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和方才那个高潮时在想什么属于同类型,江叙白有些诧异商砚在意这些,没让自己深思,用很轻松的口吻说:“感觉我要死在你床上了,不过也还行,挺爽的。” 商砚笑了笑,从他手里把烟拿回来。 江叙白问:“你之前除了吃药,还做什么过什么治疗?” 商砚指腹磨蹭着烟嘴,看了一眼自己的他的双腿之间,感受着金属的束缚和压迫,然后吸了一口烟。 怎么说呢,几乎所有可以改善的治疗他都尝试过。包括但不限于最基础的心理诊疗,脑内微电流刺激,机械性地排精,再加辅助用具的束缚抑制,甚至于通过疼痛产生条件反射,来达到矫正目的的厌恶疗法,进行欲望剥离,甚至记忆剥离。 这些东西听起来就让人厌恶,所以他挑了两个较为温和的,作为答案。 “心理治疗,以及一些电理疗,矫正激素分泌。” 这和江叙白上回找人调查的结果相同,江叙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香烟再次回到江叙白手上,商砚的问题依然直白:“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烟嘴被咬过的位置,有些许湿润感,抵在舌尖,传递难以言喻的旖旎。 看着商砚那双看狗都神情的眼睛,江叙白感觉到了一点烦躁,他皱眉说:“没有。” 商砚:“撒谎。” 江叙白:“……” “那就当我有。”江叙白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把烟递回去。 轮到江叙白提问,原本他想问的问题是,那个让你病发的人是谁,脱敏治疗怎么不找他吗之类的,可在商砚这个问题之后,这么问就有些不合适,于是随口换了个问题。 “让你病发的那个意外是什么?” 商砚没有很快回答,看过来的目光沉了些许,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探究,莫名让江叙白不安,眼皮轻颤地眨了眨。 这一点细微的动作好像打破了商砚眼中的凝滞,他敛去情绪,说:“一次宴会,我误喝了加了药的酒。” 江叙白错愕抬眼,如坠冰窖。 宴会。 加了药的酒。 江叙白甚至不敢去问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有了答案。 所有的事情都连贯起来,变得合理。所以商家和江家结仇,商砚对江耀厌恶至极,嗤之以鼻,之后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医院,对一切的触碰避如蛇蝎,厌恶被欲望掌控,失去理智的自己。 因为他的病,也因为那杯酒。 江叙白眼中情绪太过明显,商砚眼神顿动,沉默片刻才又继续说:“我遇到一个人,他帮了我。” “帮了你吗?”江叙白看着他,声音带着点轻嘲,“不是害了你吗?害你病情不受控,五年都在接受治疗。” 商砚没有讲话,脸上的表情逐渐收敛,漆黑的眼底有微妙的情绪在涌动。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江叙白要在他面前装成“姜白”,千方百计地隐藏身份。 因为感到歉疚了吗? 从前的商砚不稀罕这份没用且不必要的歉疚,可现在,这份延迟了五年才传递的歉疚,让他感到了些许愉悦。 或许是有用的,也是他需要的。 “药不是他下的,那不是他的错。”商砚说,他眼眸微垂,流露出恰如其分的叹息和温和,“之后发生的事,也应该是我感到抱歉。” 江叙白盯着商砚看了片刻,忽然轻声问道:“如果是他的错呢?” 商砚闻言抬眸,目光直视江叙白的眼睛:“为什么是他的错?” 在几乎被看穿的目光里,江叙白猝然回神,偏开脸,说了句“那谁知道呢,我随便问问”,然后拿过他手里的烟,下意识猛吸了一口,烟草流过肺腑,稍稍平复了他不安的情绪波澜。 商砚目光停在他咬过烟嘴的嘴唇上,忽然说:“这烟我刚才吸过。” “……”江叙白愣住,咬着烟嘴,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真烦。 商砚见他这样,笑了一声说:“没事,阴*都互相吸过了,共吸一支烟算什么。” 这粗鄙的词让江叙白大受震撼,猛吸一口气,结果让烟呛在嗓子里,咳得他脸色通红,骂人都骂不出来。 商砚连忙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有点好笑地说:“让我口的时候不是很大胆吗?怎么又被吓成这样了。” 江叙白一肚子脏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下心里是什么情绪都没了。 “你不要这样讲话,”他斥责道,“没素质。” “好,我不这样讲话,” 商砚被他逗笑,一边说,一边抬手指腹抹掉他眼尾咳出来的生理性眼泪,“这么不经逗。” 不管是他的动作还是表情都太过温柔,那是很难让人拒绝温柔。 江叙白嗓子的难受在逐渐缓和,脸上的温度却持续升温,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后让了让,将已经燃了大半的烟灰点在烟灰缸里。 “到我问你了?”商砚说。 江叙白喉咙里“嗯”了一声。 商砚接过烟,指腹轻轻在湿润的烟嘴上捻了捻,看的江叙白又是一阵脸热,等待商砚开口的那几秒钟都变得有些紧张。 “小白,这些年,你有和别人交往过吗?” 江叙白又想吸烟了,但忍着没动说:“没有,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商砚挑了下眉,江叙白很快地把烟递过去,像是要堵他的话题:“如果不做脱敏治疗,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继续吃药抑制。”商砚顿了顿,又风轻云淡地说,“药吃多了,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得一些肾病,真的变成阳痿,又或是记忆力减退,得阿兹海默的概率增高而已。” 