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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我又被劳伦斯算计了。他竟然拿我当诱饵！不过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奥威尔有枪的？杀的人太多就会有这样野兽般的直觉吗？哦，还是刚才奥威尔那自身难保还想要“救”我的态度让他起了疑心？我用一种既委屈又崇拜的眼神看着劳伦斯，他却始终看着那个叫艾米莉的女人，眼神竟然是雪亮的，充满兴趣。 我皱着眉头看向艾米莉。她刚才还愣愣地看着在地上抽搐的奥威尔，此刻却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去够地上那把枪。我顿时一惊，想要上前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艾米莉拼命拿到了那把枪，用颤抖的手举枪对着我和劳伦斯，紧紧咬着牙关，满眼都是泪，食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但却迟迟没有开枪。把杀人的念头变成杀人的行为是很有挑战性的，她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心中一定正在天人交战，是杀掉害她男朋友痛失一臂的魔鬼，还是让自己从此之后手染鲜血、噩梦缠身？ “你、你……”艾米莉把枪口转向我，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把刀放下，慢慢走过来……”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想要劫持我当人质，好和劳伦斯谈判的受害人。艾米莉很聪明，良知未泯，虽然是她害我和劳伦斯输掉了那场性爱竞赛，但是客观地讲，我很欣赏她。不过我衷心希望劳伦斯别再用那种充满兴趣的目光盯着她看了，我真的很嫉妒。我用抱怨和询问的目光看着劳伦斯，他低下头对着我笑，一句话都没说。艾米莉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沉默，语气尽可能强硬地对我喊道：“赶、赶紧过来！” 奥威尔脸色苍白，用仅剩的左手捂着自己的断臂，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艾米莉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挡在身后，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悲痛和担忧，但是眼神还是渐渐坚定起来。她显然意识到了我只听劳伦斯的话，于是直接对劳伦斯施压：“你！赶紧让他过来！” 劳伦斯看她的眼神又亮了一下。我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安。劳伦斯突然戳了一下我的后腰，凑在我耳边轻声说：“看来我得把你借给艾米莉小姐一会。”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又要把我丢掉了吗，就像之前那样？艾米莉可能会把我带走，带我去一个我再也找不到他的地方。他现在可不会再回到纽约去了，他会开着货车跑遍美国的每一个角落，难道他准备在这九百多万平方公里上和我玩捉迷藏吗？像上次那样，让我痛不欲生地思念他，等到我快崩溃了，才抛给我一点细若游丝的线索，让我像闻到肉味的狗一样爬到他身边去？ 无论我的大脑怎样嘶吼着“不要”，我的身体还是会服从劳伦斯的任何指令，我甚至会因此感觉到快感，我真的已经爱他爱到无可救药了。我僵硬地把菜刀丢在地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迈出步子，迎着艾米莉的枪口而去，任由她用手枪抵住我的太阳穴。转眼之间，我和劳伦斯就由肌肤相贴变成了隔空对视，而他甚至还在看着艾米莉，丝毫没分给我一个眼神。 我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劳伦斯是不是对我失去兴趣了？他是不是觉得艾米莉比我更加有趣，所以想换一个新的玩具了？他想要艾米莉杀死我，她会取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再杀死奥威尔，自己取代奥威尔在她心中的位置，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公路旅行？我知道劳伦斯能做到的，只要他想，他能让任何人爱上他。调教如此坚强的艾米莉一定比调教我让他有成就感多了。我手脚冰冷，简直不敢再往下想。我不希望自己再劳伦斯面前表现的那么懦弱，可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乃至潸然泪下。 艾米莉又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了。她肯定看不出我复杂的心绪，她以为我是在害怕那把枪，于是把那枪口稍微离我远了一点点，用耳语一般的声音对我说：“别怕，我会救你和查理出去的。他和我说过你。” 我才不关心奥威尔有没有和她说过我。我的注意力全在劳伦斯身上。他饶有兴趣地歪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艾米莉，把那把杀伤力十足的大砍刀架在肩膀上，刀背有节奏地点着，他一定又想起哪首他喜欢的曲子了。劳伦斯玩弄感兴趣的受害人时总是喜欢哼歌，但是我感觉他像是在同时玩弄我和艾米莉两个人。他到底是因为艾米莉哼歌的，还是因为我的反应很有趣，所以才这么高兴？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他对我的兴趣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现在，给我们让出路来，不要挡着门口，也不要做什么小动作。”艾米莉对劳伦斯说话的语气很冷硬，但我能感受到她在害怕地发抖。显然他那个眼神也让她毛骨悚然。劳伦斯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和情欲，湛蓝的眼睛浮现出一层嗜血的红光，就像是狮子闻到了千里之外的血腥。他的肌肉随着沉重的呼吸兴奋地隆动着，那完全就是一个蛰伏待机、伺机暴起的狩猎架势。但现在还没到爆发的时刻，劳伦斯摆出一副随和好说话的模样，叹息着耸了耸肩膀，侧身给艾米莉让出了一条她要的安全通道。艾米莉挟持着我，奥威尔紧随其后，战战兢兢地从这个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杀人魔身边经过，生怕他突然不顾我的性命，再次挥动起那把恐怖的大砍刀来。有一瞬间，劳伦斯和我贴的很近，我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而他的眼神与我互相纠缠，杀欲和爱欲在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却又是如此缠绵悱恻，如同我们水乳交融之时用体液拉出的细丝一般。 