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微微侧眸看过来,心说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弟弟懂什么。 江叙白神色却很认真,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羞赧。漂亮的,像小狗一样的眼睛,瞟着商砚,磕磕绊绊地说:“我没觉得恶心,我觉得你,啧,还有点性感。” “性感?”商砚觉得稀奇。 “嗯。”江叙白咬着酒杯,小声说,“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性感,我没觉得恶心,不恶心的。” 海上起了风,海浪打过来,船身猛地摇晃,商砚的心脏也跟着荡了一瞬。 悬空,又落下。 商砚安静地看着江叙白,看他那双眼睛睫轻轻颤抖,看他眼下那颗泪痣在阴影中,若隐若隐。 很神奇的,被一个弟弟安慰到了。 他摸了摸江叙白的脑袋,笑着说:“好好学学语文吧。” 江叙白:“……” 他不服地嘁了一声,说:“不劳你操心,我可是学霸。” 商砚闻言笑起来,神情放松,动作自然地在他脑袋上抓了一把。 “嗯,学霸。” 虽然商砚好像没太信江叙白是学霸,不过这事儿总归是过去了,后来他俩还一块喝酒。 江叙白不出意外地喝多了,回去的路上,一蹦一跳,商砚就跟在后面看着,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江叙白不蹦不跳了,只是夸张地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缓慢走,表情凝重,也不讲话。 商砚问他:“怎么了?” 江叙白朝他嘘了一声,说:“我在玩不踩黄砖会死掉的游戏。” 商砚听得一脑门问号,低头看他脚下,才发觉两人脚下的石子路分了条纹格,每隔两三块就会有重复红黄蓝色块。 江叙白自创的游戏,就是跳过红蓝色,只走黄色石板。 这是真醉了。 商砚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看着继续走,刚一迈脚,江叙白扭过头说:“那是红色。”商砚只好往前挪,踩着黄砖。 然后江叙白满意地点头,说:“恭喜你,获得十分健康值!” 商砚觉得他这小孩儿实在可爱,笑着说了声:“谢谢。”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踩着黄砖往前走,进过一处转角时,色块分布发生了错位,黄色砖块间隔有四块,纵使商砚腿长一百一十公分也有些难度。 江叙白站那不动了,商砚看戏似的盯着他,刚要开口,就见江叙白直接半蹲,起跳,一个立定跳远跳了过去,完了还得意地回头,冲商砚挑眉,好像在说,看你怎么过。 商砚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江叙白嘿嘿笑起来,商砚不禁莞尔,刚要走过去,江叙白忽然又调转脚步走回来上商砚面前。 “怎么了?游戏结束了?”商砚好奇问他。 江叙白无奈似的说:“嗐,我人美心善,我来帮你。” 商砚还没想明白他帮自己什么,江叙白忽然半蹲下身,双臂环绕抱住了商砚的大腿,用力往上一提,就这么直接将商砚抱了起来。 商砚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江叙白的肩膀:“干什么?” 这会儿江叙白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身高已然有了成人体格,抱起商砚有些吃力,却也还算稳当。 “嘘,我在救你的命。”他说,“千万别动。” 于是商砚抑制住了突然与旁人亲密接触的不适应,不敢再动,也明白过来江叙白说的帮他是帮他什么。 他薄唇紧抿,沉默地垂眸看着江叙白憋着劲儿给他抱起来,跨过那些代表着不幸运的阻碍,让他在代表着幸运的地方成功着陆。 “你有点重,不过还行。”江叙白酒劲儿上来本就有点晕,这么一闹就更晕了,脑袋抵在商砚胸口,长长地出气。 商砚没有抗拒,沉默着让江叙白靠着他喘过气儿,才扶着他站直身体。 “你这帮了我,自己不就踩着其他颜色了吗?”商砚问他。 江叙白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啦,我攒够了幸运值,分你一点没关系的。” 他站在那里朝着商砚笑,笑得有点傻,可商砚还是被传染了,跟他一块笑。 一年没见的陌生感在这一刻全然消弭,甚至于还让他们变得更亲密了一些。 江叙白现在回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亲密,一年之后他们在江晟的订婚宴上重逢,商砚理智摇摇欲坠时,才会信任他跟他走。 可他实在是算不上帮了商砚,他趁虚而入。 发生那场“意外”,让商砚病发。 江叙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神情游离,眸色晦暗。 不是他的错吗? 分明就是他的错啊,五年前,他就错了。 甚至在五年之后,他死性不改。 翌日清晨,游艇早早靠岸,商砚是第一个走出房间的,之后是季柯和简然。 三人遇上,互相打了招呼,说起要去晨鸣寺看法会,季柯顺口邀请了商砚。 商砚婉拒,说他之后还有事,回头看了一眼船舱的方向便下了船。 简然这会儿也洗漱结束,蹲在餐厨的小冰箱边,往兜里装酸奶和小面包,顺便偷摸拿了盒冰淇淋,然后被季柯抓了个正着。 “大早上,吃什么冰淇淋。” 简然不高兴撇嘴,余光瞧见江叙白打开房门走出来,张嘴就说:“我不吃,我给小白拿的。” 江叙白还有点蒙,唔弄着说:“我不吃”。