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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小楚皱眉提着两大盒午餐，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听着大总裁单方面的语炮输出，心里满是腹诽：怎么讲个不停！他不敢打扰两人的私人相处时光，但手上的饭盒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焦急得很。终于被他逮到个无声空隙，连忙重重敲门，得到蒋闻一声“进”后立刻将门打开，靠在门边恭敬地示礼。 秦念安正讲累了想喝口水，刚倒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进喉咙就听到一阵催命的敲门声，随后就是重重的一声开门，嘴里的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但透过眼镜看清助理的脸还是强装冷静地将水咽进肚子。 接过木盒，小楚识相地将门带上站在门口放岗。见他这幅眼力见，秦念安心里轻松几分，献殷勤地拆开木盒，撕出筷子摆在蒋闻面前。 炒牛肉，炖牛腩，煎牛排......没有丁点绿色，昨天中午就追着牛啃，晚上继续追着牛啃，今天又是牛来上桌，蒋闻忽然觉得自己死后一定会是两个马面来接自己，牛头应该恨死他了。 见蒋闻迟迟不动筷子只顾着低头发呆，秦念安还以为他没心情或者是不好意思，就自己夹起一块牛腩要往蒋闻嘴里塞。本来是抱着让蒋闻生气恢复点精神的想法才大咧咧地做这么亲密的事，没想到蒋闻就真的顺着他的动作将这块牛腩咬进嘴里。 跟牛腩一起的，还是那双筷子一并被蒋闻死死咬住，秦念安拿筷子的手一时间不好收回只能这么直愣愣地举着。 一直举到手上传来阵阵的酸痛，才感觉到蒋闻的牙齿从其中脱离开来，秦念安赶忙抽手正想再夹一块时： “秦念安，我现在不喜欢吃牛肉了。” “我很多东西都不喜欢了。” 蒋闻盯着他的眼睛，咬字清晰。 “那我们换别的，你要吃什么？” 将筷子放下，秦念安正欲开口将小楚唤进来，重新预订菜品。 “算了。”蒋闻低头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眼里瞥到秦念安跟着他的动作保持一致地嚼米饭，口齿不清地悄悄蹦出一句：“也有很多东西还是喜欢的。” 那秦念安呢？他真的是出于喜欢才对自己这么好的吗？可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明明当初一声不吭消失8年的是他，现在突然出现的人又是他。这8年里他真的没有喜欢过别人？就没有在某天某个时刻突然躁动对某个不知名的人产生一点情愫？蒋闻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法判断秦念安的动机过往，他唯一清楚的只有自己这8年来对他的思念。但他又难以低头向秦念安倾诉，一想到他可能也对别人这么好过，对自己只是抱有愧疚，一股不对等的感觉让他如坠冰窟。 “秦念安，你......算了” “什么？” 他急切地想知道秦念安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但心里又隐隐感到害怕。看着眼前人无所事事的样子，他一张开嘴又马上闭了回去。 见他这幅欲言又止犹豫不决的模样，以及额头沁出的点点薄汗，秦念安在心底猜测蒋闻此时的心情一定不是太好，来不及思考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又惹得小宝贝生气，他赶紧夹起嗓子，语气极尽温柔地开口：“想说就说，我一直听着。” 见蒋闻还是不搭理他，秦念安继续放低声音：“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一直都在。” “骗人，你不会在的。”听到这种承诺，蒋闻瞬间炸毛，他站起身但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脚似乎被禁锢在原地，挪动不了分毫。 秦念安慌神间迅速起身，站到他身边，修长的衣摆扫过桌面，一支签字笔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嗒”。 两人同时望向那根还在轻微滚动的签字笔，谁也没弯腰将它捡起。 与此同时，念文对面那座山上的一间小寺庙，主持站在寺庙中央，四下围坐着几十弟子，他嘴里念着“万象皆空”，手上敲下一声木鱼，“叮”的一声回荡在整座深山。 目睹完签字笔左右摇晃，随后归于沉寂静静躺在地上的全过程，蒋闻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手上传来一阵暖意，低头一看，秦念安正紧紧握住他的右手，蒋闻没有力气摆脱。 他又垂眸看了眼这根笔，想要将它捡起但又不敢，害怕自己会在弯腰的那刻晕倒。 自从回国还没抽出时间去心理咨询过，也不知道擅自停药到底对不对，过几天得去看看了。他在心里默默想着，随后努力吞咽口水，弯起手指挠了挠自己的手掌心。 感觉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耳边一直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蒋闻思绪继续回笼，恍惚间听见了秦念安的嗓音，待到眼里的朦胧一片终于变得明亮清澈之时，这才听清了秦念安在耳边焦急的喊叫。 于是捏了捏他的脸，想起了自己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声音沙哑地开口：“那天晚上你也说会一直陪着我，结果第二天就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对不起，对不起......”秦念安上前一把将人抱紧，感受到怀中不适的挣扎，他微微放松手臂，“我没办法，我真的，我没有办法了。” 