江叙白:“……”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商砚笑了笑,把烟递过来。 江叙白突然觉得很不爽,沉默着接过烟,听见商砚问他:“你期望的恋人,是什么样的?” 江叙白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商砚从善如流地补充:“如果你突然对谈恋爱感兴趣的话。” “……”可真严谨。 在商砚沉静的目光注视下,江叙白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所期望的恋人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就像小时候老师布置的命题作文,“我的梦想是什么”,“我长大了要做什么”,一样的虚无缥缈,一样的胡思乱想,没有具体的标准答案。 是一个即便树立的目的地,也仍然会变得空泛的远大目标,百分九十九点九会和现实截然相反,让多年后长大的自己回想起来啼笑皆非的天真。 可是在15岁之前,江叙白对于长大要做的事儿有很具体而标准的答案,他要当老板,帮他爸爸打理公司,替他爷爷壮大公司。 在15岁之后,江叙白要做的事儿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活着。 一个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困难的事儿,有宏大的目标,也有广泛的天地,可实施起来,每一步都是虚无缥缈,踩不到实地,让人清醒着迷失,又在迷失中清醒。 他这一生,大多事情都没有意义。 恋人大抵属于这其中的一项,贴上期望的标签和要求,也不能够给他指一条明确的路。 所以江叙白没想过,可他现在必须给个答案,于是江叙白在短暂地思考之后,告诉商砚:“花心一点吧,大家都玩玩不要太当真。” 商砚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投出些许不满,江叙白抬了抬下巴,很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怎么了?又要说我撒谎?那你说,你期望的恋人,是什么样的?” 商砚没回答,只是忽然将手伸到他手边,展开掌心,避免滚烫的烟灰落在江叙白的手背上,灰烬上火星明灭一闪,熄灭在他手心。 江叙白的心跳停了一秒,某一个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路的尽头站着他所期望的爱人。 “我希望他能爱我。”商砚在这个时候开口。 “爱我的正常,也爱我的不正常,他给我忠诚,我也会给他忠诚,我们相爱,也相伴。” 他说话时的口吻情绪很淡,低沉的嗓音像刚刚起调的大提琴音,平缓而镇定地娓娓道来,可你被他那双眼睛注视时,就会知道,在不远的将来,这琴音的回响会震颤人心,余韵不停。 稀薄火光仍在缓慢蚕食烟草,苦涩的烟味扩散进鼻息,江叙白心口有些发堵,只好任由那种迷失感重新将他包裹,收敛一切动容与不安。 他垂下眼睛,从商砚手里拿回了几乎燃尽的烟,轻笑叹息:“看来我要输了啊,早知道换个更难的问题了。”说着又抬了眼尾,咬着烟嘴问:“你要我答应你的事儿,是配合你治疗?” 商砚看着他,瞳孔里闪过些许微光,他没回答江叙白的问题,而是问他:“困了吗?” “还行,有一点吧。”江叙白说。 商砚应了一声,抬手从他嘴边将烟嘴拿了下来。指背擦过时,拨弄了一下江叙白柔软的嘴唇。 江叙白愣住了。 商砚没什么表情地捏着烟嘴,咬在自己嘴边,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 火光彻底熄灭,问答游戏结束。 “是我输了。”商砚偏过头,冲江叙白弯了下嘴角,“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包括——” “不再打扰你。” 有海浪打来,船体微微摇晃,江叙白的心脏也跟摇晃,团云似的郁堵不仅没能消散,反而又腾起几分歉疚,以及后悔。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要踏上那条路,往前走一走。 【作者有话说】 啧啧,小商,以退为进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第55章 毫无疑问,经过这一番谈话,江叙白对商砚的病信了那么几分,也明白当初在山神庙,商砚所说的被欲望掌控,并不单指那杯酒。 而是这个病。 江叙白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他回想起梦里那段记忆,商砚坐在那里,衣袍敞开,面无表情地自给自足。 其实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青春期的江叙白也不是没自己弄过,因此撞破之后他这么安慰自己,当做没发生,没看见,见面也闭口不谈。 可商砚显然是尬住了,一整天都若有似无地回避江叙白的视线,虽然也正常说话,但显然是避免了任何肢体接触。 这让江叙白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他没敲门,一直到晚上要下船之前,他在齐闲的诱惑下喝了点酒,借着酒劲儿主动和商砚道了歉。 商砚说:“没事。”然后他又略带讥讽地笑了一声,“让你看见这么一副恶心的画面,是我不好,你赶紧给忘了吧。” 江叙白闻言一怔,然后蹙眉:“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 商砚笑了笑,没讲话,捏着酒杯喝了口酒。 江叙白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感觉到商砚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挠了挠脑袋,凑过来说:“这有什么恶心的,男人不都这样吗?”
75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