季柯冷笑看着简然,简然干笑补充:“不是给你吃的,给你拿了敷眼睛的,你眼睛有点肿,没睡好吧。” 江叙白:“……” 江叙白不高兴地翻白眼,没骨头似的靠在简然身上,从他兜里摸了个酸奶。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简然顺手给他插上吸管。 “你们太吵了。”江叙白说。 简然瞪大眼睛,对此存疑,刚才就两个人说话,还没超过五句。 除非江叙白对某人的声音过敏。 “走吧,不是要去上香么?”江叙白打了个哈欠,顺手将简然头上的帽子拿过来自己戴上,率先下船。 “你也要去?”简然顿时被转移注意力。 “来都来了。”江叙白说。 “好吧。”简然笑起来跟上去,经过季柯身边顺手给他的帽子拿来自己戴上。 季柯:“……” 三人一块下船,晃着步子往晨鸣寺的方向走。 柏油路边的宾利车里,商砚坐上后座,喝了一口李北带来的咖啡。 傅途刚要启动车,瞥见后视镜里熟悉的身影,他回头看了眼商砚:“砚哥,姜老师和他的朋友们也下船了,要栽他们一程吗?” 商砚偏过头,透过稀薄的晨光看见江叙白双手揣兜,慢悠悠地走着,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不用,他们不和我们同路。” “哦,”傅途点头,又说,“那要打个招呼吗?” 江叙白等人已经从沙滩走上了柏油路,大抵是踩到了石头,江叙白身形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之后,报复似的提了一脚,砂石咕噜噜滚老远。 商砚弯了下嘴角,然后收回视线说:“不用了,我们走吧。” 李北神色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江叙白,又转回脑袋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商砚。 眼巴巴地追过来哄人,又见面不打招呼。 怎么觉得好像彻底掰了呢? 车辆启动驶入环海马路,晨雾中的人影逐渐缩小消失,李北终于没忍住开口:“砚哥,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你昨天在度假村好像被拍了,郑哥让我问你,你对姜白是来真的,在追他,还是就是……” 就是什么不用说,被拍了什么也不用说,总归是感情方面的问题,是经纪人最在意,也最没想到会在商砚身上出现的问题。 商砚先是看了一眼微博,确定照片什么的都被处理之后,关了手机,回答李北的后面的问题。 “当然是真的。” 李北显然有些错愕:“那刚才为什么不打招呼啊?” 商砚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拿在手中,眼里的笑意变得明显,有志在必得的微光一闪而过。 “我要等他先开口。” 那才意味着我赢了游戏。 可以领取奖励。 江叙白昨晚几乎没怎么睡,有些虚,所幸晨鸣寺海拔不高,不过他还是因为人太多而觉得气闷,早早地下了山。 半道上他又遇到了有和商摆摊算命,其中还有个穿僧袍留长头发的漂亮男人,吊儿郎当给路过的小姑娘算病,瞧见江叙白木着脸看过来,他还热情地过来跟江叙白搭讪,手里抛着铜钱问他要不要算一卦,包准的。 江叙白冷哼,正想骂人的时候,长头发“和尚”背后走来个西装革履的大帅哥,叫了一声“沈澶”。 一听这声,这漂亮的假和尚顿时就跟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神情恹恹地拍了下江叙白的肩膀。 “兄弟,我还有事儿,先走了,顺便多说一句,我看你这面相是个命里带病的,不过气运不错,有财有桃花,别错过了,能救命呢。”说着这人还跟江叙白挑了下眉稍,然后就被西装男一把拉走了。 江叙白:“……”傻逼。 两人一块走远,江叙白听见西装男不高兴地让他别到处哄人,假和尚笑着揽在西装男的肩膀,长发蹭在人脸侧:“不能哄别人,那能哄你吗?帅哥,我看你面色红润,命犯桃花啊!” 江叙白:“……”吗的,大傻逼。 大抵是昨晚没休息好,下山之后,江叙白有些头晕,回度假酒店休息的时候,遇到过来找他的谢霄。 简然偶像的微电影拍摄已经结束,谢霄也趁机过来度个假,见江叙白不舒服就没多打扰,走之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江叙白还想不想演戏。 江叙白看出他有话要说,没着急回答,等他说完。 结果谢霄说完,江叙白直接没办法回答了。 因为邀请他参与电影拍摄的人,是商砚。就在昨天江叙白带着简然从微电影拍摄现场离开之后,商砚主动找商谢霄时,提出邀约。 他还没掉马,他是“姜白”,商砚要找机会接近他,请他演戏无疑是很快速而有效的办法。 “要答应吗?还是我给你回绝了?”谢霄试探着问。 江叙白没讲话,谢霄也不催促,也没多问,让他先好好休息就先出去了。 等人离开,江叙白独自待在安静的房间里,看着阳台外的梧桐树发呆。 天色擦黑的时候,他直起有些僵硬发麻的腰,拿起手机给商砚拨了通语音通话。 系统铃声在寂静中流淌,一直到江叙白不耐地皱眉,电话才终于被接通,不过那边传来的不是商砚的声音,而是李北。 “商砚呢?”江叙白问。 “砚哥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李北的声音有些低,像是故意压着的。 江叙白起初没察觉到异常,快要挂掉时,听见了那边传来其他人找医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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