生还要准时，更别说六月底的夜晚不把人热死就不错了绝不可能发冷。心里知道他在扯谎，淡淡地回了个“滚”后将手机丢在一边。 他盯着桌边的玩具小车看了一会儿，心里不得闲，轻轻按了下车屁股，这辆小车霎时向前一冲，直直地撞上白墙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蒋闻拿过手机，快速发送：“我不会出门的，你最好早点回去。” 五分钟后，幸福花园门口。秦念安一脸难过地站在门前樟树下，月光、路旁灯光一齐从顶上宣泄而下，印得这树落下一地树影。 他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地就是狠不下心望向小区内，他十分害怕蒋闻发的文字都是真的。 “你站在这做什么？” 听到蒋闻的声音，秦念安盯着地面的那双眼睛突然就转向他，随后双掌合十不断揉搓，朝那狭小空隙里不断吹着热气。他睁着眼睛看了会蒋闻，马上又垂眼道：“太冷了。” 蒋闻冷哼一声，脸上泛起一抹挖苦的笑：“秦总穿着短袖当然冷了，得穿大衣或者羽绒服才保暖呢。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肾虚。” “......”秦念安想说那你亲自试试但又不敢，他摸摸自己的耳垂，随后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跟我回家吧，我的羽绒服给你穿。”蒋闻往回倒走了两步，向右一摆头示意他跟着自己。 秦念安望着往深处的小区内部，背靠着苍茫茫的绿山——此刻已经全然在夜里被渲染成了漆黑的颜色，天上透过一轮清亮的斜月，照得满空亮堂，簇簇的云像是寿喜锅里咕噜噜的热泡。而这底下的绿山平楼便是锅里的蔬菜佳肴，月亮是那煎锅下的火种，一点点煎烤着地上的各事各物。 你离开吧，算阿姨求你了离开蒋闻吧—— 突然的，王心梅的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逐渐翻涌回荡，每一个字包括当时的语气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恳求自己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 秦念安攥紧衣角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算了，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来我家坐坐很不能接受吗？”蒋闻故意说道。 “没有......” “到底为什么？” “因为你妈，她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这话刚说出口，秦念安立刻后悔了，搞得像他跟个怨妇似的向和老公告婆婆的恶状，忙找补道：“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谁不喜欢自己孩子跟其他正常人一样生活呢。” “所以我们这样是不正常的对吗？你到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觉得同性恋很恶心，那你又来招惹我干什么呢，不觉得恶心吗？”蒋闻面如土色，他往后再倒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再走进那小区门内。 “不是的蒋闻，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念安朝前迈了几步，蒋闻见他的动作没有一点迟疑转身就要走。秦念安快速上前从后拉住他的手，两人声音之大惊得保安往外探出头，他松开手，熟稔地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给保安点上递了过去：“抱歉，打扰到你了，我是蒋闻表哥，你也清楚他刚回国我来叙叙旧。” “你当这保安应该知道每门每户的信息吧？”秦念安朝他微笑示意，保安愣了下迅速点头：“知道知道，您继续。”说完，他带上了门。 秦念安拉住蒋闻的手，将他往更外处带了几步：“我是真的喜欢你，蒋闻。是我说错了话，不会再有下回了。” “喜欢我也没用了，我不搞乱伦，表哥。”看着秦念安的眼睛，蒋闻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秦：...... 秦念安望着蒋闻斜靠在树干上，头发丝随着夜风吹动一颤一颤的，跟讲话时颤动的嘴唇形成共鸣：“当初是因为我妈，你才走的？” “嗯。” “没有其他原因？” “没有。” 见他语气这么坚定，蒋闻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送了出来，只有自己这边反对那还好处理，要是秦念安妈妈那边也不依不饶的话那简直太难了。 “所以，”蒋闻顿了顿，他抬头看看天，手疾眼快的抓住一片掉落的香樟树叶将它捏在手里，缓慢地撕成小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难过，就像现在这样声音哽咽。”秦念安往前走了两步，落在蒋闻身前，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后，秦念安将脑袋落在他脖颈间，轻轻抱住了他。 蒋闻没有推开，反倒用右手拍着他的背，无声安抚着。 “为什么要偷偷注册个汪柔小号，又偷偷安排跟我见面？”蒋闻略微低头，学着秦念安之前的样子也向后摸着他的后脑勺。 “我害怕你恨我，毕竟我走了8年，就算是有原因的那也是我罪大恶极。我没有机会了，蒋闻，，我输不起了。汪柔、陈中维他们全都跟我说你不会再喜欢我了，我不信。我不信！但我又没有办法完全说服自己，我就想着不论如何就试这么一次，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那我就离开。但要是你还有一点点爱我，我就一定要跟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如果我不爱你了，你离开去哪？” “去死。所有遗产都留给你，我去跳中心江。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蒋闻心头一颤，泛起一股酸涩，虽然心里不敢完全确定秦念安的情话有几句真几句假，但刚刚这一句属实是让他无比感动，他伸手摸摸秦念安泛红的眼眶：“别跳，秦念安。” “因为我还爱你的。” “真的吗？”秦念安抬起头，眼里噙着点泪花。他当然知道蒋闻肯定爱他，他也只相信蒋闻爱他，故意反问道：“你真的还爱我吗？” “爱你爱你，当然爱你了。” 蒋闻被他问得面上红热，轻轻一转身就挣脱开秦念安的怀抱，他也不认得方向随便地往前走。秦念安看着他害羞离开的身影，心里一高兴，小跑地跟上去，牵起他的手就沿着马路牙子荡起秋千，跟备战高三学习压力过大的小情侣依靠这种方式解压一般起劲。 两人也不说话，就保持着这一走一跟，两手荡秋千的动作漫无目的向前走。片刻后，拐角边出现一个小池塘，蒋闻认得这个小池塘，当初就是在这个小池塘旁的乐器行给秦念安买的吉他。 蒋闻手上一用力加快脚步往前走，向右一拐本该出现在眼前的乐器行却明晃晃地挂上了“宝岛眼镜”的招牌，往里一望，灯火通明的屋内，陈列着一排排玻璃柜，其中摆放着数不清的眼镜架，总该有成千上万个的，他在心里想着。若非这么庞大的数量，乐器行也不会被吞没，又或许是时间的缺陷，使得过去存放着回忆的某些东西渐渐消散。 总之小池塘的水是干涸了，乐器行也是再也回不来了。 蒋闻一转身，对上秦念安关切的目光，他鼻头一酸但又死死忍住正要迈开腿走几步秦念安猛地一拉将人一拉拥入怀里，手上轻柔地掠过后脑勺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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