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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总喝茶。” 被他堵得一句话说不出，秦念安正想着该怎么合理利用规则挑挑漏洞，一见蒋闻递来的杯子，下意识地就接过这全凉水，没有一片茶叶的“茶”。 他正要仰头喝进，蒋闻：“我让你坐了吗？” 秦念安脑子一抽，跟着他这句迅速站起，手里的杯子在力的作用下，往外洒了一些，溅到桌上，落到地上，甚至溅了几滴到他的西装裤上。 蒋闻见他条件反射的傻样，一时间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随后难掩笑意地开口：“秦总，现在请您坐下。” 明明是被捉弄的一方，秦念安完全不觉得有任何的冒犯，不感到一丝生气，反倒见蒋闻被自己逗笑，心里雀跃的高兴渐渐变成实感。 他心甘情愿在这里做一个丑角。 秦念安仰头将这杯凉水喝尽，抄起几张纸将落水的桌面擦干净，还好手懂事，没把水洒到蒋闻的资料上。 “蒋闻，公司规则我制定的。” “关我屁事。” “我得加一条隐性规则：在这间办公室和隔壁的办公室可以谈恋爱。” “......” “随你。”见拗不过他，蒋闻懒得搭理，继续低头翻翻写写。 秦念安见他这模样顿感疑惑，自己明明吩咐过也安排过，外接部只有一点点文书要过目盖章，清闲得很，哪来这么多事？ 他用手撑起身子，正欲往他手下观望，被蒋闻一个眼神无声地骂回原地。 “秦总很闲吗？”蒋闻继续翻翻写写，没抬头，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一天的时间很多，等会再干。”秦念安这时才发现，自己准备的话题一个都没用上，全是蒋闻抛来的橄榄枝。 “你工作很忙吗？”没话硬谈，他在心里暗骂道。 闻言，蒋闻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是老总？” “汪柔辞职了。” 像在陈述又像在疑问，秦念安一时间不明白蒋闻的意思，他微微坐直身体等着下文。 “所有的工作都丢给我了，包括下午去福利院也是我一个人去。” “你是要我陪你去吗？”秦念安快速答到，他捏捏茶杯：“那我马上......” “我哪个字说带你一起了？”蒋闻停下手中的活儿，右手仍保持着将一页纸捏在空中的动作，皱着眉看他。 “感觉这个职位就像是为了把我养在公司装装样子一样。” “你在金屋藏娇吗？秦念安。”蒋闻将文件放下，两手交叉放在桌上。 秦念安大脑飞速思考，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极难回答，比他当初避着老油条的陷阱还要难。但此时他的脑中混沌一片，思维的小精灵寸步难行，别无他法，只能真诚地应道： “不是的，你北海道大学四年本科，东京大学两年修士。学的都是社会福祉的东西，完美符合公司的要求。” 秦念安面上严肃认真，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 蒋闻刚才等的无聊拿在手上转圈圈的黑笔，一个没拿稳掉到桌上，他呆呆地看了这支黑笔一眼，随后抬起笑容：“这么清楚我的履历啊？” “我承认有一部分私心的原因，但主要是钦佩你的才华，这不应该被埋没。”秦念安答非所问，继续保持着真诚的发言，他将自己想说的话顺着脑子顺着嘴慢慢吐出，尽管这些话并不在他准备之中。 在秦念安筹备公司的时候，蒋闻正在大洋对岸，一个人孤独求学，克服着语言的鸿沟、钻研专业课程，甚至考上名校的修士。在闲下来的那点微末时间，秦念安除了守着一年回忆反复咀嚼，还时不时升起对他孤独在外的钦佩和心疼。 他的思念就像曼京冬日落下的雪，可惜，曼京的雪飘不到北海道，也落不到东京。 “出去。”蒋闻笑容慢慢消失，他低下头彻底不跟秦念安对视。 秦念安觉得蒋闻有点难过，他没空思考原因：“怎么了？” “我说，出去。”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起身照着做。走到门口，回头看了蒋闻一眼，见他还在低头，轻轻扭动门把。 “秦念安。” 听到蒋闻突然的一句话，秦念安扭头看向他。 “下午......你没事干的话，就跟我一起去福利院吧。”见秦念安又跟自己对视，蒋闻眼神跳跃着故意避开他望向别处。 秦念安点点头，愉悦地应下。 一到饭点，从小楚那接过两份特意订制的套餐，礼貌性地敲响外接部的门，得到一声“进”后，秦念安忙不迭地推门进去。 他把饭盒拎起举到蒋闻面前：“一起吃午饭吧。” “多订了一份？” “特意订的。” 蒋闻笑了声，罕见地吐出几个夸赞的字：“还挺坦诚。” 秦念安将系着的丝绸包装解开，拿起其中一份端放在蒋闻刚清干净的桌面上。刚刚放稳，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一旁夹着书签的小说上。 他自然地想要伸手拿过来仔细看看，蒋闻眼疾手快捏住这只贼手，不停地用手心摩挲着那四根细长的手指：“秦念安，经过我同意了吗？” 蒋闻左手托腮，注视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手上用劲狠狠紧捏一把，松手一看泛起一圈红印，这才满意。 秦念安飞快将手抽回，站起身，丢下一句“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后，夺门而出。 