艾米莉全神戒备着劳伦斯，不敢把后背露给他，只好挟持着我倒退着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楼梯口摸去。奥威尔自始至终都用谨慎的眼神看着我，虽然作为心理医生他根本不专业，但他多少能看出我对艾米莉强烈的嫉妒和痛恨。他凑到自己女朋友耳边，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听我说，亲爱的，别离梅尔这么近，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测……” 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艾米莉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那种眼神直接从看杀人狂的受害者变成了看杀人狂的共犯，恐惧和忌惮的情绪强烈到没法掩饰，我甚至看到她胳膊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艾米莉和奥威尔对视一眼，情侣之间的想法交流尽在不言之中，他们俩几乎是同时下定决心，立刻抛下我拔足狂奔而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劳伦斯走路就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没有声音，当我们回过头去时，他高大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把那把长长的砍刀高高举过头顶，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在惨白的月色里寒光四射。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兴奋得不能自己，嘴角上扬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素日里如同雕塑般俊美的脸此刻扭曲至极。那简直是一种恐怖谷效应般的惊悚，就连我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更别提艾米莉和奥威尔了。 那一瞬间仿佛定格了。奥威尔慌不择路地想要直接跳窗逃跑，艾米莉尖叫着举起枪对准了劳伦斯的额头，而我绝望地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那个要将劳伦斯杀死的枪口。劳伦斯却完全不在乎那东西似的，肌肉紧绷的上肢呈现出完全打开的姿态，仿佛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致命的子弹硬碰硬。我眼看着那拥抱过我无数次的坚实胸膛被一颗小小的子弹洞穿，错愕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他脸上，远胜无数杀人利器的强健身躯如山陵崩塌般轰然倒地，我深爱的俊美容颜变成一张再也不会动的石膏面具，劳伦斯在他自己的血泊中被染成鲜红。 可是，直到砍刀把艾米莉的右臂生生砍下，我都没有听到枪响的声音。那把枪“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艾米莉在剧痛中尖叫着倒地。奥威尔即将坠落，千钧一发之际，劳伦斯一步上前，把他从窗边拽了回来，当着艾米莉的面把他的四肢全部切掉，然后一块一块地丢下了楼。奥威尔的尖叫已经浑然不似人声，仅剩的躯干鲜血淋漓，如同菜板上的红肉一般。这血腥残暴至极的场面绝非一般人的精神所能承受，艾米莉眼中的决绝和勇气顿时荡然无存，她终于崩溃了，像之前的那些受害者们一样抱着劳伦斯的腿苦苦哀求，然后被他一脚踢倒在地，被像碾灭烟头一样用鞋底狠狠碾着头颅。 我虚脱地跪倒在地上。那死亡的场面，竟然又是我的妄想症。 “哈哈……”劳伦斯浑身浴血，“哐啷”一声把砍刀丢在地上，弯腰屈背捂着肚子闷笑，而后与我目光相接，他看到我劫后余生、又惊又喜的表情，终于再也压抑不住极度的兴奋，如疯如癫地放声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保持着那个跪拜般的姿势，眼中溢出泪水。劳伦斯自顾自笑的前仰后合，我哭出了声，他才终于伸手把我抱进怀里，力道之大如同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我在他怀里痛哭流涕，劳伦斯一边安抚地摸我的头，一边对在他脚下拼死挣扎的艾米莉说道：“什么样的人会杀人，什么样的人到死也不会，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就是后者，艾米莉小姐。” 我抽了抽鼻子，扯了扯劳伦斯的手，焦急地问道：“那我呢？” “你是我的最爱，雷伊。”劳伦斯笑着抚走我脸上的泪，“你是个注定会杀人的人。”
第十八章 番外三 血腥爱情故事 原来劳伦斯不是要把我丢掉。他只是太喜欢身上带枪的受害者了，激动到顾不上我。拳头、刀具、手枪都是人用来保护自己的东西，但是造成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前两者劳伦斯对付的太多，早就麻木了，唯独手枪能让他颅内高潮上好一阵，因为那是真正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他明明有枪，却非要用砍刀杀人，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受害者留上一线生机，让他们以为自己其实还有救，这样他们才会坚持抵抗。不抵抗多没意思啊，施虐狂最爱歇斯底里却终归徒劳的抵抗了。 我很高兴，我对劳伦斯的理解又加深了。我们把奥威尔和艾米莉药晕，趁着夜色搬到了货车的后车厢里。劳伦斯对奥威尔兴趣缺缺，他看不起往女人背后躲的男人，连杀都懒得杀他。要不是为了切他的四肢吓唬艾米莉，劳伦斯才不会拦着他跳楼呢。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艾米莉。这个女人深爱着自己的男朋友，为了保护他可以变得很勇敢，但是又没法战胜自己的人性，甚至对着近在咫尺的杀人魔都没法扣下扳机。作为一个人，我敬佩她，但是生存法则向来残酷，善良不能挽救死亡，至少在死神面前不能。劳伦斯只会觉得她可悲。 奥威尔看我的眼神像是完全不认识我了一样。他大概还觉得他的暴露疗法是有效的，想要拉我回那家精神病院继续治疗吧，顺便再把我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治好。他对自己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水平有种可笑的自负，他甚至以为我对血肉的恐惧症能痊愈是他的功劳。和劳伦斯一样，我对奥威尔也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我只剩下一个问题想问他：“在走廊里的时候，你和艾米莉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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