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哪里?”江叙白问。 “啊?”李北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犹豫了两秒,告诉了江叙白他们在医院,商砚在接受治疗。 治疗什么不言而喻。 江叙白询问了医院的地点,不过李北出于谨慎没有告诉江叙白。商砚的病是不能被泄漏的秘密。 一个小时后,治疗结束的商砚走出治疗室,因为电流刺激,他意识有些昏沉,四肢也酸麻无力,是在轮椅上推着出来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受治疗,李北很熟练地推着轮椅,带着商砚上车离开。 回到住处时,商砚意识恢复了清醒,也可以站立行走,李北刚要将江叙白打过电话的事儿说出来,一旁的傅途已经是喊了一声“姜老师”。 在电梯口,江叙白靠墙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支没燃尽的烟,在他脚边的垃圾桶上方的石槽里,也戳着好几只烟头,可见他等了有好一会了。 商砚披着一件外套,身形有轻微的佝偻,他脸色苍白,眼露疲惫,垂在身侧手指还在轻轻颤抖。 江叙白看着他,一时没能说出话。 商砚也在看着他,那双总是深情的眼晴里,却在此时流露出疑惑。 “你是……?” 江叙白心头怔忡,眼中情绪瞬间都变成了懵然。 什么意思? 又把他忘了吗? 【作者有话说】 放心,虽然是有点狗血元素,但不是大开大合的那种,不虐的嘿嘿( ̄▽ ̄)
第56章 时间退回到四小时之前。 商砚处理完工作,直接去了赵医生的私人诊所。 又一次躺在了那张医疗床上,接受欲望剥离治疗。 这种治疗,商砚目前经历过两次。 一次是五年前,他因为那杯酒病发。激素水平无法用药物控制,只能采用较为激烈的人工干扰,利用微电流刺激,疼痛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激发出厌恶心理,从而摆脱对欲望的渴求。 经过三天治疗,他的激素水平开始稳定,可大脑皮层的活跃却并没有消失,一次又一次地回想那些缠绵的画面,宣泄似的块感,仍然会让商砚达到颅内高,潮。 脑神经过分活跃,可器官却毫无反应,这错位的身体/反应,带给商砚的痛苦难以言喻,他几乎不能正常的进食,也不能正常的睡觉。 一次又一次的煎熬之后,赵医生建议提高治疗的强度,通过建立条件反射,覆盖那段记忆,达到一定程度的记忆剥离。 这种治疗技术不够完善,不管是对大脑,还是对身体都有所损伤,所承受的痛苦,也不是麻醉剂能够减少了的。 而商砚为了避免记忆力加速减退,往往是选择不注射麻醉的。 除去难捱的疼痛之外,治疗也有很大概率产生副作用,诸如末端神经轻颤,一定程度上影响行动力,短时间的意识模糊,产生认知错误,失去记忆之类的。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刺激消失,大脑神经自我修之后,这些副作用也会跟着消失。 一周前商砚因为嫉妒失控,把江叙白搞的下不来床,后果是自己也在医院下不来床,只能依靠疼痛抵抗那股从骨血中渗出来的,无法消解的瘾。 这一回治疗,商砚的情况没有第一次严重,没到记忆剥离的程度,只是仍然需要定期过来做程度稍浅的抑制治疗,让他不受身体和记忆反应的干扰,可以正常工作。 商砚赤裸着上身躺在医疗床上,头顶悬着电疗头盔,胸口和手腕则贴着连着仪器的拇指大小的导电片。 赵医生站在旁边调整仪器,看见屏幕上显然高于常人的激素水平,问他:“昨天和小白在一块?” “嗯。”商砚点头。 赵医生了然,又问他:“疏解过吗?” 商砚想到了江叙白熟睡时的样子,隔着一层金属罩,他的手被自己带着轻抚,游走,在皮肤表层引起战栗,然后被打湿,又被擦干净,一切无知无觉,悄无声息,是商砚一个人的极乐。 屏幕上的脑电波曲线发生波动,商砚克制住了想要回味的想法,说:“有过一次。” 赵医生又问他:“时间上呢?” 多年的治疗已经让两人熟悉,商砚并没有任何羞赧的情绪,说:“十分钟。” 严格意义上来说,商砚并非早泄,初次时间长短不会影响他复起的效果,之后随着阈值耐受力的建立,时间会持续拉长,一两个小时也是有的,而相对的,他对欲望的渴求也会成倍增长,继而形成成瘾状态,无法抽离,没东西射了,也还是硬着。 十分钟已经要比他第一次碰江叙白时,时间长很多了。 赵医生神色平静地点头:“说明你的耐受力有所提高,是有可能建立一定程度的脱敏的。小白答应你了吗?” “没有,”商砚不是很在意地笑了一下,“没用了,对他我脱不了敏。” 赵医生看了商砚一会儿,叹息似的说:“所以你也知道,你现在对他反应这么大,不只是因为你的生理病况,还因为你的感情。” 除去本身的激素异常,商砚的智商思想等其他方面毫无疑问都很正常,可以正确理解感情,也可以区分情和欲。 对江叙白的欲望或许有一部分是源于他身体上病态的生理反应,但追本溯源地深究下来,就会发现,在那些汹涌生理欲望之外,还有一些被商砚刻意忽略掉的感情。 那些纠缠他的梦魇,有江叙白似痛苦似愉悦的颤抖,也有他因为自己而哭花了脸声声讨饶。还有陷入性瘾的父亲,癫狂的多人运动,肮脏的令人作呕的画面,以及母亲从痛哭到失望麻木的脸。 那些让商砚痛苦让他无所发泄的憋屈和恼怒,如洪水倾泻而过之后。 落幕的总会是江叙白眯着眼睛笑着的脸,梨涡若隐若现,跟他说:“不恶心的,很性感。” 不恶心的。 或许在很多年前,那个少年就在商砚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不能接受江叙白和别人发生关系,也不能接受江叙白变的不喜欢自己,商砚对自己的感情有清晰的认知。 