他往脸上扑了几把凉水，狠狠揉搓几下后确认彻底恢复平静，才放心坐回蒋闻面对面的那把只过了半天却几乎成为专属宝座的椅子上。 蒋闻见他狼狈回来低头不敢正视自己的傻样，作弄的心更甚，他挖起一勺吸满汤汁的米饭：“张嘴。” 见秦念安顺从地抬头，小心贴近，蒋闻将勺子缓缓递前，停在离嘴唇大致1厘米的位置，轻轻一抖，像珍珠落入隔音玻璃罐里。 秦念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汤汁，脑海中莫名出现几场不太妙的画面，他看着蒋闻似笑非笑的脸，将这些阴暗的东西深埋进心底。 “你还在看《陈生梦》？”秦念安低头吃饭，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见蒋闻不回话，他自顾自地接下去：“《陈生梦》拍成电影了。” 蒋闻率先吃完，他将木盒关上放在一旁，叉着手臂：“我知道。” “你拍的吧？” “让我猜猜，下一部是不是要上映《历历河川》？” 一口气说这么多，蒋闻漱完口，从桌底的外卖袋里拿出美式，给自己插上喝了一口后，拿出另一杯沿着桌面推到秦念安面前：“买一送一，你的那杯，送的。” “谢谢。”秦念安伸手接过咖啡，快速吃完饭后，顺着话题往下聊：“跟乐娱合作的，我们这边也有几个网红参演配角。” 蒋闻不懂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更对各家娱乐公司的性质一概不知，他听不懂也懒得打断，索性在一旁咬着吸管不说话。 “借着她们自带的网红流量，慢慢地往荧幕伸手，对我们发展好。”秦念安说罢，喝了口咖啡，感觉有点甜，又连喝好几口。 “到时候要一起去看吗？” 蒋闻刚想说“不去”，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求我，我就去。”他戏谑地看着秦念安那双充满希冀的大眼，自动忽略他年少有为的青年总裁身份。 “那我求求你呢，老婆。” 闻言，蒋闻一呛，嗓子眼的咖啡液恨不得灌进头顶，他赶忙将冰美式放下，用手拍着胸口，脑子回想着有没有几篇论文是研究《浅谈人是否能被咖啡呛死这一现象》、《关于呛死与溺死的差异探索》这种话题。 他无视秦念安在对面的关切询问，用眼神命令他待在原地不许过桌，不许越界。随后抬头望望四周，见房间里除了两人外，只有小楚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目不斜视，这才稍稍放心。 “在公司不许耍流氓。”愤恨的一眼瞪完，他低头回着院长消息。 “好的，老婆。”秦念安不管，这里没有外人，办公室就当卧室。 “小楚机灵着呢，守口如瓶。”他朝蒋闻眨了眨眼。 蒋闻低声哼一句，也就随便他怎么叫。进了公司当社畜那就是寄人篱下的处境，再说了自己既然同意先恋爱看看，那也得给点小甜头。 “那我们说定了？” “你说了我求你，你就去。” 秦念安一边说着话，一边侧头观察着蒋闻表情，见蒋闻怎么都不回话，他嘴巴动了动，继续开口：“求求你......” “够了！”蒋闻从聊天界面里抬起头，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堵住这不要脸的嘴。 “院长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蒋闻很自然地把手机推到他面前，结果秦念安看都不看一眼，反倒是盯着蒋闻的脸： “我们现在就去。”
第十八章
青馨儿童福利院坐落于连宁江北区，环境优美，绿化极好。提供生活照料、护理康复、精神慰籍等服务，收留抚养由民政部门担任监护人的未满18周岁儿童，并对遭受监护侵害、无人监护等未成年人实施关爱保护和救助。此外，也收留特殊情况的儿童，民事正常的孩子会前往普通小学就读，具有特色的孩子会留在福利院由专门的义工老师照顾。 秦念安伸手帮蒋闻拉开车门，下午四点温暖得很，丝丝缕缕的阳光像一只大金毛般朝着人脸边哈气。 吴院长等人站在门口，见两人到了连忙上前欢迎，领着他们往里走：“这是孩子们平时活动的地方。” 蒋闻看向他手指着的那间屋子，动作极轻地悄悄拉开后门探身往前，屋内偏暖色调的装饰，挂着几张合照，一些小花小草的模型，极其温馨。 一些孩子低着头不说话，一些还会跟义工们稍微互动一下，有几个五感特别灵敏的小孩子注意到蒋闻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他又悄悄地将门掩上，在这之前从没有跟这些孩子接触过，就算提前了解过相关知识也怕自己过于冒昧，会惊扰到星星。 星星会害怕，会掉落。 吴院长等人站在正前方一边领路一边沿路介绍，蒋闻跟在他们身后静静听着，秦念安默默跟在蒋闻后面，盯着他的后脑勺。 差不多半个小时，几人就逛了个遍。趁着秦念安跟院长在办公室商议事宜的间隙，蒋闻跟着某个看起来特别和善有经验的女老师回了那间温馨小屋。 他轻手轻脚走进门，端了个小椅子坐在一旁，看着房间内唯一一位义工老师边正围着一群星星，他像清冷的月亮般被簇拥在中央，脸上挂着的笑是明月的光亮，既清又亮。 月亮在教星星们画画。 有一颗星星注意到了蒋闻，他试探性地靠过来，见小椅子上的小大人一脸微笑地看着他的小动作，大着胆子拉了拉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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