他的左脸颊慢慢贴近蒋闻右脸离得极近但又没有完全碰上，两相呼吸，鼻息交汇。秦念安往后伸手，安抚似的抚摸着他的头发，怀里慢慢传来平稳的气息，他的声音反倒更显得沙哑：“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见蒋闻不说话，他继续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到最后，省去了“对吧？”，疑问句也变成了肯定句。靠着这点微薄的话语，好像能骗过蒋闻，也骗过自己。 怀里人就这样任他抱着，蒋闻斜眼看着他，就像看见了被抽干湖水的湖底淤泥中的鱼，探出脑袋机械地将嘴一张一闭，不停地向外吐着泡泡，可惜身躯分毫难动。 六月底的正中午，阳光毒辣的很，它透过窗往蒋闻脸上横冲直撞一番，秦念安的眼镜又突然往他脸上一咯。只弄得蒋闻头晕眼花，他想一脚将人踹开，但又于心不忍：“算了，已经过去了。” 他抬手轻轻一推，居然没能推动。于是变更方法，朝着他的背上一下又一下有着节奏般的轻轻拍动，蒋闻脑子里回想起一首轻声哄着孩子的歌。又顺着孩子的眼睛慢慢往上张望，见到了哄睡的母亲。 母亲，母亲......为什么秦念安不抱怨一句当初是被蒋母强迫离开的事实呢？ 想到这里，愧疚的人陡然又增添了个蒋闻，他手上的劲更添几分，狠狠往他背上拍了两下，随后猛地一推，见用力太大秦念安差点摔倒又将人死命拽住。此时，两人终于面对面直视着彼此，见秦念安又想要低头逃避视线，蒋闻伸出双手，托住他的脑袋强迫他一定要看着自己。 “我已经不生气了，秦念安。但是你不准再一句话不说就跑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嗯。” 得到回复，蒋闻顺手朝他脸上捏了捏，非常柔软光滑的触感，挺好摸的，正想再捏几把。手臂突然被他搂住，顺势一带，一只大手就贴紧自己的后脑勺，顺着发缝不住地摩挲着。 晚六点，秦念安再次领着蒋闻坐上他那辆奢华的布加迪。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你这次宴会。” “没事，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惹出祸也有我替你兜着。” “说正事呢！”蒋闻朝着身边一直偷看自己的人转过身。 “嗯......这是汽车大亨励志明小儿子励清的成人礼会，就当个朋友来庆祝庆祝，不涉及太多商业来往，别担心。”秦念安一边说着，一边拉过蒋闻左手，安抚性地轻力捏了捏。 “待在我身边就行。” 没一会儿，一幢跟枫声庄园可以相提并论的大别墅出现在眼前，司机朝外打了个招呼，一路有人领着往车库带。 “我们不用在门口下车？这种别墅区外人也能直接开车进私人车库？” “不需要。” 秦念安朝他笑笑，低头转了转手表。 “秦总亲自登门，真是有失远迎。”原来攥在手心的手被蒋闻抽回，秦念安心里略微失落一分，励志明从门口伸手过来，他不得不出于礼貌跟人握手。 “您记挂着我这个小辈，特意差人早早送了请帖，是我得谢谢您看得起念文。” “秦哥！” 谈话间，一个面容清秀的小男孩从身后钻出，一双热情的小狗眼冲着两人微笑：“我的礼物呢！” 他伸出手在秦念安面前晃了晃，随后直直梗在中间，势有不拿到礼物不罢休的意味。蒋闻猜测这位就是之前车上谈到的励清。 秦念安从身后随后一抓，就将那个小黑盒子递到他手中：“好了，进屋打开。” 励清哪里在乎这些，他把盖子一翻，看清里面的胸针后忍不住大喊出声：“好好看，我喜欢，谢谢你秦哥。”道完谢，他郑重地将胸针往胸前一贴，更显得整个人璀璨夺目。 励志明拍了下他的手臂，责怪礼节的不周到。励清朝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 见两人没有半分过问的意思，秦念安朝两人颔首，往一旁点了点：“这是......”感受到蒋闻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又不舍得改口道：“这是我的临时助理蒋闻，小楚最近没时间。” 闻言，励志明郑重地审视了蒋闻一番，随后喜笑颜开也跟着蒋闻握手：“幸会了蒋小兄弟。” 四人进门后，励志明朝一旁挥挥手，两个门童恢复原位。励清回头朝蒋闻飞了个wink，自己也是同道中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两人之间藏着的猫腻，更别说这么几分钟秦念安明显对一个助理热情过头了。 不过蒋闻和秦念安两人并排靠得很近，这个wink落在蒋闻眼里已经分不清是朝着自己还是朝着秦念安。 秦念安往蒋闻身边靠了靠，叮嘱他别离自己太远但也别太近，略微往旁边退几步，随后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不出所料在场的大多是叫得上名字的政客商贾，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精。励清作为主角身边围了一圈小年轻，不过没几个是同学或者朋友。 门口不停有人进入，也都是些有点眼熟的面孔，大都在赵华威给的照片中瞧见过。 “秦总真是一表人才，今天一见让鄙人开眼了。”一张谄媚的脸凑了上来，秦念安朝他点点头。 “汇丰建材的李自瑞，这是名片。”他双手将这张小卡片递上，秦念安接过后变戏法般掏出一沓名片，也递回给他一张。两人再商业寒暄几句，这场初识也就告一段落。 走了个李自瑞，不少的人目光朝这里涌来，一个接一个就像有固定格式般向秦念安介绍着自己，递名片，拿名片，走着一模一样的程序。 蒋闻在一旁睁着眼朝这边看，眼瞅着秦念安就像个教师节收贺卡的好老师，学生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送，他站在原地一个接一个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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