是喜欢的。 治疗仪器调整完成,赵医生在启动开关前又说:“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仍然建议你和他配合做脱敏治疗。但作为朋友,”他顿了顿,叹道,“我的建议是,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去好好谈个恋爱吧。” 商砚没有开口,他伸手从赵医生手里拿过最后一灭贴片,熟练地放在心口的位置。 “可能有点困难。”他笑了一声,有些苦涩的味道。 赵医生挑眉:“嗯?” 在确定自己的情感之后,商砚有思考过接下来要怎么做。 没有见面的那几天,商砚给自己做了许多的假设,还请教了姐姐和母亲,得到的建议和赵医生的相差无几,可他仍然没有贸然行动。 在接受欲望剥离治疗的时候,他无数次拷问自己,无数次剥离欲望本身,去探寻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渴求。 除了发泄和享受欲望之外,拥抱小白,和被小白拥抱,是让他拥有满足的,纯粹的快乐的。 那是“喜欢”的具体感受,那是痛苦之外,唯一让他抛弃厌恶的乐巢。 他是想要的。 也希望这条路上不是不归途。 “我让他伤心了。”商砚低声说,带着一点无措,和一点失落。 赵医生失笑道:“哄哄吧,哄好了就不要再让他伤心了。” 商砚想到江叙白听完那句“我喜欢你”之后的反应,也想到他询问过去得到答案的错愕,或是敷衍或是抗拒,像是愧疚又像是悲伤。 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回放,最终定格在晨雾中走路踢踏踢踏的小白人,他踩着彩虹似的人行道,说:“我在救你的命。” 夜风拂袖而过,好像真的有幸运女神经过,分了他一点幸运。 “会的。”说完他便闭上眼睛,等待着仪器启动,微电流从贴片传递蔓延全身,带来强烈的痛感,和更强烈的渴望。 会哄好的。 也会不再让他伤心的。 显然,治疗出了岔子,这一句“你是?”还是伤害到了江叙白。 江叙白脸上一片空白,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商砚,冷笑反问:“你问我是谁?” 商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皱了皱眉:“抱歉,我现在可能有些不清醒。” 江叙白看一眼他身边的李北。 李北也很蒙,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治疗的副作用了。 以前治疗商砚也曾出现过短暂的认不清人的状态,大多都是不太熟悉的。方才离开医院的时候,商砚对他和傅途没有表现出陌生,他也就没意识到这件事儿。 没想到会连江叙白都忘了,李北也来不及震惊,为了他砚哥的幸福生活,连忙凑到他耳朵边叽里咕噜。 江叙白依稀听见了什么,这是姜白,之前和你一起拍过戏,你们关系,关系不太一般什么什么的。 商砚听到这话也没有表现出诧异,目光安安静静地看着江叙白,也不知道是想起来还是没想起来。 江叙白却觉得没劲儿极了,合着谁都记得,就总是忘了他。 他按灭了手里的烟,说:“既然不清醒,就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便迈步离开。 错身而过时,商砚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江叙白顿足,侧目看过来的眼神冷冷的:“干什么?” 商砚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手上的力气却逐渐收紧,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而在他手腕内侧靠近脉搏的位置,有拇指大小的圆形红痕,上头还起了几个水泡。 “别走。”他说。 江叙白目光微垂,嗓音忽然就有些沙哑:“怎么?记起我是谁了?” 商砚没回答,皱眉想了会儿说:“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应该对我很重要,看见你,我很高兴。” 讲不清听到这话心里是什么情绪,但江叙白没有甩开商砚的手,也没有再迈步离开。 李北眼珠子转了一圈,非常识趣地拿出手机,假模假样地看了一眼,又傅途使眼色,说自己家里有急事,让傅途赶紧送他回去。 “砚哥刚做完治疗,身体还有些虚弱,就拜托姜老师照顾一下了,拜托拜托。”李北双手合十,乞求完就拉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傅途逃似的走了。 江叙白:“……” 江叙白无语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商砚,然后这人就偏过头轻咳一声,气弱地说:“麻烦你了。” “……” “走吧。”江叙白臭着脸转身,伸手要去扶好像随时都要踉跄的商砚,然而他刚转身靠近,臂弯和肩膀同时一沉。 商砚没让他搀扶自己,而是直接张开手抱了过来,给江叙白抱了个满怀。 浅淡的檀香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钻进口鼻,江叙白愣住了,然后很快皱眉:“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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